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牵着她的手,寻了块背阴处大石头坐下,拉着徐初盈抱坐在他怀中,笑叹道:“爷也只能来看看你,可惜了,也不能给你带什么吃得来!四十天尽吃那萝卜青菜,可别把好容易养起来的肉又掉了!”
徐初盈笑道:“爷把我当成什么了!在这儿也不光是萝卜青菜,豆腐山菌竹笋什么的也很多,这些都是好东西!”
燕王可没把这话当一回事,直说等她回府了要好好的再找补回来,又问起她的饮食起居平素打发时间消遣等,事无巨细。
徐初盈只好一样样的笑着同他说了。
只是越说心里越是生出几分酸涩难过来。
他这样对她,让她痛苦无比。她倒宁愿他对自己不那么好,也省得她的心又不受控制的被他诱惑得松动!
她的煎熬,他如何能知?
眼看时候差不多该回去了,徐初盈忍不住提醒了燕王,燕王不舍,少不得又抱着她好好磋磨亲热一番,才放人站起来。
“王爷,”临别时徐初盈鬼使神差的忽然对燕王说道:“风侧妃那里,不知怎样了!横竖人都已经进府了,王爷得闲,还是多过去看看的好!”
这话一出口,徐初盈自己便觉得心头“突”的一跳似有不妥。
一抬眸,燕王那原本温情脉脉的脸上已是布满寒霜,眼神也锐利得如同刀剑。
徐初盈手心一紧,下意识的便觉得心里发冷。
就是这种感觉!
这个男人,动不动就会发火!一发起火来让她有种世界末日来临的错觉。她不是圣人,谁知哪天不会无意识说错话触怒了他?
她觉得,总有一天自己或许会死在他的怒火之下!
哪怕过后他或许会后悔。
“王妃此话何意?”燕王冷冰冰道:“才进了白莲庵几天,王妃倒是贤惠了许多!王妃当真盼着本王去风氏那里?”
徐初盈心里一堵,她只说让他去看看,他何至于怒成这样?
“放心!既然这是王妃所愿,本王不会让王妃失望的!”燕王见她不答,面色更冷。
转身,眼底划过浓浓的失望,头也不回大步离去。很快身影就消失在浓密的梅林绿荫之中。
他以为,他的心意她应该懂!
他那么清楚明白的告诉过她,她竟还当着他的面说出这种话来!看着他离开竟一言不发!这女人到底是怎么了!
徐初盈轻轻靠在梅树上,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轻轻叹息一声,转身慢慢的朝白莲庵走去。
他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她从来都没有法子拒绝的不是吗?
让他生气了也好,省得自己总记得他的好!她说那话,不正是这个目的吗?
她甚至有点儿赌气的想,最好他从此厌了她,那才好呢!她保证她这辈子都过得和和顺顺的!
可是,目的达到了,心还是有些隐隐作痛。
徐初盈抬手,下意识按在心脏处。
这并不能缓解那痛,那痛,是在心里!
爱上一个人可以不知不觉,想要忘记一个人,却是一点一滴的都是痛……
是夜,雷雨交加,风声不歇。
徐初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终于起身,来至后堂佛龛前,在那灯火摇曳的观音像前跪了下去。
双手合十,仰头看向那昏暗摇曳光线中观音那明明灭灭的影像,未语泪水已簌簌而下。
“菩萨!”徐初盈咬着唇,声音悲戚含着绝望,低低的哽咽着道:“求而不得,弃而不舍,该当如何!”
闪电划空而过,在墙壁上划过两道亮影,雷声噼啪震动滚过,半个天空都充斥着轰隆隆的响声。
风雨,依旧不歇。
慈眉善目的观音菩萨像依然慈眉善目,可她不会给人任何回答。
“难道,只有伤人伤己这一条路吗!”徐初盈低低叹息,心境凄楚。
发泄了出来,心里到底好受了些。
那颤抖如风雨中飘零树叶的身体也恢复了正常,她轻轻站了起来,擦拭干净眼泪,低低叹息一声,转身慢慢离去。
这一夜,霍楠恰好有事找燕王禀报,燕王留他陪自己喝酒说话。
酒喝半酣,半醉不醉之间燕王拍了拍霍楠肩膀,半眯着眼笑问他道:“你和你那个邹氏姨娘,是真心相爱?”
霍楠身体狠狠抖了抖,心里寒气直冒,变了脸色结结巴巴强笑道:“王、王爷这、这是——何意……”
他已经答应母亲今后拿清书当妾对待了啊,也让母亲派人好生教导清书规矩了啊,王爷怎么冷不丁又提起此事?
难道,是赵府那边赵老将军说了什么?或者,是王妃……
“别紧张!”燕王斜晃着眼呵呵一笑,说道:“你就当这是咱们两个私下里说的闲话!放心,本王不会说给任何人听,也没有什么目的!就是想问问你!你,要说实话!”
“是,是……”霍楠心中稍定,想了想,到底不敢欺骗燕王,便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小心翼翼道:“回王爷的话,是……微臣与邹氏,是真心相爱的!”
“怎么个真法?”燕王盯着他又问道。
霍楠一滞,虽心中老大疑惑不明白王爷这是想干什么?但他这位主子向来是个高深莫测的主儿哪儿是他能摸得透的?也不敢多想,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微臣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微臣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便眼前一亮,刚好她一回眸也看了微臣一眼,对微臣笑了笑,那情景,微臣一生都不会忘记!微臣和她,应该是一见钟情吧……”
燕王在心中不屑,心道哪个好人家的女子看到有个陌生男人看她不但不恼怒还对人笑?可见天生就是个做姨娘的货色!哼,就这种货色,还敢对他的盈盈——
算了!不提那女人了!
“你可曾为她心痛过?”燕王不置可否,却冷不丁的看着霍楠问道。
“心痛?”霍楠一愣,脑子里一时倒是一片空白。有点不太明白燕王的意思。
燕王自失一笑,循循善诱道:“当初你爹给你定了赵府的小姐做妻子,你那时也没为邹氏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