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老夫人看到薄情这细微的变化,方才见她上来见礼大方沉稳,到底是年岁不大,遇上这种事情还是会紧张,不过单凭自己一句话,就听出她来访的意思,这份聪慧果然不同寻常。
薄情顺着手势抿了一口茶,大概明白对方的意思,心里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继续滑着杯盖,拔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故作不解的道:“九小姐不见,颜老夫人应该报给顺天府,让官府赶紧找人才是,误了时辰可就是抗旨不遵。”
颜老夫人听到薄情这口气,就知道眼前这女孩不是好拿捏的,而且她还搬出圣旨压他们,语气不由沉重的道:“少夫人,老身知道前天你与颜华在闹市上见过面,想着少夫人有很可能知道她的去向,冒昧前来拜访。少夫人若是知道,请告知一二,老身感激不尽。”
“抱歉,不知道。”
听到这番话,薄情冷冷的回一声。
颜老夫人面上一僵,没想到薄情如此直白,丝毫不卖丞相府的面子,心里虽然有气却不敢发作,忧虑的道:“老身孙子孙女不少,独疼颜华一人,还望慕少夫人看在丞相的份上,能……”
薄情不容置啄的打断:“不能。”
愤然的目光,盯着眼前婆媳二人,冷冷的道:“老夫人这么说,是怀疑本夫人,藏起了颜小姐?”
人不见了不报给官府,却私下里来找她,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们怀疑是她藏起了颜华。
纵是是见多识广的颜老夫人和颜夫人,也不由被薄情盯着扣后背心发毛。
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啊!愤怒,冷漠、无情、暴戾、嗜血……即便用这些词语来形容她的眼神,也让人觉得太贫匮。
颜老夫人颤着声音道:“慕少夫人,老身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多心。”活几十年,没想到竟被一个小女孩眼神,逼得如此狼狈。
丞相夫人黄氏,是大学士之女,此时也不由的噤若寒蝉,战战兢兢的道:“慕少夫人,母亲她只是随口问问而已,不必动怒。华儿不见母亲她急坏了,才会一时失言。”
从平时听到自己的夫君提起中书令夫人时的语气,就知道这个女子不能小觑。
先前一直没有冒然出声,是因为一直不太相信夫君的话,但是方才那一记眼神,真似是一把刀,穿透她的心脏,还在上面停滞片刻,让她如此真实的体会到死亡的感觉。
薄情唇角一弯,笑颜似月破云,春融白雪,独那双眼瞳中依旧是一片严冬,白雪冰封,让眼前两人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扬起唇角,轻轻道:“两位的心情,本夫人能理解,但是你们的作法,很让本夫人不悦。”
颜夫人连忙解释道:“我们并不是怀疑少夫人,只是问问而已。”
薄情冷冷的一笑道:“九小姐失踪,你们不马上找官府帮忙找人,而是直接到慕府追问,不就是已经认定此事,是本夫人所为吗?现在的解释,颜夫人,您不觉得有些多余吗?”
颜老夫人和颜夫人心头一震,颜夫人见婆婆面色不佳,只好强打精神道:“我们这样做也是不得已的,颜华是奉旨到普渡庵出家,若今天内不到普渡庵落发,那可就是抗旨。不敢报官,只敢私下里问问,还望少夫人谅解。”
薄情听到这番话后,面色才略放柔和一些,淡淡的道:“我能理解你们此时的心情,但是……老夫人不应该认定,就是本夫人藏了九小姐。”颜老夫人不由的垂下眼眸,明知道自己的言语有错,却不肯低下头。
薄情看在眼内,只是在心里冷冷讥笑,小脸上布满愤然道:“当日之事,街闹上众人亲眼目睹,九小姐先行离开后,本夫人才随后离开,本夫人当日所到之地,皆有人证证明。”
目光落在颜老夫人身上,充满傲气的道:“若老夫人硬是认定薄情藏了九小姐,就请到顺天府状告本夫人,由顺天府尹来查办,老夫人虽然是一品诰命夫人,但是要审问本夫人,您还没有这个资格。”颜华突然无缘无故失踪,他们不是不想报官,而是不敢报官。
担心报了官,万一没有找到人,反而让有心人捉住把柄,恐怕就会身不由己。
颜老夫人和颜夫人听到这话,面上不由的一凝,原来对方早就看出他们的问题的所在,心里很不是滋味。
颜夫人垂下眼睑,这女孩很善于攻心,故意这样说是要警告他们,若是他们再有过份的举动,她就把事情闹大弄得人尽皆知,到时若被有心人借题发挥,巩怕丞相府就要背上抗旨不遵的罪。
想了想,起身委婉告辞道:“慕少夫人,今天是我们冒昧打扰了,他日定当上门赔罪。”
颜老夫人心里虽然不甘,但是也不敢表露出来,只好站起向辞退。
薄情也不假假惺惺的挽留,亲自将二人送出大门,面上的礼数做得十足,不让人挑出半丝的错处。
回丞相府的路上,颜夫人看着颜老夫人,担忧道:“老夫人,你觉得中书令夫人说的话,是真是假?”那个女孩年纪比颜华还小一点,但那心机怕是连她也算计不过。
颜老夫人沉吟了片刻,想到薄情咄咄逼人的画面,又担心万一事情闹开,连累整个丞相府,想了想道:“她的话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让所有人都认定,是中书令夫人对颜华出手。”
颜夫人不解的道:“这是为何?”
哼!颜老夫人冷哼一声:“你就不必多问,到时你自然估知道。”
掀起窗帘,看看外面的天道:“这雪恐怕会下上一天一夜,回去后,让孙氏到我屋中,我有话交待。”
孙氏,二姨太,那个老妖精,心里不由的一冷,面上却没露出分毫的不悦,颜夫人恭顺有应道:“是,老夫人。”
丞相府,三姨太因为流了不少血,自从回来后,就在房中休息,一直到这天傍晚才醒来,看到外面天色微暗,也不问是什么时候,只让丫头侍候着漱口后,喝了半碗粥后靠在床上,问身边的丫头道:“翠竹,我睡着的这段时间,九小姐可有来看望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