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你怎么来了?”
她一脸的喜色,迎上的却是李邈黑沉沉的脸。
两年不见,李邈的样子比先前似乎更为内敛深沉,一双清冷的眸子也更为深邃。她没有说话,看着夏初七的脸,答非所问。
“事情做完了吗?”
夏初七看着边上愕然的小战士,点点头。
“做完了。不过你黑脸干嘛?谁惹你生气了?”
李邈紧紧抿住嘴,一个字也没有说,冷不丁扼住她的手腕,便往外走。夏初七一怔,在医疗队里无数伤员和医护人员吃惊的目光注视下,她甩了甩手,李邈方才想起自己身上穿的是男装,咳嗽一下松开了她,低低说了一句。
“有话问你。”
“问就问呗,这么凶。”夏初七半嗔半怨的瞄她一眼,一边揉着手腕子,一边踏出医疗队的帐篷……
外间是凉飕飕的北风,她缩了缩脖子,直视着迎风而立的李邈,似笑非笑地翘起唇,“表姐,你又长帅了,怪不得这么跩。说吧,有啥要问的?”
李邈拉下脸,“别嬉皮笑脸。”
夏初七眉梢扬得更高,“咦,我怎么着你了?恨上了咧。”
李邈鼻翼里哼了一声,似是生气,更似埋怨。
“楚儿,你可真行。两年了,为何不告诉我?”
见她紧紧盯着自己,眸子有心眼有恼怒,夏初七便晓得是耳朵的事儿被她发现了。她嘿嘿一乐,随意地抬手搓了搓两只耳朵,笑吟吟的道:“你好意思说?你有多久没来看过我?左右不过是家书来往,交流只用纸,又不用我的一对招风耳。说不说无所谓啦。”
原本想到她的失聪,李邈心里极为沉郁。可如今看她轻松的调侃自己,知道她最痛苦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不由一叹。
“可还习惯?”
在李邈的面前,夏初七向来放松,她眨了眨眼,继续痞气十足的调侃,“那得看你问的是什么了?是住的地方,是吃的食物,还是用的男人?”
李邈无可奈何的瞪她一眼。
“贫嘴,问你的耳朵,可还习惯?”
“耳朵很好。”夏初七古怪地一笑,“就是眼睛不好。”
她的玩笑话,差点儿没把李邈给吓傻,她张开五指在夏初七的眼前晃了晃,见她一双乌碌碌的眼珠子一直跟着自己的手在转动,方才松了一口气,好笑地垂下。
“眼睛哪里不好了?”
“若不是眼睛不好,为何表姐来了居庸关几日了,我都没有瞧见?”
这话一语双关,听得李邈微微皱眉。
“这事,你都晓得?”
“嘿嘿,那是必须的。”夏初七得意地揉了揉自家耳朵,“我说过了,我这是顺风耳,近的东西听不见,远的就可以……我听见你入居庸关城门时的脚步声了……”
李邈哭笑不得,“我是骑马入城的。”
“……我说的就是马的脚步声。”
看她耍贫嘴狡辩,李邈不知该欣慰还是该感谢她的乐观。定定看她好半晌儿,方才暗自一叹,把她拖到背风口,低低道:“我听雪舞说,那一日好像在居庸关外看见了你,这才赶来的。”顿一顿,她又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厉害!知道我是在找你?”
“当然。”
“找你就一定有事?”夏初七笑个不停。
“说不说?”李邈严肃着脸威胁,手扶上了剑柄。
“说说说,女英雄,别杀我!”夏初七竖起两根指头,好笑地俯首贴在她的耳朵上,“想找你来,帮你一个忙。”
李邈眼一斜,藐视她,“不是帮忙,是被帮忙吧?”
夏初七嘿嘿一乐,打个响指,“聪明。”
李邈一叹,“说罢,又要多少钱?”
夏初七朝她翻个白眼,“你看看我堂堂晋王妃,是爱钱的人么?”
李邈哼一声,不置可否,“你说呢?”
夏初七打了人哈哈,似笑非笑地看着李邈,摸了摸鼻子,左右看看无人,方才压着嗓子道,“表姐,你还真错怪我了。这一回,我不要钱,只要人。”
“人?”李邈侧目看她,凝重了脸,“谁?”
夏初七牵开唇,慢慢勾起,“你会知道的。”
居庸关山势险峻。
离关门约摸十五里左右,便是北狄军的驻营地。虽然居庸关大战还未开打,但北狄已提前进入了战略状态,高高扬直的旌旗,校场上喊杀喊打的操练士兵……无处不在枕戈待旦,只待冲锋的号角一响,他们便会杀入关内。
中军帐内,哈萨尔身着战衣,腰悬佩刀,正负手看着沙盘。
“殿下,那南晏的小皇帝,刚一登基便急急撤藩,行事浮急,非明主所为。且如今战事一开,晋军节节胜利,南晏却军心涣散,主帅无力,兵卒惶恐,每遇晋军,非逃即散,毫无可胜之望。末将实不知,我北狄为何执意要帮?”
哈萨尔没有看他,目光专注着沙盘上的崇山峻岭。
“陛下是天子,自有决断,非你我能议。”
那将军知晓他先前并不主战,原本是想要讨好一下,没有想到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尴尬的情绪,接话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正想扇一耳光,找个台阶下,帐外一名传令兵“噔噔”跑了进来。
“报——”
“何事慌张?”哈萨尔目光一厉,那传令兵赶紧垂下头,呈上一张形状奇怪的风筝,“今日飞入营里的,请殿下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