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之地,秋风萧瑟,颇有冷意。官道上,行人不断,车来人往,很是热闹。
“燕云大捷!斩杀七万三千余辽狗!”
突然之间,一个洪亮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只见一队宋军正策马朝南驰去。他们人人红光满面,欢喜无已,扯着嗓子大吼大叫,跟打雷似的,远远传了开去。
“燕云大捷?”
“斩杀七万三千余辽狗?”
宋军的吼声立时惊动了行人,不由得惊疑不定了,有人忙问道:“这可信么?”
“辽狗横行了上百年,哪有那么容易杀的。又不是猪,伸长了脖子,任由人去砍。”有人不信,有些鄙夷的道:“冒功是大宋百年的传统,肯定是哪个想升官发财的将领在讨好官家,信不得!信不得!”
“我看可信!”立时有人发表看法:“上次雄州大捷,我们不相信,可事后证明,那是真的。当时不信,还以为有将领在谎报军情,如今想来,真是后悔啊,那么激动人心的事情,我竟然不信。”
“前不久,大宋有数万大军进入辽境掳掠,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回来了。”有人消息灵通,象这么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一开始能保密,一旦采取行动,就很难再保密了:“听说打得不错,一路打过去,斩杀不少。数万大军,斩杀七万三千余辽狗也有可能。”
“你们知晓么?这次是吴都指挥率军出征的。”又一个人红光满面的道:“你们不信别人,难道还信不过吴都指挥?雄州大战时,吴都指挥率领三千杂牌军,硬是打败辽狗,解了雄州之围,来了个雄州大捷……”
“对!对!对!”立时有人抢过话头道:“信不过别人,却信得过吴都指挥。你们想想,吴都指挥干的事情,有哪一件不是惊天动地,匪夷所思?他用两千五百归信军就敢去劫岁币,把一千皮室军打得跟狗一样的讨饶!这次,有他率军深入辽境,打个大胜仗,有何稀奇的?”
吴骥在北边已经是声名鹊起了,他的名气很大,成了北边百姓心王中的英雄,对他很是信任。
一提到吴骥,那些怀疑的人不再怀疑了:“信不过别人,却信得过吴都指挥!走,我们跟着去。如此大事,岂能少了我?”
一旦行人相信了,有马的骑马,没有马骑的就用两条腿跑。只一会儿功夫,报捷宋军背后就跟了一大群人,个个大声吼叫起来:“燕云大捷,斩杀七万三千余辽狗!”
他们脸上泛着红光,眼里冒着美妙的小星星,奔行起来如在飞,轻快异常,他们的吼声直冲霄汗,声震长空。
只一会儿功夫,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欢呼的队伍,好象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大,跟着宋军兵士吼叫,一路下去,不知道有多少人加入了这支队伍。
若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只见一条长龙,滚滚南去,吼声惊天,让人欢喜。
XXXXX陈桥门,是汴京北边的城门,从这里出发的人大多要去北边,从这里进入汴京的人,大多是从方来的。
进进出出的行人多不胜数,一片人潮马海,人流如梭,繁华异常。
城门军镇守在城门边,望着出入的行人,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这种情形,他们见得太多了。
“燕云大捷!斩杀七万三千余辽狗!”
突然之间,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传来,好象晴天霹雳,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谁啊?这么大呼小叫的。”立时有行人不满了,大声喝问起来。
“你吼甚吼?你没听清?说是燕云大捷,斩杀了七万三千余辽狗呢。”立时有人反驳。
“甚?燕云大捷?这可能么?你以为辽狗都是猪,伸长了脖子任由你来砍杀?莫听他们瞎吹。这些当官的,就知道谎报军功,升官发财。”
“斩杀七万三千余辽狗,这还是难以让人相信呢。”
“我也不信,这肯定是有人谎报军功。”
就在行人议论纷纷之时,只见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出现在视野里,最前面的是一队宋军,他们个个脸上满是兴奋之色,扯起沙哑的嗓子大吼大叫,吼得山响,跟打炸雷似的。
在他们身后,是身着各种服饰的人,有的着绫罗锦缎,有的着麻布粗衣,更有人的衣衫上全是补丁。有人骑马,有人骑驴,更多的人用两条腿追赶。不管他们的衣着如何,不管他们是否有马骑,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征,他们很兴奋,很欢喜,扯着嗓子吼得山响,瞧他们那副兴奋的样儿,仿佛他们打了一个天大的胜仗似的。
“你们吼甚吼?你们莫要瞎吼!”立时有行人不满,冲这些人吼叫起来。
“就是!你们是给哪个将领威逼来的吧?该死的,就想着升官发财!”
“你们才在瞎说呢。”赶来的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吼声:“雄州大捷,你们不信,你们以为有人在谎报军情,事后不是证明,那是真的么?”
“雄州大捷是在边关打的,辽狗犯境,我们有坚固的城池可以防守,打胜仗有何稀奇?”
“燕云大捷,要深入辽境,要在辽国腹地打,能打得过辽狗么?”
汴京的百姓真的不信,大声反驳起来。没想到的是,立时惹来一通喝斥声。
“你们这些汴京人,好没见识!你们的胆儿太小了!没有城池就不能打胜仗了?大宋数万大军深入辽境,打了那么多的胜仗,你竟敢不信。”
“大宋两万大军就把辽狗的涿州精锐打得大败,耶律昭要不是逃得快,一定给活捉了。”
“掳掠了那么多的战利品,我亲眼见到的,这能有假么?”
他们一路跟来,得到的消息越来越多,对这次掳掠更加深信不疑。此时此刻,正是他们卖弄的绝佳时机,哪会错过,一桩桩一件件的道来,汴京人听在耳里,惊在心头,有心不信,可是,如此详细的事儿,就是想编也是编不出。
“你们这些汴京人,真是不明事非。如此明摆着的事儿,你们竟然不信。不信就算了,赖得跟你们说。”
“雄州大捷,你们不信。燕云大捷,你们也不信,你们等着后悔吧。”
在汴京百姓的惊疑声中,报捷的队伍直朝皇宫拥去。
“信不信?”汴京百姓惊疑不已,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信!如此明了的事情,还能不信么?”汴京百姓中还是有明见是非的人,大吼起来:“燕云大捷!斩杀辽狗七万三千余!”
然后,就是飞也似的加入了报捷的队伍。
一有人相信,就有更多的人相信了,呼啦啦一声,不计其数的汴京百姓加入进来,这队伍瞬间增大很多。
“燕云大捷!斩杀七万三千余辽狗!”
吼声直上云霄,整个汴京城沸腾了。
雄州大捷本是一个了不得的大胜仗,可是,汴京百姓不仅不信,还大是鄙夷,那时节,汴京连一点欢喜之情都没有。如今,他们终于相信了,汴京城终于沸腾了。
汴京城有过太多的耻辱,耶律德光就是在汴京登上帝位,建立辽国的。如今,汴京终于沸腾了,爆发出了惊天动的吼声,其意义太重大了。
XXXXXX集英殿,宋神宗正与王安石、吕公著、吕惠卿在商议大事。
“你们说,掳掠这事,成功的成算有多大?”宋神宗一边走来走去,很是焦虑,双手不时握拳,狠狠晃动,瞧他那模样,似乎想把焦虑砸出去似的。
“这个……”王安石他们哪里知道成算有多大,他们也是焦虑不堪。
“自从大军出动之后,到眼下没甚军情报来,朕最为担心的便是失败。”宋神宗脸色发青,道:“此战干系太大了。若是打胜了,大宋将依此建军,大宋破辽灭西夏的成算就更大。若是战败,后果难以设想。败军覆师,损失惨重,倒在其次,大宋还承受得起。可是,新法很可能夭折。”
若是打败了,司马光、韩琦、吕公著等人一定会反扑,新法的夭折就是必然了。王安石和吕惠卿脸色凝重,他们也是心情沉重。
唯有吕公著不动声色,他心里却是欢喜不已:“败了最好!我们就是在等一个契机呢!若是北方战败,我们就有天大的籍口,可以反对新法,王安石罢相就是必然了。”
“这个王韶,他好歹也得给朕一份军报,他不声不响,那不是在折磨朕么?”宋神宗脸上泛起一丝恼色。
这事关系太大了,宋神宗的恼怒可以理解。
“官家,王韶没有军报,并非是坏事,还是再等等吧。”王安石也是恨不得马上得到消息,可是,再急也没用,不等也得等了。
“官家,快听!”吕惠卿的耳朵一竖,忙提醒宋神宗。
“燕云大捷!斩杀七万三千余辽狗!”
如雷的吼声传来,是那么的清晰,让人振奋。
“打胜了!打胜了!”
宋神宗如释重负,仰天大吼一声:“吴骥,你没让朕失望!走!”
一个走字出口,宋神宗飞也似的冲了出去。瞧他那风风火火的样儿,哪里象是帝王,和得到心爱玩具的玩童没多大区别。
“哈哈!燕云大捷!斩杀七万三千余辽狗!”宋神宗欢快的笑声传来,是那么的快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