与圣旨前后脚到的是本应该在结雅郡剿灭安王的右相武宁。
景行没有出去接旨,只在行辕的正堂里见了武宁。
武宁显然没想到前段日子还大杀四方的贤王爷已经孱弱到了如此地步,看着倚在矮榻上那个纤瘦的青年,他瞪着眼张着嘴却不知说什么好。
武宁愣着,景行也不说话,两个人就那么静静的僵持着,让一屋子的文臣武将尴尬极了!
少顷,武宁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这才想起矮榻上的那位可是大惠的贤王爷,他轻咳了一声躬身行礼道:“贤王殿下。”
“武大人。”景行微笑着开了口,如同才知道跟前站了人似的:“什么时候来的?坐下,坐下说话。”
武宁的道了谢,屁股才堪堪碰到椅子,耳边就响起来贤王爷要死不活地声音:“武大人,您这是从哪来啊?”
武宁忙又起来躬身道:“回王爷,下官是从结雅郡来。”
“哦……”景行拉长了声音应了,武宁就跟他这句话一起屏住了呼吸,半天没听见景行喘气,他自己也差点儿憋出个好歹来。
“难怪来的如此快。”景行一挥手,却指着门口说道:“坐下,咱们同朝为臣,不要如此客套。”
武宁往门口看了看,除了两扇门板他也没看见什么。
“王爷是请武大人坐呢。”吴楚风紧走两步到了武宁的身侧低声说道。
“……”武宁又是一愣,他的座位明明在景行的旁边,贤王爷指的方向不对啊……
吴楚风哭丧着脸没言语,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双眼。
武宁猛地明白过来,难怪这位贤王爷没在院子里摆香案迎接圣旨。
武宁转身看向景行,这才注意到对方的一双大眼深陷在眼眶里,漆黑而无神!
“王爷?”武宁小声地唤道。
“坐下,坐下说话。”景行面上淡定从容,说话也一团和气:“看出来了?可别跟外头人说去。”
“下官不敢。”武宁撩了袍子缓缓坐下,又是屁股才挨了椅子就听见景行问道:“武大人呐,安匪剿得如何了?”
“回王爷……”武宁才要起来,景行摆了摆手:“行了,就坐着说吧。”
“是。”武宁坐好继续说道:“叛军已然剿得差不多了,安匪的妻妾以及二子六月初就被擒住押往帝都了。”
“主犯呢?”
“这个……主犯尚未缉拿归案。”武宁沉声道。
“擒贼亲王,主犯跑了就是没有剿利落。”景行幽幽说道:“安匪却是老奸巨猾,本王把东夷国都灭了,他还在负隅顽抗,那么大岁数了,可真能折腾!”
武宁觉得自己是坐在了一块烧红的铁板上,贤王爷的话让他火烧火燎的,要厚着脸皮才能在那个病秧子身边腆着脸坐下去。
当初大惠几乎是把能派出的精兵良将都给了武宁,并且在粮草方面也是倾全国之力供着他,让他去剿匪。
相对而言,景行这边就寒酸了许多,可以说是要什么没什么。
在这样的情形下,他仍是将东夷人击败灭国,可见其手段谋略的高强,从而也让武宁自己都觉得自己挺没用。
“行啦,既然陛下指派了武大人来与大昭谈判,我就不啰嗦了。”景行叫过一名地方上的文官来吩咐道:“关于东夷国那边的地貌情形你要详细地讲给武大人听。”
他扭头朝着武宁的方向说道:“国土谈判是大事,还望武大人能尽心竭力寸土必争才是!”
“下官谨记王爷教诲。”武宁应道。
“那,没什么事儿本王就回去了。”景行拍了拍矮榻,外头马上进来几个人高马大的侍卫,竟是一人抬一角连矮榻带人抬了就走。
“王爷……王爷……”武宁赶紧追了出去。
“还有事?”景行侧身躺着,一滩泥似的:“说吧。”
武宁想说话的太多了,千头万绪的事情要问,都堵在嘴边儿上他一时都不知该问哪件好了。
沉默了片刻他才轻声道:“王爷,下官想调些亲卫到乌兰来,您看……”
他抬眼一看景行,对方竟闭了眼死人般地动也不动了。
武宁忙看向吴楚风。
吴楚风探头过来望了望,急忙说道:“坏了!咱们王爷又厥过去了!赶紧去找大夫!”
一阵人仰马翻的忙乱,贤王爷被送进了马车,转眼马车就跑了个无影无踪。
武宁孤零零地站在行辕的门口顿时发了愁,感觉自己也成了个瞎子,要做的事情太多,他现在是两眼一抹黑,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右相大人。这是王爷让交给您的。”景行指派给武宁的那名地方上的官员走到他伸手,手里捧着一只木匣:“这里头装的是贤王殿下亲笔写的手札,内容很是详尽,大人您可以先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