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远霄这时也反应过来了。
“回皇上,臣的女儿在西北的确做了不少善事。”
凌远霄把凌萱在西北如何教医官们用缝合术救治伤兵,用白酒辅助治疗伤寒、冲洗伤口,以及用羊油治疗冻疮等一一说了出来。
“回皇上,这些事情不但西北的医官们清楚,康王也清楚,臣斗胆请康王和于大夫作证。”
凌远霄眼睛转了一圈没有找到李锦,心下有些不解。
这么关键的时候,李锦为何不在?
“宣康王进殿。”李异开口。
“皇上,康王年幼,还未及冠,也未成亲,怎么可以进来议事?”李畀拦道。
“三弟,康王只是来作证,不是议事。”李异按捺住不快,他自然明白这个李畀为何非要置凌萱于死地。
问题是如果他杀了凌萱,也等于杀了凌远霄,以后西北靠谁?
别看着西北暂时是安定了,那是因为有凌远霄在,如果凌远霄没了,西北肯定会乱起来,那些西贼才不会顾忌什么协议不协议的。
李锦和于郎中很快就到了,萱娘不知道的是,李锦在殿外早就等候多时了,只是苦于找不到机会进来。
“锦儿,方才永定候说凌姑娘在西北还用医术救治了很多病人,此话是真是假?”
李异当然清楚凌萱在西北做了些什么,他这么当众问出来,无非是让大家听了更信服些。
“回父皇,此事千真万确,玉门关医署里的医官都可以作证,不过当时凌姑娘是女扮男装去医馆做事的,只有于大夫清楚凌姑娘是女儿身。”
“回皇上,微臣曾经向皇上写过奏折,奏折中提到的缝合术和伤寒救治法以及冻疮治疗法是微臣特地征求过凌姑娘的意见向皇上建议在军中推广的,只是凌姑娘不想出名,所以微臣才没有提到她的名字。”于大夫道。
“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尼姑会医术,你们说,这不是妖孽是什么?”李畀冷笑道。
“我不是妖孽,我的医术不是刻意学的,是因为从小在山里长大,山里总有受伤的兔子、野鸡、小鸟什么的,师傅们常说,生命无贵贱,小女子是佛门中人,看到这些动物,自然要出手相救,久而久之,小女子便自己学会了怎么替动物接骨、怎么缝合等,小女子之所以不愿出名,是因为小女子学的东西不能登大雅之堂,我怕世人会毁谤我。”
“原来是这样,这也情有可原,一个兽医,还是一个女兽医哪里敢张扬?”有人低语。
“不过我倒是听说她的那几个法子还真管用,管它兽医还是人医,能救命治人就是好郎中。”
“真是无稽之谈,这话你们谁信?于老头,我不问别人,我只问你,如果让你带一个徒弟,从五岁开始带,带五年,我想问一声,他能学到什么?”有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大喇喇地问道。
“回郑王,一般收徒都是八岁以上,五岁的孩童实在太小,只是,任何事情都有例外。”
“这种例外你以前见过没有。”
“小老儿孤陋寡闻,的确没有见过。”
“好,你一个人讲是孤陋寡闻,本王倒要问问,诸位大臣,你们谁见过十岁的奶娃娃会一手好医术的?”郑王问向了文武百官。
文武百官均摇头。
“这位王爷,小女子再三说了,小女子不懂医术,我对药理和脉理一窍不通,只是碰巧懂得了一些旁门左道的东西,这个不需要年龄不需要师傅的教导,需要的只是一点运气。”
“对对,凌姑娘所学确实跟旁人不一样,不是正统的医学出身,小老儿考校过多次了,她的确只懂这几样。”于大夫说完摸了摸后背,他身上全湿了,都是汗。
“哼,运气,本王倒是好奇,你的运气是不是能一直这么好下去?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奶娃面对满朝文武居然能如此巧言令色,还说不是妖孽?”李畀再次开口了。
“平王,你口口声声说我女儿是妖孽,你究竟想做什么?”凌远霄激动地站了起来,怒眉相向。
“做什么?自然是除妖降魔了,皇上,王兄请求皇上赐该女子死罪,为死去的父皇报仇。”
“除妖降魔?皇上,西北停战,臣的女儿让三国的百姓免于生灵涂炭,这是多少条人命?这是多大的功德?这样的女子如果还被人说成是妖魔处死,皇上,臣第一个不服,皇上,臣女可是有皇上亲口赐封的免死金牌。”
底下有人窃窃私语。
龙椅上高坐的李异却是不动声色。
“皇上请开恩,既然凌姑娘已经有了免死金牌,皇上金口玉言,这死罪是万万不可的。”夏鸿儒开口了。
“没错,永定候就是早算计到了今天才会在回来的第一天便用军功要挟皇兄送了一枚免死金牌,这说明什么?说明永定候自己也心虚了,他明明清楚这个丫头就是当年的扫把星女儿,担心皇兄轻饶不了她,早盘算好了退路,否则,他怎么肯把手里的帅印交出来?高,高啊,这主意的确很高,
皇上,王兄以为,永定候此举乃是欺君,皇上,我们宗室的人都认为,先皇不能白死。”李畀说到最后,也跪了下去。
李畀这一跪,宗室子弟大半都跪了下去。
李异的脸色有些难看了。
“看来平王是不依不饶非要为先皇的死讨一个说法,皇上,臣女有免死金牌在手,臣不愿意皇上为难,做一个出尔反尔的失信君王,臣凌远霄愿意一死以谢天下,求皇上放过我可怜的女儿。”凌远霄双目喷火,再次跪了下去。
“胡闹,朕什么时候说要杀人了?”李异忙命人扶起了凌元霄。
“皇上,儿臣有一个法子,宗室王叔们口口声声说凌姑娘是妖孽,要为先皇祖父的死讨一个公道,永定候和凌姑娘又是有功之臣,这件事情牵扯来牵扯去的关键就是凌姑娘究竟是不是一个扫把星,儿臣觉得,这件事情在朝堂上吵是吵不出结果来的,不如我们请龙泉寺的高僧无相大师来一趟。”李锦说道。
“对对,就依锦儿的法子,快去请无相大师。”李异顿时大喜,这鬼神妖孽之说自然是由佛门大师说了算。
无相大师是整个京城最有名望的高僧,一般很少出门,大多时候都在闭关修行,也极少跟权贵来往,所以他的话,自然是令人信服的。
故而,李锦一提无相大师,李畀也住了嘴。
也不知过了多久,内侍回来了,说大师正闭关呢,倒是留下了几句话,说:“善缘、恶缘,冤冤相报何时了?讨债、还债、无债不来何时轻?前世因今世果,大师特地送了六个字给大家,看破、放下,自在。”
“三弟,你还有什么话说吗?”李异问道。
“回皇上,没有。”李畀还没有这个胆量去挑战无相大师的威信。
“皇上,只是这样放过这个扫把星,我心里还是不痛快,不如这样,如果她能说服无相大师替咱们死去的父皇做一场法事,念九九八十一天的经,替先皇超度,我就放下。”成王李思说道。
“这?”凌远霄为难了。
谁不知道无相大师难请,一般只在四月初八佛诞日或者是久雨、大旱成灾需举行大型的祈雨祈晴以及皇家举行重大的祭祀活动才出来,这要让凌萱去请,太为难了。
还有,这样一来,岂不就坐实了凌萱就是克死了先皇的扫把星?
“这位施主,大师都说了,前世因今世果,这就是说每个人的生死都是你上辈子种的因决定的,跟外人无关,再有,俗话也说,阎王要人三更死,从不留人到五更,所以我刚才也说过,我的生母、祖父、先皇的死,这是他们的因果,不是我的因也不是我的果,但是是我的劫,大师都说了,让你看破,放下,然后才能自在,看来施主是没有领悟大师的意思。”凌萱说道。
她自然也拒绝去做什么法事超度,她不能坐实自己扫把星的名声。
“本王不是没有领悟大师的意思,本王不是佛教中人,本王不信你这个什么前世今生的因果,本王要的就是替自己的父亲讨一个说法。”李思坚持道。
“诸位爱卿有什么看法?”李异看向了这些文武百官。
“回皇上,既然大师发话了,这事就是家事,还是该皇家来定夺。”刘长仁道。
“皇上,臣觉得大师的话就是放下。”夏鸿儒道。
“皇上,凌姑娘就是来还债的。”
“皇上,别忘了凌姑娘的好运气已经到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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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七嘴八舌的,李异越听越烦躁,咳嗽了一声,大殿总算安静下来了,都看着李异。
“永定候凌远霄听旨,明日起送凌萱去庵里修行一年,好好的吃斋念佛,求佛祖化去她身上余下来的戾气,此事到此为止,前事不再提。”
“喏,谢皇上恩典。”
这个结果凌远霄还是比较能接受的,这是去修行,不是去超度什么亡灵,一年的时间很快就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