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今晚都逃不过了。
怎么办?该怎么办?
梁芜菁在脑海里拼命的想着,直到陈夙和几个禁卫军头目拼杀起来,刀剑冒着火星,她好几次都险些被刺中了。
陈夙已经用尽全力了,可不消片刻,又有几个京畿卫的人追到了,十余日围着他们打,任凭陈夙武功高强,可这些人也不差啊,这些人都是朝廷极力培养的武道高手,大多都是科举出身,就算不是武状元,武举人、武进士是逃不掉的。
而这样真刀真枪拼打起来,陈夙很快就顾不了梁芜菁了,特别是在梁芜菁刻意想要逃离时,他身上一抓,抓空后,梁芜菁乘此机会便往外跑去。
梁芜菁知道,此时此刻,他们想要一块逃走,是不可能的了,为今之计就是自己冲过去给陈夙争取逃脱的机会。
她若是被抓了,兴许还有法子搪塞过去,可陈夙被抓了,那才真是死到临头了。
她修武那么久,虽然没多大进展,但是也算身轻若燕了,几个旋身,居然脱离了战圈,也没有被刀剑伤到。
不过,顿时有人眼尖,挥舞着长剑冲着她冲杀而来,而且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长剑的位置直指她的胸口。
梁芜菁一下子就感到手脚冰凉,无法动弹了,死亡的气息顿时笼罩了她,让她闯不过气来,眼看着长剑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要没入她的胸口了,梁芜菁一下子闭上了眼睛,在这一瞬间,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众多的景象,都死她和父亲母亲,还有陈夙在一起时的情景。
难道她就要死在这儿了吗?
就在此时,熟悉的味道一下子飘入鼻息之中,梁芜菁被撞的往后猛退了两步,险些就从屋顶掉下去了,可一双有力的大手却在此时猛的抓住了她柔嫩的小手。
当梁芜菁醒过神来时,映入眼底的竟然是一片殷红。
“你……你受伤了……。”梁芜菁看着陈夙捂住的右胸,看着从他指缝中涌出的鲜血,一下子涨红了眼。
他为了救她,竟然不顾一切,他不知道,这会要了他的命吗?
若他死了,那么他的复仇大业怎么办?
若他死了,自己又该怎么办?
一瞬间,梁芜菁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仿佛也被人给捅了一剑似得,痛的无法言语。
“来人啦,将这两个擅闯禁宫的乱臣贼子抓起来。”禁卫军中走出一个和旁人衣着有些区别的中年男子,他扫了梁芜菁和陈夙一眼,大喝道。
“是,副统领。”顿时有无数人应道。
然而,就在众人涌过来的这一刻,就在梁芜菁都已经绝望的时候,房顶上突然飞掠来一道黑影,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响声,下一刻,屋顶上便白烟弥漫,待众人终于恢复视线时,陈夙已经消失在了众人眼前,只剩下梁芜菁一个人蹲在房顶上。
方才,他们没有看清,但是梁芜菁看清了,是一个黑衣人救走了陈夙,本来那人也拽住了梁芜菁的手臂,却被梁芜菁推开了,那人无奈,又不敢耽搁,只得带陈夙一个人离开了。
不是梁芜菁不想走,而是现在的她根本就不能和他们一块走。
因为陈夙受伤了,而且他们处在包围之中,就算黑衣人再厉害,也不可能在包围圈内带着他们两人拼杀出去。
这个时候的她,就是一个累赘,所以她不能走。
而且,梁芜菁敢留下来,还有一个原因。
方才她听到为首的禁卫军说,将这两个擅闯进宫的乱臣贼子拿下,她觉得不是在说她和陈夙,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做那样的事儿,加之之前有人从房顶掠过踩碎了瓦,踩踏了屋檐,所以他断定,这些人不是来抓他们的,只是凑巧罢了。
“来人啦,把这个女人给我抓起来,送进大理石严加拷问。”为首的禁卫军副统领猛的一挥身上的红黑袍子,大喝一声,随即又吩咐道:“所有禁卫军和京畿卫继续搜查京城,不要放过那个男人,胆敢闯入皇宫内苑者,杀无赦。”
“是。”顿时有无数人应了起来,除了房顶上的人,还有下面街道上的禁卫军和京畿卫。
送大理寺严加拷问?梁芜菁打了个寒颤,大理石的人她可不认识,到时候说出自己的身份也未必管用。
梁芜菁看着已经向自己走来的两个禁卫军,一下子拉下了自己的面具,大喝道:“慢着,我想诸位是误会了,我不是你们要抓的乱臣贼子。”
原本已经转身,欲飞下房顶离开的禁卫军脚步微微一顿,但是却没有回过头来。
这天下哪有犯了错的人愿意承认的,不过他不担心,只要进了大理石,这个女人受尽折磨和凌辱后,必定会交待一切,供出乱党的。
梁芜菁眼看自己一番话无用,顿时高声大喝道:“放肆,你们若是再敢靠近本王妃一步,便是以下犯上,论罪当诛。”
一声王妃让原本已经落到了街面上的禁卫军副统领微微一怔,他立刻飞掠到了房顶上,看着眼前的女子,微微有些发怔。
六月十三是纯皇贵妃的生辰,宫中举办了夜宴庆贺,当时到场的人都是朝中的达官显贵和重臣,他身为禁卫军副统领,保卫皇帝安危,自然也是在场的。
若是那晚,给众人留下印象最深的人,当属永安王妃梁氏了。
她那张倾城绝艳的小脸,当时不知道迷倒了多少男人,虽然这位副统领已经到了中年,但是那样赏心悦目的美人,他也是多看了几眼的,现在一看,不正是眼前这一位吗?
下意识的,副统领想要下跪行礼,但是一想想今夜发生的事儿,想想那个逃走的男人,目光顿时有些冷漠了。
“王妃深夜不在王府之中,为何会出现在宫中?还意图行刺?”副统领冷声问道,并未因梁芜菁的身份而有所顾忌。
不过,这人承认了自己的王妃身份,这对梁芜菁来说,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副统领,其实本王妃也有些糊涂,今儿个王爷和本王妃回梁府探亲,因天色晚了,便歇在了娘家,只是不久前听到了府里有响动,似乎是闹了贼,本王妃一时好奇,就出了楠木楼查看,哪知道竟然被一戴着面具的男子给劫持了,他还扬言,说梁府若是走漏了半点风声,就杀了本王妃,还让本王妃父亲准备一万两黄金,五日之后,在京城三百里外的五峰山赎人,本王妃也是受害者,何来入宫行刺一说?本王妃可是不会功夫的,否则岂会站在此任由你们砍?”事出紧急,梁芜菁也只能想出这么个理由搪塞一番了,虽然漏洞百出,但是也没有法子。
“梁府守卫森严,高手众多,贼人岂能入府?”副统领当然不会听信她片面之词了。
“你若不信,本王妃也没有法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王妃起码也是皇家玉牒上的人,是皇家的媳妇,副统领还是好好思虑一番,再想想要不要把本王妃送进大理寺吧,否则……请神容易送神难。”梁芜菁冷笑道。
副统领闻言微微迟疑了片刻,恭声道:“王妃,此事非同小可,属下也做不了主,还要禀报宫中的主子们再做定论,先委屈王妃了。”他说到此才挥了挥手道:“来人,先请王妃去大理寺喝杯茶。”
梁芜菁闻言神色一变,这厮是真的要把自己送进大理寺了。
不过……应该不会动自己吧,自己王妃的身份,他们应该不会乱来的。
就在梁芜菁被一行人送入大理寺时,陈夙也在黑衣人的保护下暂时躲避在了城中较为偏僻的地方,只是他胸口的血依旧未能止住,鲜血依旧染红了衣裳。
“主子,您撑着点,奴才这就去给您找大夫。”黑衣蒙面人一边扶着他坐在了布满灰尘的椅子上,一边就要往外走去。
“不可。”陈夙一把拽住了黑衣人,沉声道:“忠铭,此刻京畿卫正配合禁卫军全城捉弄乱党,若此刻被人发现你不在,便会让人心生疑虑了,经过这两年的布置,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局面,我们不能功亏于溃,而且……芜菁还在他们手上,你立刻回京畿营去打探消息,一有异常,立刻想办法通知我,我会回梁府等候消息的。”陈夙说到此猛的咳嗽了一声,嘴角竟然溢出血来了。
“主子这是伤到了肺部,必须尽快就医,主子先别说了,王妃那边奴才会想办法打探消息的,主子无须担心,今儿个捉的是入宫行刺的乱党,并不是你们,只是你们和那两个乱党一样,也是年轻的一男一女,也带着面具,所以才会被人误会的,还有京畿卫和禁卫军追到了城南那边,依奴才看,他们是插翅难飞,王妃也很快会脱险的。”魏忠铭听得主子这么说,连忙出言安慰他,将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
“你快去,不必管我。”陈夙却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