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皇宫,李秉常正与一众大臣在商议大事。
这次,李秉常没有了往昔的得意,有的只是忧虑,一双眉头拧得紧紧的,成了一个川字。
不仅他如此,就是一众大臣也是如此,个个紧拧着眉头,紧抿着嘴巴,少言少语,一众君臣哪里是在商议大事,纯粹就是在闷坐发愁。
自从接到吴骥连下三城的消息后,西夏君臣就是震恐无已,往昔间的得意洋洋再也不复存在了。不仅没有得意之色,相反的是,他们很是惊惧,很是害怕。
吴骥大宋行动神速,连下三城,这事很有震憾力。尤其是吴骥大军竟然攻下旧都夏州,已经剑指兴庆府了,西夏危在旦夕,他们能不忧虑么?更别说,西夏此时是要兵没兵,要将没将,拿什么与吴骥对抗?
此时此刻,李秉常最希望的就是出征陕州的西夏军队回来。当时,得到陕州捷报后,李秉常是欢喜异常,巴不得多派些兵马前去,多打下些地方。如今,他是后悔不已,西夏的精锐去了陕州,西夏空虚,若是吴骥直扑兴庆府的话,他拿什么来抵挡?
兴庆府是西夏的都城,是吴骥志在必得之地,吴骥肯定会来,而且会来得很迅速,李秉常他们就愁上了。
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吴骥竟然在夏州按兵不动,并没有马上朝兴庆府打来,这让李秉常暗松一口气。
虽然吴骥暂时没有进攻,危机仍在,李秉常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只得曰曰与大臣们商议。可是,商议来商议去,都没有妙法呀。
死守兴庆府,是一个不错的打算。可是,兴庆府的坚固程度与夏州差相仿佛,即使比夏州要坚固些,也是坚固不了多少,夏州都给吴骥一鼓作气打下来了,兴庆府能坚持多久?
再说了,即使坚守兴庆府,那不过是一座孤城,城外有不少汉人,他们必然会投向宋朝。除了汉人,还有蒙古、回纥这些异族,他们很可能会投入宋朝的怀抱。
如此一来,西夏不是把除了兴庆府以外的地方都丢了?一旦丢了这些地方,西夏还能叫西夏?
最好的办法就是与吴骥打上一仗,把吴骥打败,可是,这只能想想。一是李秉常手里没有兵,西夏的精锐在陕州。二是即使他手里精锐在握,也不敢与吴骥大军对阵。要知道,李俨率领的是西夏的精锐,在吴骥大军面前,一个冲锋就垮掉了,西夏还有什么军队能抵抗得住呢?
李俨大军唯一的缺陷就是没有足够的铁鹞子,为了进攻陕州,西夏是精锐尽出,铁鹞子全派出去了。即使铁鹞子在,也不见得能打败吴骥,顶多是平手。
李秉常一众君臣想来想去,都没有妙法退敌,不得不愁啊。
“皇上,要不,我们和谈吧。”有大臣试探着出主意。
“和谈?不行!绝不行!”
“哼!大夏与宋皇打了数十年,占足了上风,大夏为何要与胆小的宋人和谈?”
“大夏占到了上风,我们只要咳嗽一声,宋人就要吓跑好几十里,为何要和谈?”
一片反对声响起,一众大臣个个高昂着头颅,仿佛还在往昔西夏占足了上风的曰子里似的。对于他们来说,绝对不能接受和谈的事实。西夏占了几十年的上风,陡然间要他们放下身段,拉下面子,接受和谈的事实,还真的很难很难!
“可是,要是不谈,我们该怎生办?”
“是呀!吴骥大军已经拿下夏州了,剑指兴庆府。眼下虽然还没有朝兴庆府打来,那是迟早间事,我们拿甚么去抵挡?”
“你们要知晓,驻守夏州的是大夏的精锐,除了没有铁鹞子外,其余的精锐全有。就是如此精锐,在吴骥大军面前,一个冲锋就垮掉了,几万人的大军给吴骥大军斩杀殆尽。你们,谁能退敌?谁能退敌?”
“此时不谈,若是吴骥大军打来,一切都晚了。”
虽然不愿意接受,还是有大臣很清醒,他们意识到夏军与宋军的巨大差距,和谈是他们眼下唯一的出路。
“这个……”一众反对的大臣万分不愿,却是不得不接受这一事实,不敢再反对了。
“和谈,兴许可以试试。只是,吴骥会不会漫天要价呢?”李秉常对和谈一事倒也能接受。可是,他却担心吴骥的要价太高啊。
数十年来,西夏第一次处于下风,而宋朝第一次占到上风,吴骥的要价肯定很高,他们不由得犹豫起来了。
“禀皇上,李宗保将军、梁熙将军求见!”就在一众君臣左右为难,难以委决之际,一个太监快步进来禀报。
“李宗保?梁熙?”李秉常一听这话,不由得大喜过望,眉头一轩,双眼中精光暴射,大笑起来:“有请!二位将军在陕州打得不错,肯定有捷报!”
西夏进攻陕州,取得了数十年从未有过之大胜,一想起这事,李秉常就是欢喜难言,一张嘴哪里合得拢。
“呼!”一众大臣长吁一口气,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李宗保和梁熙回来了,那就是说西夏的精锐全部回来了。尤其是铁鹞子的回来,对于他们来说,那是天大的喜事。对于西夏众臣来说,铁鹞子是他们的支柱,只要有铁鹞子在,就不用怕。铁鹞子到眼下还没有败过呢,即使面对辽国的皮室军也不落下风,他们哪能没有信心的道理?
“他们在陕州打得不错,掳获很多,他们回来,肯定携有很多财货,我们都有份,我们又要大发一笔了!”
更有大臣做起了发财的美梦。不能怪他们,在他们眼里,陕州是富饶的天堂,李宗保他们打得不错,能空手而归?必然是满载而回。
如此想的大臣不在少数,个个眼里冒出了美丽的小星星,仿佛已经在金山银山上打滚。
就在一众君臣的期盼中,李宗保和梁熙进来了。一众君臣一见二人的情形,心头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李宗保和梁熙已经没了人形,瘦了许多不说,更是精神不济,走路都要人搀扶。要是没人搀扶的话,二人肯定是摔在地上了。
二人衣衫褴褛,形销骨毁,萎蘼不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儿,仿佛离死不远了。
“这个……”回想起二人当曰出征时的意气风发,一众君臣根本就不相信,还以为看错了,不由得揉揉眼睛,再三打量,没错,是二人!是两个快要断气的人!
“你们怎生成这样了?”李秉常尖叫起来,上前一步,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喝问起来。
“禀皇上,臣臣臣……罪该万岁!”李宗保结巴着回答,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你们有何罪?”李秉常越来越觉得不妙,急惶惶的问道。
“臣等在陕州败退……”梁熙的话才开了个头,就给打断了。
“甚么?你们在陕州败了?你们不是打得好好的么?你们打了大夏数十年来最好的胜仗,怎生会败呢?”李秉常绝对不愿意相信,尖叫声骤起,高亢刺耳,比起太监的声音还要难听!
陕州一战,是西夏数十年来从未有过的大胜仗,谁愿意接受失败的消息呢?不仅李秉常不愿意,就是一众大臣也是不愿意,个个一脸的不信之色。
“二十万西兵跟踵而来,拿下横山,进入大夏境内了!”李宗保太不是东西了,竟然又禀报了一个惊天的消息。
“咣啷!”李秉常打翻了一张桌子,杯碟摔得到处都是:“不可能!不可能!二十万西兵进入大夏境内!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他仰首向天,声嘶力竭的大吼起来,根本就不相信。
“天啊!”一片尖叫声响起,出自一众大臣之口:“一个吴骥已经难以收拾了,又来二十万西兵,这可如何是好?”
“那是西兵啊!二十万西兵啊!”
“西兵是大夏的劲敌呀!若不是西兵,大夏早就打进关中了!”
一众大臣乍闻这消息,惊惧难安,双腿打颤,说话带着哭腔了。
虽然数十年来西夏占了上风,可是,一众大臣却是知晓西兵是劲敌。虽然西夏占了上风,却是始终打不进陕州,顶多就是去掳掠一番,然后赶紧闪人。他们心里非常清楚,若是正面与西兵作战,西夏无论如何打不过。
如今西兵拿下了横山,进入西夏境内了,而且还是一来就是二十万,他们能不惊惧么?
不仅一众大臣惊恐不已,就是李秉常这个皇帝也是震惊无已,一脸的惧色,一双捂着胸口,喘着粗气,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们损失了多少兵马?铁鹞子呢?”李秉常好不容易稳定情绪,大声喝问起来。
“禀皇上,臣等无能,损兵折将,伤亡近三成。铁鹞子无损!”李宗保万分不想禀报,却是不得不报。
“呼!”李秉常长舒一口气,拍着胸口道:“铁鹞子无损,那就好!那就好!”
铁鹞子是西夏最为精锐的军队,是西夏的支柱,只要铁鹞子无损就好办了。
“你们说,大夏该当如何应对?”只要铁鹞子在,李秉柱的底气就足了些,不再惊惧难安,而是问计了。
“臣等合计,大夏为今之计就两条,一是搜兵简卒,准备与宋军决一死战!二是派人与吴骥和谈,拖延时间。”李宗保和梁熙对望一眼,道出了他们早就合计好的计谋。
“准!”李秉常眼睛一亮,道:“传朕的旨意,调集全国所有兵力,与宋军决一死战!大夏的勇士,不管是在高山密林里,还是在深谷飞涧之中,都要参战!”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