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东京城的地震基本上算是度过了,而这三天赵祯连带宫中的一家人全数住在了后苑之中,这场地震根据破坏情况以及时间等等诸多因素判断,赵祯估计应该又五六级左右,否则不会造成如此大的破坏,而且很可能是浅源地震。
大宋司天监已经开始把各种他们总结出来的数据汇报给赵祯,这本就是他们的责任,天文数术和地震在这个时代都归司天监管理,司天监是赵祯继位之后最早改革的朝廷衙门,也是汇集大宋人才最多的衙门。
他们对地震的态度可为是积极的,并且收集了所有地震数据,地震可不是时常发生,这些宝贵的资料对司天监的官员来说都是无价之宝。
三天时间基本上也给东京城百姓缓过神来,该救援的人也都已经救出来了,木质的房屋要远比钢筋水泥更加容易救援,木质的房屋其实更加适合居住,水泥虽然已经普及,水泥建筑也开始出现,但多是当作商用,还很少又人家用水泥来盖房子,最多也不过是用砖石堆砌一下基础外面用水泥涂抹,而房子的上半部分依然是用的木质机构。
富有弹性的木质房梁和立柱在地震来袭的时候很大程度上的吸收了震动,即便是变形断裂也释放了挤压的力量,让百姓们在房屋下死里逃生,但即便是如此,东京城中依然死伤一千二百零三人,大多是死于市井之中的踩踏和拥挤。
但赵祯也庆幸,地震是发生在了白天,如若是午夜,后果将不堪设想!经济上的损失大宋能承受得起,钱财乃身外之物,大宋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不光是钱财,还有强大的技术以及重要的商路。
这些都是东京城再次崛起的资本,一场地震所能摧毁的不过是已经生产好的产品,原料,以及厂房而已,但它摧毁不了人们的热情与希望,赵祯拿出了自己内库的钱财作为专项资金放入朝廷的票号,只要是受灾的商铺都可以贷款用来整修商铺或是重建工厂。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这些钱没有利息,一分钱的利息都没有,借多少,还多少,甚至连票号都不收取费用,票号的学徒便放出话来:“这是官家不忍商贾受难,特意从内库中拿出的钱财,古今多少帝王能这么做?说的难听点,这可是官家的体己钱!”
这可是难得,商贾拿了钱,一边走一边哭,看见的人都要问上一句,于是这消息便如长了翅膀一样在东京城中传开,明眼人都能看见东京城的救灾情况,这已经是很好的了,谁想到官家不光要救灾,还要帮助受灾的人重新站起来!
其实赵祯的动机很简单,只有商铺和工厂恢复了,东京城的百姓才能恢复,他们有工厂继续上班,有活计继续工作,便会安心放心,东京城的秩序便能很快恢复,其实这就是赵祯拨款以工代赈,受损的,店铺,街道都需要人来维修建设,这些都要投入钱财和人力,而赵祯借钱给他们,一方面帮助他们渡过难关,一方面又能收回来,虽然没有利息,但这已经是很好的了。
商贾们不光从朝廷的票号中得了借款,还老泪纵横的向皇宫拜谢,赵祯不过是无利的借给他们而已,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赵祯简单的一个手段便能达到如此效果让许都朝臣惊叹不已,稍稍有些头脑的人也都知道其中的关窍,但却绝不会说出来,即便是受灾的商贾明白过来,但在这种时候官家拿出内库作为救命钱已经是极为大方的了。
不知何时一则消息从皇宫中传了出来,也不知是那个多嘴的内侍或是宫女说的,皇宫之中相公们的五边形府衙并没有遭受多大的损失,但禁中大内的却未能幸免,宫殿倒塌,地面隆起,房舍塌陷,满目疮痍,皇帝和皇后两人带着皇嗣居住在后苑之中!
消息传出官员唏嘘,百姓痛哭,连辽朝的使臣都为之动容,大宋的皇帝真乃一国之君,把江山社稷,百姓安居放在了首位,把自己放在了后者。
官员们在朝会上谏言赵祯,适当的时候也该修缮一下皇宫,但赵祯却义正言辞的拒绝道:“京师大震,虽已平息,百姓尚且居无定所,市井繁荣之况尚未恢复,朕岂能大肆修缮皇宫禁中?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此乃朕之所愿!”
朝臣们大为震惊,好一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一代名臣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们不觉得奇怪,但从君王的嘴中说出来却让人震撼,这本就是士大夫所应当奉行的准则!
尤其是范仲淹,第一个开口赞道:“官家之语如醍醐灌顶,我辈当奉为经典!”
赵祯老脸一红,这就是范文正自己说的话,稍稍尴尬之后道:“范院正既然喜欢,那朕便手书一匾赐予你,望你牢记!”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皇帝的手书可不是轻易能得到的,何况似乎如此意义非凡的字句,即便是放入家中每日供奉都是应该,劝勉之言可谓是价值万金!羡慕嫉妒的望着范仲淹,这人到底是得了多大的运气呦!
大庆殿的殿外传来喧哗之声,赵祯和群臣瞧去,只见一人满身尘土的被架了进来,在看到一身朝服的赵祯后猛然窜向御街之前,带着哭腔说道:“起奏陛下!京畿四周之州府接连地动!死伤无数,灾民遍野!”
哗啦……朝臣们炸开了锅,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以为只有开封府地动,没想到四周的州府也受到了影响,但这又说不通,好像时间上有点对不上,开封地动三日之后,相邻州府才有地动啊!
赵祯脸上的笑容僵住,猛然站起走下御街来到骑士身前:“都有那些地方受灾,死伤情况如何?速速报来!”
骑士摸了一下脸上的泪水抬头答道:“甲申,忻州、代州、并州发生地动,房屋倒塌,当地官员报奏压死之人达两万二千三百八十九之数。其中忻州死一万九千七百四十二人,伤五千六百五十五人,牲畜扰死五万余;代州死七百五十九人;并州死一千八百九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