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初盈已经略用了些汤水米粥,忙叫人将小厨房里隔水加热着的饭菜给他端上来,坐在一旁温柔的看着他陪着他吃。
事情,她白日里已经知道了。
衡王起兵谋反,没有攻略大夏的城池,反而发兵直指与其封地接壤的燕地,三日之内连下二城!
截止今日,恐怕已经不止二城了。
燕王对此十分震怒,燕地上下众臣亦是愤慨不已!
当今衡王夏德勋乃宣和帝亲叔叔的儿子,宣和帝的亲叔叔向来低调,与皇帝这一支向来感情还算不错。
夏德勋是宣和帝的堂弟,比宣和帝小五岁,与宣和帝的关系,即便没有上一辈那么亲近,也未必就到得了谋反的地步。
尽管谋反这种事儿不是儿戏,是惊天动地的大事,燕王依然觉得,这事儿来的蹊跷。
金陵那边,或者说是宣和帝本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燕王加调了人手秘密潜往金陵打探消息,另一方面,自然便是出兵迎战衡王。
衡王乃大夏亲王,据说此次攻占燕地城池,他亲自率兵坐镇,那么,燕地这边不用说,燕王肯定也得亲征,方能在气势上不至于输给了他。
可是这仗该怎么打,却得事先好好的谋划谋划。
失去的城池,肯定是要夺回来的;造成的损失,肯定是要从衡王那里找补回来的;金陵那边,肯定是要遣使急报求援的,当然,金陵那边肯定也会拖延着不会有实际行动!
然而最重要的都不是这些。
最重要的是,要怎样才能既打了胜仗夺回所失去的,又不在朝廷面前暴露了燕地的实力!
如果衡王谋反只是宣和帝试探燕地的棋子的话,那么他们肯定想方设法也会逼着燕地使出看家本领,逼着燕地将家当都露出来!
金陵那边非但不会出兵相助燕王,相反,很有可能还会暗中相助衡王。
当然,在一切尚未明朗之前,这一切只不过是燕王的猜测。
今日,燕王与六部大小官员以及从军营急急传召而来的几位大将商讨了一整天。
已经命令数员参将点起五万人马疾驰救援,至少,得守住还没有失陷的城池和关卡,拖延住衡王的兵马。
而燕王这边,要准备安排的事情还很多,粮草调动周转、后续部队及战马骑兵调动、安排加强几处重要城镇的防卫巡逻,以免奸细混入造成恶果、六部日常政务如何处置、安抚民心、北境西境加强防守巡视……
林林总总大大小小算下来,他至少得五天之后才能启程。
而这五天里,肯定得忙得昏天暗地。
即便此刻用晚膳时,燕王脑子里还在琢磨着未完之事。
匆匆用好,放下碗筷漱了口,他看着徐初盈,有些愧疚,轻轻抚了抚她背后,扶着她肩头柔声笑道:“盈盈这些天自己乖乖的,早点睡,不必等爷!也不必担心,衡王再厉害,也打不到燕城,他可没那个能耐!哼,爷是千算万算没料到他竟如此无耻,打起爷的主意来了,故而那与衡王封地接壤之处布防的兵力十分薄弱,不然,他休想轻易踏入半步!等着吧,要不了多久爷定会把他们赶出去的!”
这话并非虚言,燕地毕竟是附属大夏的藩地,大夏和燕地还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而大夏朝廷自视甚高,除非燕地举起叛旗,否则,他们是绝对不会轻易出兵攻打燕地的。
毕竟,那样有辱大国气度,用不着别人说什么,他们自己就先要惭愧死!
故而,在那接壤边境,防守的确最弱,甚至算不得有什么正规军队,不过是一支巡逻队伍罢了!
这也有向大夏示弱,或者说隐藏实力的用意。
可没想到,偏偏就是这儿出了问题!衡王得以轻而易举的便连下三城!
徐初盈笑着点头,柔声道:“我会好好的保护好咱们的孩儿的,王爷不用挂心我!别的我不敢说,但这燕王府,只要我在,绝不会出任何乱子!”
今日她便已下令,王府全面戒严,出入严查,非公事不得出门,出门不许多嘴与人胡言乱语。阖府上下与外头的亲戚朋友什么的,也统统暂且断掉联系,禁止一切的亲戚朋友之类的前来做客投靠等。
晚上巡逻也加了人数和班次,保管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一张纸也休想夹带出去。
燕王最担心的就是她,闻言心便放了一大半,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笑道:“爷的盈盈,从不让爷操心!等这件事忙过去了,爷再好好的陪盈盈!”
徐初盈心中一暖,笑道:“往后日子长着呢!只是王爷忙归忙,别累坏了,这燕地这会儿上上下下可都盯着王爷呢!您可是主心骨!”
“爷知道!”燕王一笑,又与她说了几句话,便匆匆的又出门去了。
徐初盈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屋子外的夜色中,低低的叹了口气,神情到底黯了下去。
这是——打仗了吗?
直到此刻,她还有种懵懵懂懂、云里雾里的感觉,很不真实,就像做梦一样的晕乎乎的感觉。
从小生长在和平年代,从来都觉得距离自己非常遥远非常遥远的战争,竟然就这样冷不丁的进入了自己的生活中,她一时还有点儿没适应过来。
这种感觉,相当的微妙!
吩咐一声将小厨房炖着的竹荪灵芝乌鸡汤等晚些时候给燕王送外书房去,徐初盈便沐浴回房睡下了。
鸡汤她特意叫人熬了很大一锅,炖了两只鸡,因为书房里肯定不止有燕王一人,肯定有议事的臣属部将或者幕僚。
这也算是她一份心意罢了!
但有的时候,一份心意,也会让人心生温暖,会让人受到激励。
躺在床上,灯光昏暗,周围静悄悄的,正适合想问题。
这场仗一打,眼下的平静立刻就会被打破,燕王要面对的、处理的事情极多,而她要琢磨、要寻思、要事先有所安排的事情,也不少。
想到脑子有点累了,徐初盈便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