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筹措八十万大军的军粮,辽国朝廷下旨令辽国百姓只能储存三个月过冬粮食和开春的种子,余者皆属朝廷征集之列,违者以抗旨论处。
这道旨意虽然让耶律璟筹措齐了军粮,却也让其失去了最后一批拥护他的臣民,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一仗的结局。
耶律璟自然也感受到了这一点,但他认为,只要此次战争胜利,他就能完全扳回所失去的一切,声望、名誉和所有的爱戴者,包括民心。
迫于与日俱增的国内压力和军粮物资的压力,耶律璟等不下去了,时间并不在自己这一方,所以,只能亲书旨意令耶律休哥尽快地对明军发起攻击,以收复潢河之南的辽国失地,从而对国内有个交待。
可惜耶律璟却不知道,其实这场仗的胜负对耶律璟个人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从他下令征集这八十万大军和下旨搜刮国内百姓准备过冬的口粮开始,他注定已经是个失败者。无论此战是输是赢,辽国皇帝之位他都无法再坐稳了。契丹皇族已经开始串联,耶律璟知道但已经无法阻止,他只能寄望于此战的胜利带给他翻盘的机会。
耶律休哥做为耶律璟的心腹,自然知道耶律璟的难处,所以,他不能不遵从耶律璟的旨意,提前发起总攻。
就在三月初一的凌晨,天色还未亮起时,有四十万辽军已经悄悄在潢河北岸集结完毕,天色刚刚亮起,明军士兵就发现,辽军已经泅渡到了潢河中间。
战争正式爆发了。
明军的防御阵地都建筑在离河岸十丈处,因为火枪的有效射程在十五丈以内,所以离岸十丈是最适合的位置,既可以对将要登岸的敌人进行阻挠射击,又可以对已经登岸的敌人进行精确打击,最重要的是,一旦敌人登岸,明军士兵手榴弹的投掷距离就在十丈左右。
百里义得到禀告,他并不着急,依然下令,必须等辽军登岸才开始攻击。而他做的唯一与之前不同的一件事,就是下令火炮准备射击,而目标标定的则是潢河北岸。
潢河并不宽,最宽处也就二十多丈,最窄处仅十多丈,被安置在明军防御阵地一里后的火炮,可以封锁潢河上任何一个区域,其实这也是百里无忌能面对六十万辽军而放胆一搏的真正原因,三里之内,明军火炮就如同耶律撒剌的铁骑兵,那就是真正的战场王者。
辽军士兵奋力地向前泅渡,他们虽然不识水性,但潢河水并不深,士兵往往三四个人共同扶一根木头或者木板就这么下河朝前泅游。
幸亏潢河不宽,否则单就以现在的天气,辽军士兵恐怕到了对岸,也没有了向明军发起攻击的力气。但二十来丈的距离,也足够使这些不识水性的辽军士兵精疲力竭。
而这还不是最困难之处,耶律休哥最头痛的是,辽军以骑兵见长,而此时泅渡,战马却无法随之过河,带来的后果就是登岸辽军仅能凭借手中弯刀对敌,这就令辽军战力十去其四五,能保留一半战力已经是最多了。
没有明军的阻击,辽军前锋士兵依旧花了大半个时辰,才“征服”了潢河,首批抵达南岸,在北岸观看的耶律休哥心中一边庆幸,一边却担忧不已。
耶律休哥不是傻子,明军和自己一样,对此次战争都经过了数月的准备,而如今任由辽军过河,除了有阴谋,再也找不出别的解释,况且明军的火炮还未露面,这是悬在辽军头上最锋利的一把尖刀。
耶律休哥甚至有再次下令撤回的冲动,但耶律璟的旨意却阻拦着他的冲动。
耶律休哥只能下令大军继续南渡,他寄希望于凭借六十万大军数量上的优势,用人命消耗明军,哪怕拼个鱼死网破,也是值得的,毕竟只要这一线明军消耗完毕,那明国再要从中原派兵北上,是相当难的事,由此,辽国完全有机会收复大定府及其周边之失地。
潢河河面上,已经看不到水,只有蠕动的辽军人潮。
而就是在这时,百里义下令火炮对标定目标进行覆盖射击。
顿时,“轰隆”的火炮发射声掩盖了潢河周边的任何吵杂之声,而随即潢河北岸腾起的烟柱和扬起的尘土遮掩了所有人的视线,无论是明军还是辽军士兵,一下子看不清北岸的任何事物,而这对泅渡到南岸的辽军士兵心理是巨大的打击,他们不知道北岸发生了什么事,在烟尘中,辽军的后续部队是否无恙。
就在刚至南岸辽军一片混乱之际,百里义下令南岸防御工事的明军对岸边的辽军发起了攻击。
这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说它惨绝人寰,是因为辽军根本无还手之力,甚至无逃跑的可能,士兵的皮甲帽裤被河水浸湿,来不及脱下拧干,穿在身上冷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重,河水的份量和寒冷影响着辽军士兵的反应、逃避能力。
大部分的士兵皆傻呆着任由明军射杀,密集的火力令辽军士兵成片地倒下,后面的辽军开始后退,可退无可退,岸后面就是潢河,潢河中尽是密集的辽军士兵,他们有的已经踩在岸边浅滩处,半个身子已经露在水面上,有的却整个人还在水中,只露出头和脖子,河中人挤人的景象让前面的辽军根本无处可退,甚至向河中后退一步,就能踩中士兵的头或肩膀。
而对岸的耶律休哥在突遭变故之时,下达了一个令麾下将领非常不满的命令,那就是令北岸辽军全军后撤至五里外待命,他并不派辽军对已经泅渡的辽军进行救援,而是果断地断臂求存,保存实力。
南岸边,百里义等火枪射击半个时辰之后,下达了南岸十万新军反冲锋的命令,同时令陈延正部留守防御工事。
十万新军装配上刺刀,如同饿虎扑羊般地从战壕中跃起,口中齐声呐喊着“将辽军赶下潢河”的口号,向一片混乱的辽军登岸部队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