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凝肤玉脂膏是三皇子让你送来的?”
一舟的眼神略显游移,随后点了点头。
应该……,不算是欺瞒吧?虽不是三皇子吩咐的,可三皇子也知道啊,那、那也算是三皇子默许的吧?
嗯,肯定是算的。
一舟又再次点了点头,在心里将自己都给说服了。
曼玉挪开视线,她怕自己忍不住会笑出来,皇上找了这么个人给三皇子做侍从是怎么想的?心中的情绪明明白白地显露在面上,会不会与三皇子的沉稳有些不太相配?
“既然如此,木檀,去将小红换出来,三皇子的好意,得要她亲自道谢才成。”
曼玉慢悠悠地说着,余光却关注着一舟的动静。
只见她才说完,一舟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拘谨,紧接着便是从脸颊开始,一直到下巴,都泛出了红色。
吓了曼玉一大跳,这简直比过敏还要严重啊!三皇子身边儿的人居然是个这么容易脸红的真的没问题?!
……
等小红从院子里过来,曼玉都有些不忍直视了,一舟的面容明显有些紧张过度,曼玉甚至都做好让人冲过去掐人中的打算。
这特么自己想装不知道一舟的心思都做不到啊!
“夫人,您叫我?”
小红进了花厅走到曼玉的身边,却忍不住往站在下面的一舟身上瞧了两眼,这人莫非是来找夫人求药的?整个身子怎么能红成这样?看样子病得不轻……
“这人你可认识?”
曼玉让小红再仔细去看几乎要哆嗦的一舟,小红皱着眉,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是三皇子身边儿的人,那日在宫中你受了些伤,三皇子心慈,特意让他的侍从给你送一罐宫中的秘药过来,你收下吧。”
小红闻言,又从上至下看了一舟一遍,却怎么也记不起三皇子身边儿的人究竟长什么样了。
那日她光顾着夫人和小姐,天色也并不亮堂,不过三皇子真是个好人,居然能记得她这么一个侍女……
小红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既然夫人这么说,她便走过去,从一舟的手里将伤药接过来。
“多谢三皇子。”
顿了一下,小红忽然压低了声音,“你……没事儿吧?”
小红眨了眨眼睛,她虽然不记得三皇子身边的侍从长什么样,可也不该是个全身如同煮熟了的虾子一般红人儿吧?
被小红的声音吓了一跳,一舟硬生生往后弹跳了两步,真的是弹跳啊,跳得曼玉心里都惊了一下,怎么了这又是?
“没、没、没事,没事没事。”
一舟低着头,眼睛都不敢乱抬一下,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匆匆跟曼玉行了礼,又匆匆离开了府里,退出去时后脖子那截简直红得惨不忍睹。
曼玉再次强烈疑惑,这样的人是不是有无比硬实的后台?不然怎么能混到三皇子近身侍卫的职位?
“夫人,这人是不是病了?是不是借着送药来找您求药的?”小红手里拿着药罐不明所以,别不好意思啊,瞧着怪怕人的。
“……”曼玉嘴角抽搐了两下,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病了吧,不过就这样的,怕是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了。
“回来了?”
“是。”
一舟轻巧地出现在三皇子的身边,浑身的气势内敛又沉稳,丝毫瞧不出在平南王府时手足无措的影子。
悄无声息地收敛气息,一舟如同消失在屋中一样,三皇子只有在抬起头瞧见他的身影时,才能确认他在屋中。
记得父皇将此人给自己的时候说过,一舟是个十分可用的人才,性子冷静不说,心思也缜密,让自己好好儿善待。
三皇子也一直遵循着父皇的嘱咐,并且也赞同父皇的话,一舟确实可用,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他都能保持冷静为自己出谋划策。
只是三皇子现在又有些不确定了,父皇在对一舟做出那番评价的时候,并没有见过此人在遇上女子时的模样吧?
平日里一舟跟着自己也没少见女子,特别在宫中,又哪儿是避得开的?可自从他见了平南王妃身边儿的侍女之后,一舟的另一面才显露出来。
当差的时候倒是没有任何差错,可若是歇下来,必然不知道神游到哪儿去了。
想了两三日,才兴冲冲地不知从哪儿寻来一罐药膏,毛遂自荐要为自己送宫灯去平南王府,其心思,怕是周围没有人不知道了。
不过……,三皇子将太傅让他多看看的书卷放下,似乎,也挺不错的样子……?
近来京城又多了一个可谈论的话题,并且这个话题让苏封有些小郁闷。
柔然公主居然当真是个美人,还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子,同孙望之站在一块儿的时候,一点儿也不觉得突兀,反而十分相配的样子。
孙望之身形魁梧雄壮,面容凶恶蛮横,身边儿忽然多了一个面容艳丽,却透着凌厉的女子,颇有些相得益彰的味道。
“真是让他给捡着了,柔然公主怎么就长这样呢?”苏封撇撇嘴,很是不满的样子。
曼玉无语,柔然公主长什么样跟苏封有什么关系?感觉像是给孙将军捡便宜了似的。
“你不知道,这柔然公主我是知道的,虽然不甚确定,但她大概就是南蛮那个极难对付的铁阎王,率兵出征总是戴一副铁制的面具,那定然是不能见人啊!怎么长这样呢?”
苏封犹自觉着奇怪,招招手将柔儿从土堆旁叫回来,塞了一小半拨开去核的果肉到她的嘴里,笑眯眯地让她接着去玩。
曼玉却是震在原地,柔然公主是铁阎王?真的假的?那个让南蛮兴起进攻随朝念头的铁阎王?那个让北疆多次告急,不得不让苏封前去援助的铁阎王?她是个女的?还是个公主?!
看出了曼玉眼中的惊讶,苏封笑起来,“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孙望之曾经与铁阎王正面交战过,也见过铁阎王的真面目,南蛮本因为随军声东击西之计出现破绽,后来忽然棘手起来,得到消息,是南蛮的柔然公主在坐镇,而那时,正是铁阎王回去的时候。”
“也是太巧了,在之后的交战中,铁阎王每一次都能碰上孙望之,且每一次都堪堪以几步之差落败,这可不是我刻意安排的,只能说,这是缘分!”
“……”
这种也能称作缘分?对杀的孽缘吗?
“可,为何柔然公主要嫁给孙将军?莫非……,她想要报仇?!”
曼玉不安起来,这不行啊,得赶紧让孙将军知晓才成,否则,他岂不是十分危险?
“小四……”
“你别急啊,你的身子可急不得”,苏封赶忙将手里的果肉塞进曼玉的嘴里,“没事儿的,若那柔然公主当真心怀不轨,我也不能让她平安地抵京。”
“唔?”
曼玉嚼着嘴里的东西,不是这样?那莫非是柔然公主因恨成爱对孙将军的英姿念念不忘发誓非卿不嫁?
那柔然公主的眼光也真是不错呢。
“南蛮求和,随朝的要求,便是交出铁阎王,否则,便是他们求和了,随朝也是不能安心的,这事儿是我让人前去交涉,得到的回复,便是用柔然公主和亲,南蛮的君主说,柔然公主嫁入了随朝,我们便能够安心了。”
“柔然公主只是一个质子,但凡她有些心思,都得掂量掂量南蛮的下场,不过她也算是聪明的,看出了孙望之的能耐,想要嫁过去借此拿捏住随朝的战将,你放心,孙望之是断不会有危险的,最不济,便是失了手里的兵权,或是做好续弦的打算。”
苏封一边说着,一边手里也不得闲,几句话的功夫,愣是剥了一小瓷碟的果肉,还往曼玉的跟前儿推了推,“多吃些,何一德说这些对你的身子有好处。”
曼玉往嘴里送了一颗,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对她的身子有好处,而不是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好处,虽然目的都是一样,曼玉却因为这一点点细小的差别觉得高兴。
不过,怀柔儿的时候孕吐反应很小,也就象征性地吐了吐,没想到这一胎却是更好,到这会儿都没有任何想要吐的迹象,莫非又是个贴心小棉袄?不愿让自己这个娘亲受苦?
曼玉乐滋滋地想着,那柔儿之前穿过的小衣服都可以用得上了,真好真好。
手里又捻起一颗果肉,还没送进嘴,曼玉忽然觉得胸口有些涨闷,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紧接着口中便泛起了酸水,吞了两下喉咙,忽然“哇”地一声,刚刚吃下去的东西统统又都浪费了……
“呕……”
“快,去打些水来,别怕别怕啊,我在这儿陪你呢,何一德呢?何一德怎么还没到?”苏封一边用湿帕子给曼玉擦干净嘴,一边轻轻地抚摸她的脊背,希望能够缓解一下。
真是急死人了,昨个儿开始,曼玉便时不时地会吐一下,起先将苏封吓个半死,以为曼玉吃的这些果子有问题,他的脸顿时就惨白了,一丝血色都没有。
还是曼玉安慰他,这种感觉她熟悉,有了身子多少会出现这样的症状,不碍事的。
苏封这才放下心来,可是很快他发现,自己放心地有些早了,曼玉说多少都会吐一吐,可没说从早到晚都会一直吐啊?!
基本是吃什么吐什么,喝水都能吐出来,晚上都已经睡下了,还非要再起身将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干净才能虚弱地睡着。
有身孕都是这样的吗?这么让人心惊肉跳的呕吐真的没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