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落望着老太太,见她半晌没露出表情,心知她震撼之余,更添惊悚。
一个人随意能说出你的秘密——你隐藏很深、不能示人的秘密,这是多么可怕!
术士犯五弊三缺,身边亲人和朋友会比较少,从社交方面也说得通。
陆落站在老太太的立场,她也不太愿意和自己这样的人相处。
须臾,老太太才道:“你说得不错,果然是得了仙道!”
老太太口吻复杂,喜忧参半。
“......老七和蔺氏没见识,弄了那么个酒楼,真是造孽!”老太太想到了陆锦干两口子。
既然陆落说他们的酒楼风水不妥,肯定是不妥的,偏他们还不自知。
只怕要闯祸了。
老太太想到他们俩奋斗多年,这酒楼也投入巨大,一时间要破财兴灾,心里既生气他们无知,也可怜他们,百感交集。
“先按兵不动。”老太太对陆落道,“此前去说什么,他们都听不进去,你平白受委屈。不早了,你先回去。”
“是。”陆落道。
老太太派了两个丫鬟和两个婆子,提灯送陆落主仆过竹桥,将她们一路送到了门口。
陆落打发了她们几个银锞子,就转身进了府。
快子夜了,月明如昼,妩媚耀目的月华洒满庭院,虬枝投在了斑驳的影痕。
陆落先去了正院。
正院门口挂了只灯,灯火微黯,影影绰绰的。
母亲果然没睡,正在和秦妈妈、吕妈妈以及几个大丫鬟说话。
七娘的屋子反而灭了灯。
闻氏并没有处罚七娘,因为这就是七娘要的。
七娘不怕处罚了,她就想让闻氏落个“刻薄、狠毒、虐杀庶女”等不良名声。
闻氏忍住了这口气,没有让她如愿,暂时放过了她。
“......老祖宗怎么说?”陆落一进门,闻氏问她。
陆落如实相告。
包括她给老祖宗看术法。
陆落方才开天眼的时候,自己很清晰感受到四周的磁场乱了,原本和谐的阴阳二气乱窜,直直扑她,这就是“反噬”。
“五娘,你真的开了天眼啊?”别说老祖宗不相信,就是秦妈妈等人,都以为陆落只是说说而已。
陆落颔首:“是啊。”
她不想再为了证明而给秦妈妈看。看得越多,陆落自己受到的“反噬”就越大,迟早要遭天谴。
“.......老祖宗说,她会替我讨个公道,大有不会轻饶他们的意思。”陆落说。
闻氏点点头。
老祖宗一向赏罚分明。
折腾了一夜,陆落和闻氏都饿着肚子,吕妈妈给她们煮了宵夜,陆落吃完了才回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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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落这边委屈,族人们则看了个热闹,当件趣闻四下里说开了。
“太无礼了!”族人们说起陆落姊妹,满口的鄙视,“依我说,那个五娘说什么得了仙机,不过是满口胡言,她就是白头病,吓唬谁呢?”
“她那白头病,是气的。被颜家退亲了,气得白了头。受了这么重的心伤,难怪现在这么恶毒了!”
“何等恶毒!”族里的伯母、婶母,以及嫂子、族姊妹们,个个都说陆落和七娘的不对。
这件事,言论一边倒,主要还是老太太闹了那么一场。
老太太不肯给面子,让陆锦干下不来台,而习俗里有“好面子、给面子,打人不打脸”等惯例,不肯给人面子是罪大恶极。
在围观的族人眼里,老太太失了宽容,她们的错处,反而远远胜过了蔺氏和陆锦干。
蔺氏和陆锦干得到了同情,陆落和老太太则完全没有了,成了罪恶滔天的
“.......尤氏也老糊涂了!”
“什么老糊涂了,她就是护短!她这是不甘心,自己的儿子都不争气,陈姨奶奶的儿子中了进士做了官,好不容易光宗耀祖,这不还死在她前头。
如今她那么几个儿子,哪一个成器?她看着老七好了,眼馋嫉妒呗!她就是有意不让老七下台。人家大喜的日子,你说她缺德不缺德?”
青敖湾的众人很快听说了此事,他们都觉得老太太和陆落姊妹缺德。
七娘和陆落的话,原本就够阴谋论的;老太太拒绝和解,更是把阴谋论推到了顶峰。
她们成了笑话,满族的人都在指指点点。
陆锦乾和蔺氏自然更生气了!
他们两口子昨夜就歇在酒楼,并未回去,蔺氏气得一夜未合眼。
“她们就是看不得咱们好!”蔺氏眼眶红红的,“如今咱们把她们都盖过去了,她们心里不忿呢。”
陆锦乾和妻子的想法一致。
他也觉得族人羡慕之余,更是妒忌他的成功和财富。
“.......是应该和他们疏远些。”陆锦乾道,“我没想到婶母也这样。”
“她最过分了!”蔺氏恨道,“属她最嫉妒咱们,她的儿子孙子,哪一个如咱们呢?”
“从前看不出来。”陆锦干叹了口气。
然后他们又说陆落姊妹。
七娘是故意的,这点任谁都看得出来。
因为七娘的故意,陆落后面那番话,很难逃脱“故意”的枷锁。
“小小年纪这么恶毒,怪不得被退亲了!”蔺氏说陆落,“活该,小贱人!”
“她还是个孩子,你也口下积德吧,难道和她一样?”陆锦干不喜欢妻子粗鲁,说些脏话。
脏话骂别人,首先脏了自己的品德和嘴巴。
“她不积德,要我积德?”蔺氏吼起来,冲丈夫发火。
“狗还****呢,你也要去吃啊?”陆锦干蹙眉。
蔺氏听了,心里极其不痛快。
他们两口子眼瞧着就要吵起来。
这时候,蔺氏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哗啦啦往酒楼而来。
“怎么回事?”陆锦干很快也听到了。
推开窗牖,陆锦干从窗口往上看,但见一队官兵,手里执着雪亮的兵器,急匆匆往酒楼赶来。
陆锦干大惊失色:“这.......这是干嘛?”
蔺氏也看到了,大惊失色:“怎么了,怎么了?”
他们俩口子一下子就白了脸,匆忙下楼。
为首的官兵问:“谁是陆锦干?”
“是.......是在下........”陆锦乾心里莫名发慌,声音有点颤。
“带走!”将领大手一挥,对下手的官兵道。
“怎么回事?”蔺氏扑上来,紧紧抱住了她丈夫,“你们是什么人,怎么随便抓人啊?我们犯了何事!光天化日,还有王法吗?”
“你们窝藏了土匪,这酒楼就是土匪窝!”将领冷哼道,同时官兵们将两个粗壮的护院和一个厨子押了出来。
这护院和厨子是新招来的。
蔺氏愕然看着他们,原来他们是土匪吗?蔺氏脑袋中嗡了下,似被雷电击中。
“.......老爷,老爷!”蔺氏发懵了瞬间,陆锦干已经被带走了。
她追上去,却被官兵粗暴推开,跌坐在地上。
蔺氏哪里经历过这种阵势,手脚先软了,半晌坐不起了。
“.......风水大凶.......牢狱之灾.......”仓皇中,蔺氏想起了陆落姊妹俩的话,一时间她脸色更加雪白了。
这是得罪了活神仙的报应吗?
报应也来得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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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