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荣显然挡不住这个荣耀的you惑,但他一下令,陈延正随即便阻拦道:“周国陛下,我皇有旨意,不得向耶律璟大营发动进攻。”
可柴荣此时已经兴起,哪是他陈延正能拦得住的?
柴荣心中以为百里无忌也想抢这功劳,自然是不想让自己先拔头筹了。
于是,一意孤行令六千亲卫整队待发。陈延正无奈之下,只好让人传讯百里无忌。
而这边,柴荣一下令进攻,可问题出来了,六千亲卫有三千是百里无忌的亲卫,虽说百里无忌亲口命令交于柴荣指挥,但此时陈延正从西门传百里无忌的旨意不得进攻,这就令三千亲卫无法遵从柴荣的命令了。
僵持了一会之后,柴荣怒意升起,决定只带自己的三千亲卫进攻耶律璟大营。
就在柴荣大军启动之时,百里无忌派来的亲卫飞马到达柴荣亲卫大军前。
亲卫坐在马背上,大声传令道:“我奉皇上之命,转话给周国皇帝陛下。原话是,若还认我这个结义兄长,就立即回来。”
柴荣有心不管这亲卫的什么传话,但那亲卫横马拦道,不肯让开。
若真要冲过去,这亲卫必定会被撞死或者战马踏死。
柴荣怒极之下,几次准备挥手下令进攻,但终究还是放了下来。
而这时,百里无忌远远地策马奔来,口中喊道:“二弟,且不可鲁莽。听完我话之后,再做决定。”
柴荣一听见百里无忌的声音,知道为时已晚,再想进攻已经不可能,于是,只好策马回头迎上,道:“哥哥,如此好的机会,怎可错过?”
百里无忌见柴荣回转,方才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如果柴荣真的一意孤行,非要去进攻耶律璟大营,百里无忌为了大计,也就只好令明军包围柴荣所部了,可是如此一来,二人刚刚融洽起来的关系又会僵硬。
百里无忌哈哈一笑道:“二弟,今日天色不早了,先回城,你我小酌几杯,边喝边说。可好?”
柴荣见百里无忌又卖关子,心中不虞,没好气地回道:“哥哥不会是想将荣灌醉,独自占了这个天大的功劳吧。”
柴荣现在已经知道百里无忌不太可能阻止他,而自己去进攻耶律璟大营。但面子一时下不来,也就冷语冷言了起来。
百里无忌心情正好,不以为意,依旧笑道:“二弟莫生气。来,来,我替你牵马可好?”
说完,跳下马,竟真的去牵柴荣的马匹缰绳。
这下,不单在场的明军将领,甚至周国将士和柴荣都大惊失色。这牵马之事,平常人来说,也并非什么稀罕事,但若一国皇帝替另一个皇帝牵马,那就太辱没国体了。
陈延正大喝道:“皇上三思啊。”
柴荣也赶紧下马拦道:“哥哥且住,荣不敢担当哥哥如何。”
百里无忌对这种事本不放在心上,但见所有人都不赞同自己如此行事,也就收回了手,转向柴荣,把住柴荣一臂道:“走走。今日完胜,非得好好庆贺一番。”
柴荣一愣,问道:“真就这么放了耶律璟?”
百里无忌诡秘地凑到柴荣耳边轻声说道:“一会让你看一出好戏。跟我走就是。”
转头向边上刚才传令的亲卫轻声道:“令耶律惕剌开始行动。”
再扭头招呼陈延正近前,轻声叮嘱道:“一会儿北门辽军突围,只许败不许胜。但不可太过,让人看出破绽。”
陈延正本就知道耶律惕剌被俘和部族军投降之事,现在听百里无忌如此说,自然心领神会领命而去。
只有柴荣听得昏昏然,不知所谓,只好将眼看向百里无忌,希望得到他的解释。
…………………………
百里无忌右手把着柴荣的左臂,轻轻拉扯道:“二弟休要心急,回到迁州城,我再细细与你讲。”
柴荣没奈何,只好随百里无忌回城。
……。
耶律璟身边的所有人都心急如焚,此时再不逃命,真等柴荣率军进攻,怕是走不脱了。
而耶律璟却依旧傻傻地望着十里外的迁州城,那里有他的十多万嫡系皮室军和十多万部族军,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已经败了,只是事实总是让一个自负之人坦然接受。
耶律璟在期盼着奇迹发生,他不甘心如此灰溜溜地逃回上京,他知道这样回去,满朝的各部族首领都将与他离心离德,他再也无法象以前那样发号施令,甚至,可能失去皇位。
耶律璟多希望突然有一支军队从明军包围中突围出来,哪怕数千人,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安慰,至少表明,他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就在耶律璟和身边所有人都已经绝望的时候,奇迹终于在耶律璟诚心的祈祷下发生了。
迁州城西北方向突然一片烟尘爆起,一大群骑兵蜂涌着向自己的方向而来,可因为太远,看不清来的是辽军还是明军。
耶律璟麾下宫卫军将领再次劝耶律璟先撤,却被耶律璟拒绝。
耶律璟眼睛闪着精光,大声说道:“这必是辽军,必是朕最忠诚最勇敢的军队。朕要在此亲自迎接他们突围成功,前来救驾。”
宫卫军将领没有办法,只好令四千五百宫卫军在耶律璟面前列阵,做最后一搏。
当那群骑兵接近到三里地时,已经有数骑前出而来,他们策马急奔,其中有一人大声喊道:“中京兵马元帅府副帅耶律惕剌率军前来救驾。”
耶律璟此时的耳朵特别地灵敏,他策马向前,大声喊道:“朕就此,来者可是族叔?”
来的自然是耶律璟的族叔耶律惕剌,他年已近半百,丰富的阅历和经年的官场经验使他的演技非常的好。
耶律惕剌此时已奔近一里地内,他带着哭腔应道:“正是微臣,微臣有罪,兵败辱国,有负圣恩。”
耶律璟大声喊道:“族叔何罪之有,不但无罪,反而有功。”
此时耶律惕剌已经奔近出来相迎的耶律璟面前,他一下翻滚下马,随即扑倒在耶律璟脚下,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