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无忌有心放弃这个不着调的方案,他不想将此事继续下去,成为笑话玷污他这一生的丰功伟绩。
但回来的几个亲卫却不想放弃,他们请求百里无忌让他们执行这个计划。
其中一个领头亲卫队率对百里无忌说道:“皇上,在军械坊,我们已经训练了不下数十次,对气球上升、火药包投掷和方向的纠正都有了一些把握。军械坊为了命中率低,特意在火药包外加了一层一寸厚的碎铁块,只要炸响,这些指尖大小有棱角的碎铁块就会向四面八方散射,这可以弥补命中率低下的弊端。我等亲眼目睹过这百斤火药包爆炸的威力,可以说方圆一里之内,能幸存者最多不超过二成。而三个热气球同时出发,机率又增大许多,纵然无法命中辽军主帅,只要落在辽军密集处,对辽军士兵的杀伤也是巨大的。”
百里无忌摇摇头道:“就算能杀伤数千人,对于近六十万辽军来说,也只是九牛一毛,对战局起不到多少影响。还有,这热气球如果落入辽军手中,恐怕会出现意想不到的事情,朕不想为此让战局出现意外。况且,你们一旦升空就根本无法控制下落的地点,此去恐怕就是九死一生……。”
那亲卫队率情急道:“皇上容我等勉力一试,我等区区三条性命,若能换数百甚至数千条敌人性命,有何不值得?至于皇上担心热气球落入敌人之手,我等上热气球前,各带一个长柄火把,若发现事有不测,就在落下前举火把焚烧毁之。我等如果幸运,因此而击杀了敌酋,不但能左右到战局,也将留名于明国青史,何乐而不为呢?恳请皇上成全。”
说完,那队率便随即跪倒在百里无忌脚下。
“恳请皇上成全。”而同来的数个亲卫也随同那队率一起跪下。
百里无忌心中有着莫名的感动,也有着莫名的伤感。他知道杨廷式的话没错,以三人换数百甚至数千人,也是非常合算的,但对于自己内心而言,这合算真得合算吗?百里无忌知道战争总是要死人的,自己只能尽量地让自己熟悉的、亲近的、不舍的人活下去,而眼前的这几人,正是自己熟悉的、亲近的、不舍之人。
“杨廷式,你带他们先下去吧,朕再想想,再想想……。”百里无忌轻轻地甩了甩右手。
“皇上……。”杨廷式还待再劝。
百里无忌一蹩眉,轻喝道:“出去。”
杨廷式等人不敢再言,只能退了下去。
……。
五月初八这天,辽军在没有丝毫前兆的情况下发起了总攻。
数千架投石车在潢河北岸开始密集地投掷,如雨的石块轰砸着明军的南岸防线工事,仅靠土石堆砌的工事根本无法承受巨石的轰砸,仅一柱香的功夫,明军阵线已经支离破碎。
明军没有预料六十万辽军能如此不露声色地发动总攻,防御工事中只有警戒的部队,所以明军死伤者不多,也正因为出乎意料,百里义来不及及时令火炮对投石车进行压制,使得南岸防御工事毁坏。
当百里义下令火炮反击,压制北岸投石车的疯狂发射时,北岸投石车却迅速调整了轰击目标,对潢河河面进行投掷,瞬间,无数的巨石向潢河中倾泻。
而就在明军火炮密集地发射压制对岸投石车时,辽军却视死如归地坚持着投石车轰击,往往石头投出,便被明军火炮所覆盖,但边上的投石车依旧顽强地投掷。
直到火炮压制了快半个时辰,北岸的投石车被炸毁超过八成之后,残余的投石车才开始后退。
而这时,原本就不深的潢河这个区域,就在这半个时辰的时间里,被巨石填平,一眼望去,哪还有河的样子,和溪滩差不了多少,有些地方石头已经露出了水面。
无数的辽军士兵这时开始涌出,向南岸发起了进攻。这批辽军士兵有些不同,他们的脚上靴子已经变得硕大,靴子外又包了两层的皮毛,想来是防备进攻途中被脚下碎石扎伤。而他们手中没有武器,两人抬一袋沙土,一边走一边向河中倾倒,但他们仅冲到河中间,将要进入明军火枪射程时,就停止了脚步。
明军的火枪够不着,而火炮炮管早已经打红,无法对这些辽军进压制,只能眼看着辽军填河。
数以二十万计的辽军士兵往返于这数十丈之间,这一段数十丈河面被填平只是时间长短的事了。
明军只要一前出作出攻击态势,辽军便退潮般地撤退,但一边撤退一边倾倒。
而明军只要进入辽军弓弩射程附近,辽军就立即发射箭矢,逼退明军。
两军就这样牵扯着,但辽军那一面的潢河已经渐渐被填平。
百里义无奈之下,向百里无忌禀报道:“大郎,如果潢河一半被填平,那辽军就会将阵线推进十多丈,到时他们的弓弩就能对明军进行射击,我军将失去远程的优势。我想令阿仁的特战军前出,阻止辽军填河。大郎以为如何?”
百里无忌微皱眉头道:“不必太过担忧眼前的困境,耶律休哥如此大的手笔,必定还有后着,从战场看,耶律休哥只出动了二十万左右大军,还有的军队动向还没显示出来,如果这时将特战军压上去,到时就会很被动。”
百里义道:“那就这么眼看着辽军填河吗?到时可就……。”
百里无忌双目一瞪道:“怎么?朕的新军除了射击就不敢与辽军刺刀见红了吗?”
百里义一愣,他原意是想如何尽量避免新军的损失,也许是被百里无忌一直强调减少损失的想法所影响,但见百里无忌难得用如此严厉的口气和自己说话,百里义赶紧道:“我知道了,大郎放心,如果辽军敢冲上来,我必率新军将他们重新赶下河去。”
看着百里义远去,百里无忌的心里也开始迷茫,耶律休哥的主攻位置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