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双雪怎么会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在大街上拉扯呢?
梁芜菁心里一下子就有了疑问,因为宁双雪在西南,特别是在云南府,那可是和公主一样尊贵的存在,甚至比公主还要霸气,因为皇帝的公主都没有机会出宫在外面耀武扬威呢,但是她可以。
整个云南府,应该没有人不知道她的身份,怎么会有人敢当街和她过不去呢,更何况她还是个女子,当街和她拉扯,也不怕坏了她的名声,遭到宁振远的报复吗?
“主子,是侧妃娘娘,她身旁那个男人,奴婢不认识。”碧落连忙在梁芜菁耳边低声说道。
对于有功夫在身的她和碧瑶来说,只要往马车前面的车辕上一站,就能瞧见不远处发生什么事儿了。
“嗯。”梁芜菁轻轻颔首,正欲说些什么,却见宁双雪竟然抬起手往那男子脸上打去,那男子本来想躲闪的,竟然没有躲开,仿佛被宁双雪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打蒙了,竟然愣愣的站在那儿,没有回神。
宁双雪仿佛终于松了口气,带着身后已经吓得快要傻了的绿果等人便要走,哪知道那呆愣住的男人竟然往前冲去,朝着宁双雪的背部就是一脚踢了过去,宁双雪措不及防,一下子被踢倒在地,半晌都没有爬起来,绿果等人围着她都哭成泪人了。
而那踢了宁双雪的男人仿佛也被吓到了,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之色,便要带着身后几个小厮打扮的人离开。
期间,梁芜菁也看到在城内巡逻的宁家军瞧见了,不过那些兵士们一下子就散去了,足可见的,宁双雪也好,这男人也好,都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梁芜菁纳闷了,在整个西南之地,到底是谁可以如此欺负宁双雪却还要让宁家军退避三舍,不敢上前来管的呢。
“主子,要救侧妃吗?”碧云在一旁柔声问道。
“不必了,这儿可是西南,轮不到咱们多管闲事,宁振远若是连他自个的女儿都保护不好,还是那个忠勇侯吗?”梁芜菁冷笑一声,随即挥挥手示意碧云等人可以走了。
宁双雪可是要和她抢夫君的人,不管宁双雪的意图是什么,终究和自己不对付,梁芜菁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当然不会帮忙了。
碧云闻言颔首,立即吩咐车把式将马车往前赶去。
“王妃……王妃您怎么样了?”
随着马车慢慢靠近,绿果等人的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了。
“王妃……王妃您伤到哪儿了?”
“王妃……。”
梁芜菁在马车内听得清清楚楚的,坐在她身边的碧玉撇撇嘴道:“主子不救她是对的,免得好心当作驴肝肺,您听听那些丫鬟叫的什么?一口一个王妃,您才是正儿八经的王妃,她呢?侧妃……多了个侧字能一样吗?这宁双雪可是司马昭之下,她以为就凭她也想代替咱们主子吗?痴人说梦。”
碧玉一张嘴是最不饶人的,而且特别护着自己的主子,当然不允许旁人在主子面前有任何的僭越。
“咱们何必生气,她们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碧云见自家主子和碧玉脸色都不是特别好,连忙劝说道。
梁芜菁倒是不在意,只是觉得宁双雪有时候是太过了一点,也怪不得有人要当街打她了。
就在梁芜菁的马车已经过去时,突然从马车后传来了绿果的求救声:“王妃娘娘……王妃娘娘救救我们侧妃吧,求王妃娘娘了……。”
绿果不仅大声求救,还跑过来拦住了马车,跪倒在了车前。
“王妃娘娘,我们侧妃晕过去了,还请王妃娘娘救命。”绿果大约真是害怕了,眼泪一直流个不停,浑身也在发抖。
“你这丫头还真是没脑子,你们侧妃晕了,应该立即送去医馆救治才是,求我们王妃娘娘作甚,我们王妃又不是悬壶济世的大夫,不会医术。”碧玉在梁芜菁的示意下也就更大胆了,掀开了马车帘子站到前头就冲跪着的绿果大吼起来。
这些日子,宁双雪带着绿果等人住在了西南王府的后院里,奴才们平日里也免不得有所接触,绿果身为宁双雪身边的大丫鬟,但凡是要出面的事儿都是她去办的,她自然就和碧云等人熟了,她最怕的倒不是十分严谨,做事儿一丝不苟的碧云,她最怕的是说话从来不留情面,嘴下不饶人的碧玉。
绿果此刻见出来的是碧玉,身子又微微抖了一下,愣了愣才道:“碧玉姐姐,我们侧妃娘娘晕过去了,真的晕了。”
“我们王妃知道了,赶紧送医馆吧,是不是没有带银子?”碧玉说到此将怀里的钱袋丢了过去:“一百两银子,足够看病了,快带着侧妃娘娘去吧。”
绿果闻言傻呆呆的看着被碧玉抛到自己面前地上的钱袋,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这……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梁芜菁可不管旁人怎么想,反正她尚在京城的时候对宁双雪就谈不上好,现在更是了。
“走吧。”梁芜菁抬手,示意碧云吩咐众人可以走了。
一众奴才也不敢怠慢,立即簇拥着马车往前走去,至于绿果,她早就被钟平强行拉到了一旁,并未挡住马车的去路。
绿果看着远去的马车,愤恨的跺了跺脚,才回去和白果几人抬着自家侧妃往医馆里面去了,她们真是后悔啊,后悔今儿个出门没有带上护卫,否则也不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啊。
而梁芜菁呢,马车才离开不愿,她就立刻吩咐钟平去打探了,她想知道今儿个敢打宁双雪的人是谁,兴许这个人对自己和陈夙来说,还是个有用之人呢。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句话她还是明白的,若是利用得当了,的确是个不小的助力。
梁芜菁回到西南王府时,离午时都还有近一个时辰,陈夙才刚刚起身用了早膳,见她回来了有些懊恼道:“昨儿个一夜未睡,今日睡的太死了,你离去我都未发现,今儿个去进香可还顺利?”
“事实上陈夙不是没有发现,他当然知道自家王妃起身了,他还以为她要早早的去花园里溜达了,因此才没有跟上,哪知道她竟然出府了,此刻见她平安归来,心里也放心了。
“自然是顺利的,说实在的,这边的民风还算纯朴,并不像传说中的那般,到处都是番邦蛮子,我看这些人都不错,一路上看见的老百姓都是三五成群,有说有笑的,而且衣着都还不错,几乎看不见谁穿着打补丁的衣裳,可见云南府的百姓,日子也并不是那么难过。”梁芜菁笑着说道。
“是啊,不难过,可自打我父皇还在世的时候,舅舅年年都是报亏空的,要户部拨粮拨钱去填补亏空,否则就要死老百姓,如今看来……那些东西只怕都进了舅舅的仓库和荷包吧。”陈夙自嘲一笑道。
事实上,不仅仅是他父皇,就连他,就连当今皇帝陈衡,哪个不是对此深信不疑的呢?因为民间总是说西南之地是蛮荒之地,这儿的名族太多了,各自的规矩也太多了,常常因为小事起冲突,死伤无数呢。
可梁芜菁和陈夙看到的却是百姓安居乐业,梁芜菁今儿个外出,看到郊外的百姓也都是衣着不错的,她甚至看到有百姓在路边做农活,吃的却是白面馒头和菜汤,旁人甚至还有几片腊肉呢,可见日子是不错的。
而且……最值得让人称道的是,这些百姓们,无论是汉人还是其他各族的百姓,竟然都会说汉话,有些虽然不流利,但起码听得懂,梁芜菁还故意让钟平去问路了,问的是一个穿着其他名族服饰的老大爷,人家居然也能说出让他们能听懂大半的汉话来,足可见的……宁家在这几十年中已经悄然的改变了整个西南。
语言,是人和人沟通的关键,若是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大家都不懂,仅仅依靠肢体语言是无法解决绝大多数的事儿的,有时候还会让小事无限扩大,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和伤害,但是大家都会说一种语言,都能彼此沟通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
不仅如此,梁芜菁还在山中看见了私塾,不少孩子都赶去进学呢,看那些孩子的打扮,就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由此可见,宁振远也好,宁家之前的先辈也罢,真的是花了心思来治理西南各地的,起码如今的西南,在梁芜菁眼里完全不是一个蛮荒之地,甚至比许多地方都要有礼得多。
她当然把今日所见的一切都告诉了陈夙,事实上……陈夙早就派人打探到了这一切,如今听了自家王妃的话,心中也愈发的沉重了。
“西南的确和我们想象中不一样了。”陈夙叹息一声说道,他不得不承认,他舅舅宁振远是个人才。
也就在这时候,外头的钟平突然禀报,说忠勇侯世子宁镶求见。
陈夙和梁芜菁一听说是那个传说中宁家不学无术的二公子,都有些诧异,不过也让钟平将人请进来了,待他进来时,梁芜菁才发现他就是那个当街和宁双雪拉拉扯扯并且动了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