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王元儿被一阵腹鸣声给叫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意识还没完清醒,只感觉到马车停了。
“到了?”她迷迷瞪瞪的问,声音带着要醒未醒的慵懒迷离。
“嗯,到了。”耳边,传来很温柔的声音。
王元儿一抬眼:“嗬!”立即坐直了身子,摸上脸,热热的。
这下,什么瞌睡虫都跑光了,王元儿愣愣的看着崔源,没搞错吧,刚刚是他托着她的头?
崔源若无其事的收回发酸僵直的手,以另一只手轻轻的捏着,真酸!
“我,睡着了?”王元儿小心翼翼地问。
崔源点了点头,道:“也就一会。”
王元儿的脸顿时烧了起来,心中犹在懊恼,怎么在外男跟前睡着了?丢人死了!
崔源的桃花眼中染起笑意,道:“已经到了那两个铺子的附近,我瞧着时辰也快午时正了,你是想去看过铺子后再用午膳,还是先吃了再去?”
王元儿正欲回答,肚子里却传来咕的一声响。
崔源抿唇笑:“那就是先吃了。”
王元儿好不自在,咳了两声,道:“客随主便。”
“去云客来。”崔源吩咐外头的陈枢。
顷刻,一行几人便坐在了云客来的二楼堂中,靠着窗边的位置,可以看到街上人来人往的。
崔源作主要了一壶碧螺春,点了几个小菜。
“云客来在西城算是比较有口碑的酒楼,这里的小菜味道不错,一会你尝尝。”崔源接过小二取来的茶,给王元儿斟上道。
王元儿笑道:“那可真要试试,我瞧着楼下都人满为患了。”
“酒香不怕巷子深,你别看这门面简陋,还是不少达官贵人来光顾的。这就好比你研制的豆腐乳,小小的佐料,如今不也传遍了大江南北?我听说内务都找上了锦记。”崔源笑看着她:“一旦上了皇宫,若是成了贡品,只怕你们这豆腐乳的生意做也做不过来了。”
王元儿一喜:“这是真的?难怪关总管说要在江南那边再设一个作坊呢,我们这边确实供应得不够了。”
“倒是被宋三截了糊,当初我怎么就没想到来找你合作呢?”崔源装作一脸懊恼。
王元儿嗔笑:“你是大官人,怎能沾上铜臭味儿。”
“官人也要吃饭,也要花使,我还没娶媳妇儿呢,总要挣点聘礼银子!”崔源嬉笑着脸看着他。
王元儿心里一动,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迟疑半刻,才问:“崔大人的意中人莫非是何小姐?”
崔源正喝着茶,闻言几乎喷了出来,皱眉道:“这是什么话?”
“难道不是?你们……嗯,挺亲的。”
崔源失笑:“秀娴乃是我老师的千金,我向来视她如妹,怎是你想的那般?”
王元儿听了他的话,不知怎的,心里有些喜意,但想到从前看到的,又道:“我倒是觉得何小姐未必如你想的那般呢。”
崔源的眉皱了起来,不说话。
王元儿看他皱眉,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忙道:“我,我就是胡乱说说,你不要生气!”
“客官,您的菜来了。”
此时,小二将他们点的菜上了桌,一句慢用就退了下去。
“傻丫头,我生什么气呀!”隔着热蒸汽,崔源笑了笑,又夹了一个丸子放她碗里:“饿了吧,吃吧,这个油泡四喜丸子不错。”
王元儿小心地看他的脸色,好像真没生气的样子,便松了一口气,夹起那丸子咬了一口,果然十分有筋道。
陈枢此时也喂完马上来,三人边说边吃,很快就将桌上的菜消灭一空。
“好撑。”王元儿一脸的满足。
崔源给她重新满了茶,才叫陈枢拿出那两个铺子的文书给王元儿说了。
“一个在东阳大街,在主街的边上,面向街边,位置极好,人流量大,价格更只要二百两一年,但只有一个铺面,有个阁楼存放货品。而另一个则在八里胡同,铺面加一个两屋的小院,周边都是些比较富贵的人家,但位置不在正街,价格因为地势,又有小院,所以要三百两一年。”陈枢给王元儿说着两个铺子的优劣势。
“若是租的话西城差不多大的铺子大部分是这个,当然,地势更好铺子更大的,自然会租的更高些。”崔源说了一句。
王元儿听到这价格也不免咋舌,道:“果然是京城,这确实挺贵的。”
想他们长乐镇,就是她阿爷的那个木匠铺子,连铺带货卖出去,都没有二百两呢,而在京城,租上一年,就要二三百两,这赚的银子能够付租金吗?
王元儿忽然有些迟疑。
崔源似是看出她的迟疑,道:“你也莫愁,这租金贵,但在京城,卖出去的货物的价格,相对来说也比较高,租金,应该是能赚得回来。”
王元儿被看穿心思,有些讪讪,道:“这租金都这般贵,要是买一个铺子,那不得更贵?”
崔源一笑,道:“在京城买铺子得看机缘,这里的铺子大部分都掌握在各家权贵手中,若无什么事,一般不会卖出去,用以做聘礼也好,做嫁妆也罢,也极少卖了换银子的,除非真有什么突发的急事。”
王元儿吐了吐舌头,道:“那东城的铺子不得贵上天去?”
“据我所知,有一家卖字画的铺子每年收的租子是三千两,有一家卖古董的,收五千。”
王元儿张大嘴。
天啊,那,那不是天文数字!
陈枢见她如此,低头抿嘴笑。
“字画铺子,多的是故作高雅的人士前去买,若是有大家的字画,一幅就可以收回租子了,至于这古董铺子,也不肖说,古董嘛,哪有便宜的?”崔源懒懒地解释。
王元儿咋舌,随即笑道:“看来学会画画也是一门营生,日子过不下去了,画上一幅放出去卖了,不愁吃不上饭!”
陈枢闻言,抬头看了崔源一眼,暗自偷笑。
崔源咳了两声,没好气地道:“画画这么高雅的事儿,怎么到你嘴里,就染了这么重的铜臭味儿呢?”
“这,我是俗人嘛。”王元儿讪笑,又将话题拉了回来,问:“那这两家的铺子的主人,可都是些什么人?”
崔源看向陈枢,后者便又说了起来。
“在东阳大街的,是步军副尉罗令光在外头养的外室郑氏的私产,这个铺子是罗大人偷偷买了来放在她名下的,罗家人完全不知道这外室的存在,今年头,这外室给罗大人生了一子,罗大人一高兴,又给她买了一个宅子,就在西城桂花胡同那边。”陈枢一脸八卦的说着这什么罗大人的家事。
崔源和王元儿听得脸部有些抽搐,崔源直接叫停,斜看着他:“我怎么今天才发现你这么好事八卦。”
陈枢嘻嘻地笑,又说起八里胡同的那个铺子:“这是云阳郡主的陪嫁,云阳郡主嫁到工部尚书陈成家多年,只生了一女,听说极疼陈小姐,她名下的陪嫁十有八九都是要给陈小姐作嫁妆的,工部尚书倒是庶子极多,但……”
“重点,说重点。”崔源捏着眉心。
陈枢咳了两声,道:“奴才打听到云阳郡主对陈大人极是不满,这铺子似会等陈小姐出嫁前卖了作压箱底银子。”
“你倒是打听得齐整。”崔源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少爷吩咐,奴才不敢不办好。”陈枢连忙拍马屁。
崔源呔了一声,看向王元儿:“你都听见了?”
王元儿点了点头,起身对陈枢福了一礼:“多谢陈小哥为我跑腿了。”
陈枢连忙避开,拱手低头道:“不敢当礼。”
王元儿笑着重新坐下,道:“我看东阳大街那个就不用去看了,直接看那个八里胡同的。”
“哦?”崔源目露疑问。
“东阳大街的位置好,人流量也大,但可惜,只有一个铺面,若是我要来京盘账留宿,也是麻烦,更重要的是,它的主子是个外室夫人。听陈小哥说,这夫人是那罗大人偷偷置养的外室,罗家人根本不知情,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知悉她的存在,我只怕这铺子也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王元儿淡淡的解释。
还有一点她没说出口,她也瞧不上这当外室的女人,无名无份,无媒苟合,只有麻烦无好。
“而八里胡同的那个铺子,虽然贵了点,也偏些,但有个小院子,若是我来了京城,也有个落脚的地方,不用回回住客栈什么的,若有贵客上门,也能有个地儿招待一二。还有若真如陈小哥打听来的,将来这铺子可能会卖,我若有了余银,也可盘下来。”王元儿紧接着又道。
崔源眼睛似进了光,熠熠地闪,道:“你倒是想得周全,难怪能做出豆腐乳这样的东西来。”
东阳大街那个铺子位置是好,兴许生意也会好,但它后面的主人却是个大麻烦,听说罗家一个妾侍都没有,想来罗夫人治家严谨,罗令光置外室,焉知是不是怕了她?而罗夫人‘视夫如命’,若知道夫君给个外室置了铺子,会如何?一旦打砸抢烧,那不是亏大了么?
倒是八里胡同的,偏是偏点,可周围的却是富贵人家,不愁没生意上门,如此一比,倒真是八里这个更胜一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