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赶到前院时,李氏正跟九叔婆在说着什么,九叔婆旁边还坐了一对婆媳,正抽抽噎噎的,朱氏在一旁听了一会,原来是这媳妇的女儿本来商定了一门亲事,可是男方突然反悔了,理由是凌家的女儿是扫把星,有了第一个谁知还有没有第二个。
“大嫂,我就说那个扫把星不能留在家里,你看,这不开始妨人了?我可怜的女儿呀,你这辈子就这样毁了哟。。。”那媳妇见朱氏进门,拉着朱氏的手哭道。
朱氏听了不悦,说:“弟妹这话也太牵强了些,我们家萱娘这会正好好的在庙里修行的,有佛祖和菩萨保佑着,哪个讲她在妨人?”
“可不,连无相大师都否认了我们家萱娘是扫把星的说法,皇上都说了前事不提,只让我们家萱娘修行一年,跟你们家女孩子说亲又有什么关联?难不成以后族里的女孩子嫁不出去都要怪到我们家萱娘头上来?”李氏早就不耐陪着这对婆媳了,可看在九叔婆的面上,又不好撵了出去。
“侄媳妇,这事虽说皇上已经不追究了,可那丫头一出生便克死了三个人,这总归是事实吧,如今满京城都知道我们凌家的扫把星又活了,这女孩子们的亲事,的确是有些影响。。。”九叔婆对李氏说道。
“九叔婆,这话我也不爱听,我们侯府是出了一个萱娘,可她也并未影响到那几个姐姐们的亲事,我们家萝娘嫁了瑞王,我们家菁娘跟护国公的世子定了百年之好,既然萱娘的两个姐姐都能找到好亲事,你们家的女孩子找不到好亲事也赖不到我们头上吧?”
“这?”朱氏的话把那对婆媳问住了。
“这不一样,你们家大小姐出嫁时都以为那扫把星死了,人家自然也就不计较了,可现在她不是又活了过来吗?我可听说了外面都传这个丫头是妖孽,才多大的孩子,居然有这些本事?你们听她说话,也不像是一个十一岁的小丫头吧?”九叔婆道。
“九婶,那依你该怎么办吧?”李氏懒得听对方纠缠。
“侄媳妇,你是那丫头的亲祖母,你说该怎么办?”
“我的孙女正在庵里修行,我能怎么办?这是皇上的旨意。”
“既然是修行,怎么不去家庵?族里的意思是让她在家庵里修行一年,乞求祖宗们的谅解。”
李氏瞥了她一眼,道:“九婶,咱们的家庵有多长时间没有修整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你也知道,这几年年景不好,族里的公帐上也没有什么银钱,再加上一个族学,每年的开销也不是一笔小数,顾了这头顾不上那头。”
李氏听了点点头,对朱氏道:“回头从咱们的账上支一百贯大钱送给族里,五十贯用来修家庵家庙,五十贯贴补族学。”
“是。”
九叔婆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便起身告辞,那对婆媳还想说什么,见李氏和朱氏均起身送客,并未看向她们,只得讪讪地起身了。
“娘,你说那丫头的亲事真的是因为咱们家的这个丫头黄了?”朱氏想着凌茜的事情,难道容家也是因为凌萱歇了跟凌家结亲的意思?
“也不尽然,说来说去还不就是逼咱们出点钱财,这不一百贯就把他们打发了?”李氏的心里很是有些不屑。
不过说起来也不能都怪这些族人,凌家这些年开枝散叶的好,可有爵位的毕竟只有侯府这一支,族里的男子大部分是跟着侯爷征战西北,有军功往上升的也是少数,大多数族人都是靠着当初分家时的那几亩田地过日子,所以族里的穷人也有不少。
这一百贯对侯府不算什么,对族里来说却能办不少事情,这也是李氏的精明处,出点银钱笼络下族人,也算堵上他们的嘴。
“这叫什么事?留了这么一个祸害在家,咱们还得处处替她说好话还得替她出银钱?”朱氏碎碎念。
“都这个时候说这些有用?对了,容家的事情怎么说?”李氏也是关注着这件事情。
如果这个时候容家能上门来提亲,这就是对流言的一种最好的反击。
“都过去一个月了,也没什么消息,估计容家也是吓到了。没想到皇上这次会挑上容家,容家的那个六丫头的脾气品性跟茜娘是如出一辙,我看进宫也未必是福。”
李氏看了眼朱氏,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放下茶碗,这才慢悠悠地问:“茜娘那丫头又闹脾气了吧?”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老太太,那丫头见容瑾都能嫁进王府,可不想不明白?”
“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个人有个人的命,难不成人人都想做王妃?你去好好跟她说说,都十三岁的大姑娘了,也该矜持些。”
朱氏听了这话,只得咬着牙应了一声。
李锦定亲的事情倒是没有传到凌萱的耳朵里,凌萱在山上过的是深居简出的日子,沈尚仪是一个做什么事情都一板一眼的人,也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不说别的,就光拿茶道这一项来说,凌萱的手都被烫了多少次,依然达不到那种行云流水的从容和美感。
这天,曾妈妈正在院子里检查萱娘手上的烫伤,突然门外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两个人,萱娘还没有看清来人是谁,只见对方一把抱住了她,呜呜地哭了起来。
“赵大娘,小麦姐,太好了,真的找到你们了。”萱娘的眼泪也落了下来。
“孩子,你怎么又回到这做尼姑了?”赵大娘并不知道如今的萱娘已经是永定候府的五小姐,还以为萱娘是无处可去,只得又干起了老本行。
“我想师太和师傅们。”萱娘苦笑。
也不知三位师傅如今在哪里云游,静宁的身子也不算好,这一路也不知能不能挺下来,萱娘的心里时时惦念着,已经走了一个师太,她可不希望再失去一位师傅。
“孩子,她们要知道你回来了也会回来的,你怎么样?这两年经历了什么?找到你父亲没有?”赵大娘也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娘,你总得让绝情妹妹喘口气,你一下子问这么多,妹妹先回答哪个?”一个身穿浅蓝色直缀的高个男子站在门口,满含笑意地看着萱娘。
“大牛哥,真的是你?”萱娘还没有喊出来,小美在灶房听到动静跑了出来,站到了赵大牛的面前,傻呵呵地冲赵大牛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落了下来。
“绝色?是你?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了。”赵大牛看见绝色的眼泪,脸上也有几分动容。
“大牛哥,快坐下,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现在在哪里?是在军衙吗?”凌萱一口气问出了好几个问题,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赵大牛温和地笑笑,说:“今儿是特地请了假陪我娘和妹妹来看你,我现在是一名校尉,回来快一年了。”
原来,赵大牛当年被征兵后的确去了西北,分在了玉门关总兵叶童海手下,因为会打猎,弓箭射的准,杀敌颇多,被上峰赏识,慢慢提了一个副尉,而他之所以这么早回来,也是因为他想念家中寡母和妹妹,战争结束后便提出了回家。
可巧那时他的上司要往京城押送人质,做了一个顺水人情,让他参与押送,也正因为押送有功,留在了京城,如今升了校尉。
“你是叶将军的手下,我在玉门关待了那么长的时间都没有看到你?”萱娘问。
“玉门关?你们去的也是玉门关?”赵大牛为彼此的错过跌足长叹。
“我们还在总兵府住了很长时间呢,要没有小姐,你们哪里有这么快回来?对了,大牛哥,你还不知道吧,萱娘如今是永定候府的五小姐,那几位将军王子就是我们萱娘的雕和狼抓的。”小美得意地说道。
“你说,你们,你,绝情就是永定候家的凌萱小姐?”赵大牛睁大了眼睛看着凌萱。
“大牛哥,是谁找到你告诉你我们在这?”萱娘反问。
“有人到军衙里告诉我,说白云庵的故人在找我。”
萱娘一听,猜想应该是李锦的人找到赵大牛的,所以没有说凌萱的事情。
小美听了这话,笑嘻嘻地拉着大牛说着西北的经历,萱娘见了淡淡一笑,转向了赵大娘。
“大娘,我师傅她们,那段日子过得怎么样?”
“孩子,你师太的身子早就掏空了,那两年是仗着人参勉强撑过来的,跟你没关系,就是没有这场惊吓,她也没有多长时间的寿,至于你三个师傅,是你师太临终前交代的,让她们出去云游,十年后才能再回来,至于为什么要在十年后,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绝情,啊,不,萱娘,你们以后怎么办?”赵大牛一心二用地听着两边的话,插了一句嘴。
“是皇上让小姐在这里修行一年的,要到明年的五月二十才能下山。”小美抢着说道。
“皇上?”赵大牛看向了凌萱。
他隐隐约约在军衙听说过,凌远霄新认的女儿是一个扫把星,当年接连克母克祖克皇帝,如今被皇家发配到庵里修行,难道绝情就是那个扫把星?
绝情要是那个扫把星,岂不就是那个和三皇子一起去西北的女子?三皇子要定亲了,绝情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