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盛文昌星,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常大老爷问陆落。
陆落看着那塔,让常大老爷心中不安。
塔盛文昌,此话不假。
儒家文化兴运的年代,有的地方为了振兴文运,会专门修建风水塔。
塔又高又细,顶端尖锐,恰似毛笔插入云霄,是上苍的书写。听闻修建文峰塔,某地会人才辈出,文风蔚然。
常家的别苑,临塔而建,只是偶然的,并不是特意。
后来发现了远处的塔,常家也高兴,自然是想到了文峰塔的缘故。
“常公子科考运势不济,是因为此塔。”陆落指了指远处的塔,“塔盛文昌,不是这么个盛法。”
从赏月楼下来,陆落和常大老爷父子,重新回到了外书房。
陆落仔细跟他们父子说,为何此塔对常公子不利。
“塔可以镇文气,也可以镇火。”陆落解释道。
古代人认为,乌龟出洞,就会带走当地的文运和财运。为了留住文运,就用塔来阻止,镇住一只龟,这样慢慢形成了“塔兴文运”的说法。
除了兴文运,塔也用来镇火。
当某地频繁失火,当地就会修建一座塔,用来镇火。
这是风水习俗。
华夏文明与风水密切相关,每一样约定俗成的习俗,都能找到风水根源。
“第一,塔兴文昌,可是学子住得离塔太近,文昌运会被遏制;第二,少爷是火命,命中有大富大贵,却全被这塔镇住了。”陆落道。
她的话,听得常大老爷和常轩一身冷汗。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不过是这点差距,兴文昌的塔就变成了灾难。
常轩唇色发白。
他六岁启蒙,八岁进书院,十二岁就能中秀才,这是名副其实的神童。
可后来的接连失利,几乎磋磨光了他的信心。
常轩想不明白自己屡次失败的原因,到底是他没有运气,还是他才学稀薄?
他的恩师和同窗,都赞赏他的才识,而他又刻苦钻研,无书不读,无书不精通,他现任的老师--中过金殿传胪的张明生,辩学都有被他驳得哑口无言的时候。
能想的缘故,常轩都想了。
他想,也许是他天生就没这份运气?
如今他知道了,原来是这个塔!
这么个塔,让他吃了近十年的苦,常轩面无人色,他甚至想哭。
陆落在跟前,常轩极力压住自己的情绪。
残存的自信告诉常轩,他仍是个才学过人的学子,陆姑娘的话没有假。
这点自信,让常轩对陆落的话深信不疑。
他起身给陆落行礼:“玄女,多谢您解我疑惑!”
常轩当即就要回家,搬离别苑。
他一刻也不想呆。
先生们见他要收拾东西,都奇怪看着他,不知缘故。
常大老爷则理性一些,他不介意常轩搬回家,但是他想让陆落再去常家瞧瞧,看看哪里更旺常轩的运气。
“陆姑娘,我们府上庭院众多,还请您给轩儿选一处适合他的。”常大老爷道。
“这个自然。”陆落道,她答应去常家。
她到了常家,前后看了看。
常家的女眷还不知怎么回事,就见一个银发女子,才他家的内院到处走。
然后,大太太出来,亲自领了陆落,还说了好些客气话。
“玄女今日就来了,我竟不知道,着实失礼了。”大太太态度温婉,“定要留下用膳,我已派人去准备了。”
“若时间富裕,就叨扰您了。”陆落笑道。
寒暄几句,她们四下里逛,陆落发现常家后院一处小院子,处于戌位,也就是西北偏正西的方位,风水更助火,因为戌是火的仓库。
“这是谁的院子?”陆落问。
“是待客用的,此前家中无客,空闲放着的。”大太太道。
陆落颔首。
她就建议常家,暂时可以把常轩安排在后面那个小院子。
眼瞧着就到了午膳时辰,陆落在常家简单用过了午膳,就起身离开了。
常轩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他幼时就在书院读书,他院子里几乎没什么人,连丫鬟都是临时换过来的。
他还没有成亲,也没有通房,孤零零一个人坐在书案前,想起这些年的苦读,以及数次的失利,心下一片茫然。
那边,大老爷早已将此事,告诉了大太太。
大太太招待完陆落,就急匆匆到了儿子身边。
“轩儿,娘知你心中苦,你可别怨祖母,她是好心才让你去别苑的。众多儿孙,老祖宗最疼你了。”大太太道,“况且玄女说得未必就对。”
常轩抬头,露出了淡笑:“娘,这是哪里的话?我命中该有劫难,是逃不掉的,不能怪任何人。”
顿了顿,常轩又道:“就说我身体不好,要回家修养,玄女的话,咱们三人知晓即可,别叫祖母伤心。”
大太太欣慰点点头。
儿子吃了这么多苦,还知道维护祖母,这份度量,将来必定是个坦荡君子。
大太太很高兴,远比他中了举人更高兴。
大太太虽然嫁到商户人家,她父亲却是读书人。她敬重一个人的品行,德行在功业之前。
儿子品德高尚,心胸宽广,没什么比这个更好的。
果然,常大老爷和常轩都不提陆落的话。
常轩回家来,也只说他想家了。
“回来好!”老祖宗更是欢喜,“轩儿在家里读书,一样有成就的。”
常轩就在家中住下。
有了陆落的话,常轩似有了斗志,确定自己下回肯定能中举人,从此读书更加刻苦。
他的两位老师,依旧陪同着,教授他课业,督促他上进。
陆落的算卦还不知结果,常家却履行了他们的承诺。
这次,陆落没有要卦金,常家给她的生意契书,就是更好的卦金。
很快,新的一批白胚布,送到了染坊。
滕元娘高兴坏了,她是万万没想到,姑娘真的弄到了常家的布。
“姑娘,这布比王家的还要好,怪不得常家的白坯布,订货能订到明年!姑娘,您是如何得到的?”滕元娘爱不释手。
最好的染料和工艺,也要在最好的白坯布上,才能发挥功效。
滕元娘年纪虽轻,却像个老师傅,对布的要求格外苛刻。
如今,她苛刻的条件得到了满足,她知道自己很快又有更精美的布问世,震惊世人了。
——*——*——
第三更,求月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