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银山撤退的机会稍纵即逝,被杨喜用锅铲拖住,罗通和裴氏兄弟立刻上来把这厮活捉了。
熊银山那个憋屈劲儿就甭提了,气的哇哇大叫,他那大嗓门,喊叫声几乎没传出去二里地去,又是夜深人静的,群山几乎都带着回音儿:“臭丫头臭丫头臭丫头.......妖女妖女妖女......”
杨喜听着闹心,伸手扯下熊银山的破袍子团吧团吧伸手一掐熊银山的胖脸蛋子,噗地一下给塞嘴里了,反手用布带子在后脑勺打个结,即便熊银山想吐出去也不行了。
裴氏兄弟也拿出随身携带的绳索把熊银山捆了个结实,裴龙更是用自己的兵器穿过熊银山身上的绳索一挑,跟抗猎物似的把熊银山撅起来抗走了。
杨喜看着被倒吊着的熊银山,笑道:“呵呵,你这回倒是不用姓熊了,求仁得仁你就不用抱怨了吧哈哈哈。”
捉住熊银山,去了一大隐患,至于赖四,看样子胆子不如人家熊银山大,应该也成不了气候。
给裴玉的伤口上了药,又简单包扎了一番,有杨喜的灵药,这点儿皮外伤对裴玉来说也不算什么。
主犯落网的落网逃的逃,大家松了一口气,轻点俘虏,都捆结实了,本该继续行程,再走个不到一个时辰就该到梨花坡了。
可新的问题又来了,这些个人该如何处置?
三个男人,其实暗地里都想找个犄角旮旯处置了算了,反正这仇结下也难解了,一了百了省的将来麻烦。
可既然杨喜在,三人识趣地谁也没有说出口,最后一商量,用绳子绑成一串,跟蚂蚱似的压着上山吧。
让裴氏兄弟带着又怕赖四爷杀个回马枪,杨喜的事儿是当务之急,到时候让梨花老太太处置吧。
凭罗通对梨花圣母的了解,那老太太可不是什么心慈面软的主儿,年轻的时候纵横沙场可是没少杀人,倒也不担心老太太一时糊涂放虎归山留后患。
带着这些人,大家上山的速度一时慢了下来,等远远转过一个山坳看见梨花坡上的茅屋的时候,天色已经朦胧的透着熹微的晨光,眼看就天亮了。
闹钟西门小将军更是尽职尽责地喔喔鸣叫着报时,杨喜只觉得一种久违了的亲切感,扑面而来,吱呀一声,宝姑推开厢房的门正打算出来做早饭。
此时梨花婆婆照例也应该早半个时辰起床,坐蒲团上打坐了。
山风激荡,杨喜感觉眼睛有些模糊,刚想去摸,一只温热的大手先她一步擦掉了她脸上的眼泪,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眼看到家了,哭什么?”
原本不由自主酝酿的那点儿多愁善感的情绪,顿时消了不少,一瞪眼嘴硬道:“谁哭了,你才哭呢,我是刚刚眼睛进沙子了,我这么大的眼睛,多容易招灰啊。”
罗通:“......是挺大......”大眼睛招灰,这也就是要饭的逻辑吧,真如此,那马匹就不用跑路了,眼睛够大,灰尘够多,一边跑一边流眼泪-_-
不想打扰梨花婆婆的晨课,所以杨喜也没有跟以往似的大喊大叫横冲直撞地跑进去,继续和大家一步步往那小院子走。
结果众人刚走到篱笆门口,里面就传出梨花婆婆清爽的声音:“是喜儿回来了吧。”
裴氏兄弟立刻服气了,高人就是高人啊,这么多人,人家老太太立刻叫住了杨喜的名字,看来传言不虚啊。
“是啊,我回来啦婆婆。”杨喜忙打开篱笆门跑了进去。
同时宝姑也从灶间跑了出来,几乎没跟杨喜撞了个满怀。刚刚上工的西门小将军也带着妻妾出来遛弯儿,一看仇人杨喜,顿时咯咯叫了起来,一时原本宁静的小院立刻沸腾了起来,生机盎然。
娘儿三个亲热地说了一会儿话,不用说了,杨喜他们正赶上早饭,梨花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杨喜吃了一碗又一碗,一碗又一碗......想起杨喜在山上宝姑三天两头下山买粮食的事情来,不禁失笑。
之前路上杨喜怕梨花婆婆担心,所以已经跟罗通统一了口径,就说是回来看婆婆们,决口不提受伤的事儿,然后借着去桃花谷看桃花婆婆的功夫看病调养身体,反正梨花婆婆不擅长医术,应该看不大出来。
所以吃完早饭,裴氏兄弟下去看管熊银山和几个喽啰,罗通和杨喜陪着老太太喝茶,杨喜则一边喝茶一边往嘴里送梨子蜜饯,抽空儿道:“婆婆,那些坏蛋咋处置啊?尤其那个胖子,很厉害的,放掉的话以后没准儿还会找我们算账啊。”
梨花老太太不紧不慢地喝了一盏茶,轻轻放下杯子没搭理杨喜,目光如刀子似的在罗通脸上刮过,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地道:“小子我问你,当初老身怎么跟你说的,你又是如何答应老身的?你还记得否?”
罗通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不敢怠慢:“晚辈一时未敢或忘。”
啪!
老太太抬手一拍桌子,震的茶杯都蹦了一蹦,把杨喜吓了一跳,第一次看见婆婆这么生气,这是怎么啦?
六哥又偷东西了?
上次偷小餐刀的时候貌似婆婆也没有这么冒火吧?
“说的好!没忘,那为何喜儿精气神儿明显不如下山的时候!明显受过重伤!糊弄我老太太老糊涂了是吧?眼花耳聋是吧!”梨花老太太盯着罗通,声音冰寒,简直跟罗通犯了天条似的。
杨喜和罗通几乎同时互相看了一眼,唉,两人算是彻底了解啥叫高人了,就杨喜那个满面红光活蹦乱跳一碗接一碗吃饭的生龙活虎劲儿,人家梨花婆婆居然还看出来受过‘重伤’来了。
现在梨花婆婆若是喝破杨喜受了箭伤并且就伤在肩膀靠心肺的位置,两人都不会吃惊了。
杨喜不信邪,总觉得婆婆不至于神奇到这个地步,这事儿也一直困扰杨喜,后来逮着机会一番软磨硬泡终于弄清楚了真相。
老太太不屑地曰:“你早饭少吃了一碗饭,多喝了两碗汤。”
杨喜-_-|||,其实她那天是有些口渴,并且宝姑蒸的馒头有些大了,所以她吃饭少了些,也是正常吧。
不过当时倒是把罗通吓的不轻,立刻变了颜色跪着给梨花婆婆招供了:“确实是晚辈的错,晚辈愿意接受婆婆的任何惩罚,请您千万不要怪喜儿。”
所谓怪喜儿,言外之意,老太太您别扣住要饭的不让下山啊,不用多,扣个一年两年的,恐怕正合了要饭的意了,他可受不了啊。
所以也可以理解为拉杨喜下水,顶多老太太一生气捶巴自己一顿,然后把两人都撵下山,怎么说也不用孔雀东南飞就是了。
杨喜反倒有些迷糊了,这是怎么说的,不小心受点儿伤有啥啊,婆婆至于大发雷霆的么?一时看看这个瞅瞅那个,不知道这俩人精在唱哪一出。
可惜梨花老太太人老成精,立刻明白了罗通那点儿小心思,啪地一声又拍了一下桌子:“哼!小猴儿崽子,在老太太面前耍滑头!我来问你,喜儿受伤的时候你在哪里?”
罗通汗立刻下来了,若是距离远来不及救援倒是 好说,偏偏杨喜还是为了救他。别说当时他是痛的肝胆俱裂再也不想经历一次,回头立刻扒下肚兜给杨喜套上了,养伤期间也穿着。就是现在有时候的噩梦还是当时的场景。
他不知道梨花老太太听说杨喜为了救他受伤会不会杀了他,最起码若是自己救杨喜受伤了,老太太看见自己倒是会十分的慈祥就是了。
怕也得说,反正挨不过去就是了,罗通低眉顺眼正想说实话,醒过神儿来的杨喜一下子窜到老太太身边抱住老太太的一只胳膊:“哎呀婆婆,你不知道,六哥被鞑子的高手打伤了,还咳嗽呢,眼看不行了......”
没等杨喜的瞎话说完,老太太利眼一瞪她:“边儿去,别以为没你事儿了,你肚兜软甲呢?别告诉我弄丢了或者忘穿了!”
被梨花婆婆一语道破天机,杨喜立刻蔫儿了,真想扇自己几个巴掌,自己这什么脑子啊!都不如老太太转的快。
罗通更是俯首认罪,千算万算,没算到杨喜出溜到边关来找他,稳稳当当的在京城呆着,也不至于受伤啊!不然打死他也得让要饭的穿着那玩意儿。
现在好了,报应来了,罗通等着老太太宣判,不知道是判他和杨喜分开多久,千万可别是无期啊。
在罗大官人的心里,最残酷的刑罚也不过如此了。
杨喜倒是没想那么多,虽然被梨花婆婆呵斥了,以前也没少被说,脸皮厚实着呢,再说她也知道老太太是真的爱她才这样儿,所以有恃无恐。
看了看一副千古罪人似的跪在那里的罗六郎,又瞅了瞅老太太,迟疑地问:“婆婆,六哥伤还没好利索,还是别打他了吧?”
罗通:“......”他倒宁愿挨打。
显然,杨喜心里最重的刑罚就是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