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江凌要往自己的房里去,李青荷犹豫了一下,道:“凌儿,你到厅堂里来。”
江凌虽然很不想提赵峥明的事,但李青荷既然要问,也只得跟她到厅里坐下。
李青荷把刚沏好的茶放了一杯在江凌面前,然后端起自己的那一杯,动作优雅地呷了一口,开口轻声问道:“凌儿,你对这赵公子,怎么看?”
“娘,我只想过好咱们自己的小日子,这些权贵公子,跟咱们往后也没啥交集,你问他干嘛?”江凌看着自己面前的那杯茶,微微蹙眉道。
“权贵公子?”李青荷笑了起来,放下茶杯,“一个南方小城的刺史,算哪门子的权贵?要是放在京城,这种公子,只有给人家作揖打拱提鞋的份。凌儿,虽然咱们家现在无钱无权,但也没必要把自己看得太轻,把这些人看得太重。”
江凌想起那块凤凰玉佩,嘴角抽了抽。李青荷这话,也不过是自我安慰。那位母亲既然抛弃了自己,这个身份无论再高贵,也是见不得光的,连说都不能说,更不要说拿出来唬人了。凭什么把自己看重,把别人看轻?
“凌儿,娘想知道,你现在还很讨厌秦公子吗?”李青荷伸出手轻轻触摸了一下那只青花瓷茶杯,又问。
“讨厌……以前是挺讨厌的,现在好一点了。”江凌想起秦忆走的时候的那张臭脸,嘟了嘟嘴道,“不过他的性格挺古怪的,喜怒无常,莫名其妙就生气。”
李青荷微张了嘴,睁大了眼睛问:“他常常跟你生气?”
“是啊!就说中午他送我们回来的时候吧……”江凌把她让秦忆没空明天不用陪她去兰园的事说了一遍,道,“结果他马上脸臭臭地就生气了。”
李青荷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凌儿,你仔细想一想,是不是你只要跟赵公子在一起,或多跟他说几句话,秦公子就容易生气。”
“是啊。”江凌眨巴了一下大眼睛,撇了撇嘴,“我跟谁说话,关他什么事啊,他生的哪门子气。”
李青荷“噗哧”一声笑起来,用指头点着江凌的额头道:“你呀,真是个傻丫头。你可知道,秦公子怕是喜欢上你了,所以见你跟赵公子在一起,他才会生气。”
江凌嗔道:“娘你瞎说什么呢!我跟他都退了亲了,你要再说这话,让人听了不知怎么想咱们呢。”
“那你觉得赵公子怎么样?他不会无缘无故跑咱们家里来吧?是不是对你也有想法?”
江凌头痛地抚了抚额头,站起来道:“反正你就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喜欢你女儿。我说娘,你能不能别胡思乱想?行了,我还得去镇上一趟,让人送信给秦公子,告诉他明日不用陪我去兰园了。”
“秦公子接到这封信,不知会多伤心生气呢。”她身后传来李青荷幽幽的声音。
江凌仰天长叹:是不是一个女人到了一定年纪,就对媒婆这个职业很感兴趣、对八卦事业充满了热情呢?
走到江涛房门口,江凌敲了敲门:“小涛,你写一封信,告诉秦公子,就说……就说我已把兰花托人带去兰园了,让他明天不用再跑一趟了。”她想想,还是别说赵峥明来过算了。秦忆那人,很是莫名其妙。
“啊?哦!”江涛把房门打开,露出一张圆脸来,“姐,刚才是不是赵公子来了?”
“是啊。”江凌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这屋子隔音不好,赵峥明来这么大动静,江凌不信江涛会不知道。他这会儿明知故问,不知小脑瓜子在想些什么东西。
“他来干什么?”江涛一脸的警惕。
江凌斜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那个,我随便问问不行啊?”江涛这孩子一向老实,被江凌这么一盯,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了目光。
本来江涛问问很正常,但他这躲躲闪闪的态度,让江凌不生疑都不行了。对付江涛,她根本都不用别的手段,只用眼睛盯着他,一直不动,只盯了一会儿,江涛就投降了:“姐,你别再盯着我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秦忆哥哥让我关注一下姐姐,如果姐姐单独跟赵公子在一起,就让我告诉他听。”
“好啊,你就开始学会出卖姐姐了。”江凌一听,气得伸手用力去拧江涛的耳朵,“说,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没有,真的没有。只是赏花会上姐姐你也看到了,赵公子的手下对姐姐你是什么态度?结果赵公子一句阻止的话都没有。倒是秦忆哥哥一直在帮你。姐,我就觉得秦忆哥哥比赵公子好。”
江凌一听又好气又好笑。李青荷操心她的亲事倒还罢了,却不想这江涛小小年纪,也这么八婆,真不知怎么说他好。
“谁好谁不好,都跟我没关系,也跟你没关系。你以后要是再帮着别人打听我的私事,看我怎么收拾你。”江凌拧完一边耳朵,再把另一只拧了一遍,这才气乎乎地出门去,“我自己写,不用你写了,小叛徒!”
“姐,耳朵你也拧了,别生我的气了。”江涛追出门来。
“哼,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江凌回到自己的房里,“嘭”地一声把江涛关在门外。
此时不过是申时,也就是下午的三四点钟。江凌自己磨墨写了几句话,用一个信封装了。又换了一身男装,准备到镇上找出租骡车的人,让他把信送去。却不想路过刘家门口时,却被刘婶拦住了。
“你要干什么?”江凌一看到刘婶就心里不舒服。上次虽然借张流芳的力量把她压制住了。但这女人太能耍无赖,江凌对她还真有些发怵。
刘婶却浮着满脸的笑意:“那个……江姑娘,方才来的那位公子,他到底是谁啊?”
江凌本待不理她,不过想了想,还是淡淡道::“是刺史公子。”
她想着,这世上没有一个地方是净土,便是这小小乡村,攀高踩低的人也大有人在。原来刘婶敢那样撒泼,也无非是因为她们孤儿寡母、与秦府的关系也属高攀的缘故。赵峥明既来了,这事捂是捂不住的,还不如借他的声威震慑一下这些村民。
果然,刘婶一听就愣住了,冲着江凌讶道:“刺史公子?你们跟刺史公子也有交情?”
乡下人没见识,秦将军是新派下来的官,刘婶虽然知道是大官,但具体如何,却不清楚。可这刺史则不同。这一直都是零陵城最大的地方执行官,底下各处有什么犯人,案情严重的都要由刺史大人来进行审判,那些抓人的衙役可全都是刺史大人的手下。可以说,在乡民心里,这刺史大人的地位是极尊崇、极有威慑力的。所以刘婶一听这话,可比当初听到江家跟将军府是姻亲还要震惊。
“自然,要不怎么赵公子会亲自登门拜访我母亲呢。”江凌看刘婶面露畏缩之色,心里暗笑,道,“我还要到镇上办事,刘婶要没什么话问,那我就走了。”
“没事了,没事了。”刘婶此时就差点头哈腰了。
江凌暗自摇头,转身往镇上走去。到了镇上,找到骡车车夫,给了他四十文钱,那车夫就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把信送到。江凌也知道这人不敢把送给秦府少将军的信耽误下来,倒也挺放心的回去了。
赏花会的事算是圆满地过去了;福临楼没有要味精的消息来;空间寻找花木的事也不急于一时。所以江凌看了看天色,觉得第二天应该是个好天气,便决定把家里的房子翻修一下。回家的路上,她顺道拐进了王大娘家,准备找王大娘问一问,修缮房屋应该怎么做。
本来当初换房的时候,王家就说了修缮房屋由他家四个儿子来干,江凌只需要把材料准备好就行了。但江凌知道,王家的四个儿子有三个每天都要在外面做事,耽误一天就少赚一天的钱。江凌是那种“你对我好,我对你更好;你对我不好,我对你更不好”的人,王家一直以来对她们还挺照顾,她现在身上已有三百多两银子了,也不在乎多出几十文钱请人做事,便把这个意思跟王大娘说了。
王大娘一听挺感激,本想带江凌到镇上联系泥瓦匠和买材料,但家里照料着坐月子的王四嫂,着实脱不开身,便把镇上泥瓦匠住在哪儿,买什么材料,什么价位都详细地告诉了江凌。
这些事当天就得安排下来,所以江凌又回了镇上,打听着问到了泥瓦匠家,正要敲门,却听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这不是江公子吗?今日倒是巧了,在这儿遇上你。”
江凌回头一看,却是赵掌柜站在不远处,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
“江公子,你这是准备建新房子呢?”赵掌柜走过来,看了看泥瓦匠的家门,笑道拱手道。
江凌笑着回了个礼,道:“家里屋子一到下雨天就漏雨,所以趁天晴想把屋子修缮修缮。”
“原来如此。”赵掌柜笑道,“我那酒楼后面正在建几间房子,就是这位师傅包的活儿,我这会儿正想跟他商议此事呢。这样吧,江公子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明日我派人带着材料到你家去,帮你把屋子修好。江公子千万不要跟我推脱。我要买味精还得麻烦江公子呢。”
“还是不麻烦你们了,我请人就好。”江凌哪里肯承他的情。
“实话说吧,这位泥匠瓦,是个老师傅,姓何,带着一帮徒弟活儿做得很是漂亮。这镇上谁家房子有问题都喜欢找他。但这一段时间,他帮我们建房,肯定没空接你的活儿。这房子修缮可是大事,别人做的活儿你还不放心。本来我把他们让给你一天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如此一来,别人等久的就会有话说了,倒叫何师傅为难。所以明儿我让他们去你那儿一趟,也不怕坏了规矩。举手之劳的事,江公子实在不必跟老夫客气,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江凌一听这话,倒是为难起来。如果她不承情再等下去,这春天雨水多,赶明儿又下起雨来,要修房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待要请别人,还真如赵掌柜所说,做的事要是不地道,那还不如不修呢。
她犹豫了一下,道:“那就多谢赵掌柜了。不知材料钱和工钱是多少,你看我是不是进去找何师傅问一问。”
“不用了,些须小钱,江公子何必跟我客气?如果公子实在要计较,到我下次再买味精时,从那里扣除就是了。”
“那行吧。”看赵掌柜说得干脆,江凌也不磨叽了,把家里的地址告诉他,她便离开了。
到了第二天,赵掌柜竟然亲自带了何师傅他们到了青山村,来帮江凌修房子。江凌早已换了男装在家等着了,见赵掌柜来,自然客气了一番。赵掌柜吩咐何师傅好好做事,这才离去。何师傅等人捡瓦修缮,江家人跟着递茶送水忙碌了一天,终于把修缮屋子的大事解决了。
把何师傅他们送走,江凌站在院子外面往屋顶上看,看到屋顶上瓦片全部换了新的,墙角塌下来的地方也修补好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到唐朝虽然才两个月的时间,但却做了许多事,家里从无米下锅、欠人债被逼得换房子,到现在食有肉、穿有衣、房屋无患、身上还有三百多两银子。这一步步,都是她依靠着空间,努力奋斗获得的,让她很是有成就感。
“嗒嗒嗒。”一阵马蹄声从路口传来,很快就到了刘家门前。看到江凌,秦忆并未直奔过来,而是在刘家门前就勒住了马匹。他翻身下马,牵着马慢慢地走了过来,到了江凌面前站定。
江凌见他脸色又是一副臭臭的表情,干脆转过脸去,不想理他。
秦忆见状,将马往旁边的树上一栓,走过来一言不发地一把拉住江凌的手,就想将她往湖边方向拽。
“喂,你干什么?放手。”江凌被他如铁钳一般的大手拉住,怎么也挣不脱,急得大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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