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府,司马光的府第。
司马光一脸的喜色,乐呵呵的,在书房中不住踱来踱去,越踱越快,步覆轻快,就象在飞,时不时就会发出“呵呵”的畅笑声。
“爹,何事如此欢喜?可否说给孩儿听听?”司马康大是惊讶,未语先笑,也乐了。
“呵呵!”司马光未语先笑,笑声格外畅快,道:“还能有何事,当然是上书一事了。康儿,给你明说了吧,为父这通书信很有气势,很能说服人,太皇太后阅后,定然会悚然动容,到那时,官家就有麻烦了。”
司马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有点不满,道:“爹,这事,我们是不是太过了?”
“过了?”司马光一点也不在意,笑着挥手道:“你那是妇人之仁!此时不下手,若是官家成功,就是一飞冲天,再也无人能制他了。我们再也没有机会反对新法,新法的推行就是必然之事。这些年来,我们极尽心力,方才给王安石制造了这么大的麻烦,让新法举步维艰,尤其是青苗法更是给骂成苛政。”
“呵呵!”司马光越说越是得意,道:“王安石心存妇人之仁,官家有太皇太后掣肘,不敢对们太过打压,我们才有机会。纵观古今,哪有变法而任由反对的人影响的事?商鞅变法,推行严刑峻法,就是太子犯罪,还要劓太子傅。汉武革故鼎新,朝中那些反对的大臣全部被他拿掉,不能施加一点影响,要不然,哪能成功?”
略一停顿,道:“而本朝,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变法。王安石苦心孤诣,推行新法,而我们不停的制造麻烦。就好比王安石在建一幢房子,而我辈却在不停的给他拆。建与拆并存,这是我朝变法的怪异之事!”
王安石变法失败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反对派势力过大。司马光他们有靠山,曹太后在后面撑着,宋神宗有所顾忌,不敢痛下杀手,不敢放开了做,这让反对派有恃无恐。
“爹,其实新法未必就是坏事,我们何必要反对呢?”司马康沉思着道:“虽然我不喜欢王安石,可是,新法也未必全是坏事。若是用得好的话,还是挺不错的。”
“哼!”司马光很是不屑,道:“为父就是看不惯他,他要作的,为父就要反对!”
看不惯一语,道出了改革家的悲哀。有人说“改革家总是与他同时代的人格格不入”,这就是政争的起源,王安石就是很好的代表。
司马康见劝不动,也不好再说,毕竟那是自己的生父,再有不是,也不能说出来,只能暗中叹气。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给官家和王安石一个沉重的打击!”司马光颇有些自得。
“砰砰!”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司马康打开门,只见一个亲信家丁在门外,禀报道:“吕相公前来拜见!”
“定是好消息!”司马光异常振奋,快步而去,道:“走!迎接吕相公去!”
“爹,小你心点。”司马康忙跟上为,提醒一句。
司马光还没走几步,就见吕公著到了,忙上前一步,道:“见过吕相公。”
“君实,屋里说话!”吕公著略一抱拳,也不管司马光的反应,大步进入书房。
司马光父子忙跟在后面,司马光乐呵呵的道:“吕相公此来,有何事?”
上次吕公著前来,让司马光大失所望。依他想来,这次,他一通书信,定然让曹太后干预,宋神宗肯定受不了,吕公著此来,绝对是有天大的好消息。
“自己看吧!”吕公著也没有废话,直接把司马光的书信取出来,抛给司马光。
“这个……”司马光接过一瞧,正是自己的手笔,不由得很是惊讶,嘴巴张了半天,愣是没有说出一个字。
“这是我写给太皇太后的,怎生到了你手里?”司马光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明白,为何如此重要的东西,会出现在吕公着手里。
“这是官家交到我手里的,官家还说要我带给你。”吕公著双手一摊,很是无奈的道:“至于原委,我也不清楚,莫要问我。”
“官家可有旨意?”司马光越来越迷糊。
“官家除了把书信给我,甚么也没有说。”吕公著不住抽冷子,一脸的惊惧:“甚么也没有说,这才是最可怕的!”
要是宋神宗下旨训斥,甚至把司马光给发配了,也不会让吕公著如此惊惧。偏偏宋神宗什么也没有说,这才是让他想不明白,也是让他最为惊惧的地方。
“这个……定然不是官家去偷取的,定是太皇太后转给官家的,这是太皇太后的意思。”司马光脑子灵活,几个念头转下来,已经想到了一种可能。
而且,这种可能是他最想不到,也是他最为惊惧的。依他想来,曹太后反对新法,他这书信一上,曹太后一定会给宋神宗制造天大的麻烦。却是没有想到,曹太后不仅没有制造麻烦,反而把之书信交给了宋神宗,再通过吕公著回到他手上了。
这就是曹太后的态度,对他司马光很是不满意了,要不然,曹太后断不会如此做。
捧着书信,司马光感觉沉重异常,跟捧着一座山差不多。
曹太后对司马光不满,就是对反对派的不满了,虽然还没有决裂,可是,裂痕已经出现了,这是头等大事。若是失去了曹太后的庇护,反对派就是失去了最大的靠山,且不说反对新法,他们很可能如历史上的那些反对派一样,不是给杀头,就是给发配了。
“我小看了官家!小看了官家!”司马光想明白前因后果,不由得感慨。
在他的眼里,宋神宗有妇人之仁,再有曹太后制掣肘,不敢对他们下手,哪里想得到,宋神宗竟然如此厉害,化解了司马光这一狠手不说,还让他司马光惊惧难安。
司马光额头上直冒冷汗,只一口气功夫,一头的冷汗,好象在水里泡过似的。
“君实啊,不是你小看了官家,而是犯了一个大错误!”吕公著叹了一口气。
“还请吕相公指教。”司马光不得不请教。
“指教不敢。我在来的路上,左思右想,好不容易才想明白。”吕公著叹口气,道:“自古以来,最大的忌讳是甚么?就是疏不间亲了!君实你虽然深得太皇太后器重,可是,你毕竟是臣子。官家虽非太皇太后亲孙,毕竟那是赵家的媳妇,总得向着官家。先帝四岁入宫,继承大统,太皇太后一手带大,虽非亲子,却胜似亲子。故而,官家虽非亲孙,却胜似亲孙。”
宋英宗不是宋仁宗的亲子,四岁给选中,要继承帝位。曹太后视若亲生儿子,一手带大,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也是疼爱异常。因此,宋神宗虽非曹太后亲孙子,却是所有孙辈里最得曹太后疼爱的一个。要不然,宋英宗断不会立宋神宗为帝,因为曹太后不点头,宋神宗继承不了大位。
“君实,你在此时给太皇太后写书信,只是看到了给官家制造麻烦,却没有看到另一个问题,这是落井下石。”吕公著接着剖析道:“在这外强入侵在即,国难当头的时候,即使太皇太后对官家再有不满,不会对官家动真格的,顶多就是训斥一顿。太皇太后要想动官家,无论如何,也得让这一仗打完了再说。”
吕公著聪明人一个,说得头头是道,正是因为如此,曹太后在听了宋神宗的解释后,未再对宋神宗不利。不仅如此,还坚定的支持宋神宗,要好好打一仗。
宋神宗也想到这问题,这才利用一出苦肉计,成功的让曹太后表态要对付司马光。
无论是谁,在这种情形下,都会站到自己亲人的一方,会给他坚定的支持。
“卟嗵!”司马光摔在地上,直呼:“这可如何是好?”
“赶紧写谢罪表!”吕公着忙出主意。
“谢吕相公提醒!”司马光绝顶聪明之人,马上就知道该如何做了。
XXXXXX幽州,大雪纷飞,耶律洪基的行宫中,却是人来人往,一副忙碌景象。
耶律洪基正在与群臣商议,道:“李秉常想算计朕,却是没有想到,给朕算计了。这不,他派人前来,给朕送了一大笔好东西。他那点小心思,朕哪会不明白的,他是想让朕尽可能的牵制西兵!到那时,他就可以直下关中了。哼,他想得美啊。”
“皇上圣明!”群臣忙着赞颂。
“皇上,我们何时动手?”萧律忙问道。
这是群臣最为关心的问题,盯着耶律洪基,静等他给出大答案。
“韩举,你来说。”耶律洪基没有回答,而是打量着韩举。
“皇上,臣以为,大辽做好出兵的准备,已经是正月十几的事了。”韩举略一凝思,道:“正月里,天寒地冻,正有利了大辽勇士作战。而且,越打天气越暖和,对大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因而,臣斗胆叩请皇上,来年正月里对南朝用兵!”
“哈哈!朕也是这般想的!”耶律洪基猛的站起身,道:“你们都听好了,过了年,就对南朝用兵!”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