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娘赶到后山洼里的时候,只见十多个侍卫正跟狼群在对峙,另外还有四个侍卫围成一个圈背靠背地挥剑对着丁丁和当当,这四个侍卫中间还有一个侍卫的手里拎着一个小篮子,露出了毛茸茸的小狼脑袋。
李钦站在不远处正负手看着这边的状况。
到底是让他们找到了狼窝。
“瑞王,别打了,快让你的人停下。”萱娘喊道,她心疼有好几只狼受伤了。
“五妹,今儿对不住了,要不,你让这些狼退下,我的人把狼崽带走,要不,你就站在一旁干看着。”李钦自然不肯失去这大好的机会。
“如果我这两样都不选呢?”萱娘柳眉一挑,怒了。
李钦看着萱娘,没有说话。
本来,他今天就是趁着那只母狼不能动弹想把狼崽带走的,这可比自己费心去找狼窝容易多了。可谁知道这母狼的母性会这么强,原本伤的不能动弹的母狼一看见他的人抱走了狼崽,便用尽全身的力气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嚎叫,待到他的人反应过来杀了母狼后,山腰上已经聚集了一群狼。
好在有一个侍卫聪明,知道用篮子里的小狼崽威胁这些狼,有这几只狼崽在,群狼不敢轻易攻击他们。
狼群是不敢轻易攻击他们,可狼群也不肯让他们轻易离去,一路追着到了山洼处,老狼又嚎叫了几声,李钦的人正提了剑想一剑毙了老狼,可谁想到两只雕飞了过来,一下就伤了那个提剑的人。
有了这两只雕,这狼群更不肯轻易让他们离开了,李钦也很恼火,正僵持时,凌萱来了。
见丁丁和当当的翅膀上掉了很多毛下来,萱娘大步走过去,举起了腰上的金牌。
“瑞王,想必你也清楚,皇上给我发这枚免死金牌的时候,清清楚楚地说过,如果有人故意伤害我的雕,杀无赦,如果有人故意伤了我,诛全族。我知道瑞王不怕诛全族,那你的这些侍卫呢?”
“五妹,姐夫不过是要这四只狼崽,不想伤了你的雕和狼,你好好跟它们说说,只要它们暂停攻击,我们的人立马收手,否则,五妹也知道,它们不杀雕,雕也会杀了他们。”李钦的话是说给这些侍卫听的。
当然,他也不想大开杀戒,他还想图谋萱娘的雕,图谋萱娘呢。
“瑞王,谁会愿意舍得把自己的孩子送出去?”
“你,凌萱,吾告诉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吾对你的耐性够好的了。”李钦脸一板,失了耐性。
“瑞王,狼是绝对不会丢下自己的孩子不管的,所以,它们今天绝对不会任由你的人带着这几只狼崽离开,除非是战死到最后一刻,难道你真的忍心看到这样?”
“所以,吾才会让你跟它们商量,不要因为区区几只小狼崽而枉送了这些狼的性命,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着办,吾喜欢识时务的人,你帮我把这些狼群打发了,你若帮了吾,吾自然记着你的好。”
“瑞王今儿是必须要带走这几只狼崽吗?”萱娘也没有耐性了。
“听五妹的意思是不肯帮忙了?好,那吾就看看是你那些狼和雕的血肉之躯厉害,还是吾这些侍卫手里的长剑厉害。”
李钦也想趁这个机会,看看凌萱究竟有什么真本事指挥这群狼和雕跟他对抗,他还没有真正见识到凌萱和狼群的本事。
至于萱娘,以后再好好哄哄就是了,不过是一个十一岁的小丫头,只要他拿住了凌远霄,还怕凌萱不就范?
想到这,李钦的手抬了起来,手一挥,那些侍卫又攻向了狼群。
“丁丁,当当,你们两个配合,抓住人的脖子往上提着扔下来,不许伤他们性命。”萱娘连比带划地指挥两只雕先去偷袭那些跟狼打斗的侍卫。
两只雕一听就明白了,方才它们不过是顾忌着篮子里的狼崽,顾忌着不敢杀人,因为它们认出了李钦,可这会听见萱娘的指令,两只雕一个在前进攻,一个在后趁机拎起侍卫的脖子,往上飞个几丈高,再把人一扔,侍卫落地基本就不能动弹了,当然,性命还是无忧的。
片刻之间,两只雕便伤了五六个侍卫,萱娘看着远处的李钦笑道:“瑞王想不想也试试这空中飞翔的滋味?”
“五妹,让它们住手,我的人撤走。”李钦一看片刻之间他的人有过半不能动弹了,便明白他已经失去了机会。
萱娘做了一个手势,狼和雕都停住了。
她几步过去,从那个侍卫的手里接过篮子,放到了老狼跟前。
李钦上前查看了那些侍卫的伤势,人都还活着,就是腿断了。
他知道,这是萱娘手下留情了,否则的话,这两只雕想要这些人的命是易如反掌的,因为人在空中悬着是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的。
“方才为什么没有抓住我?”李钦问。
如果萱娘抓住了他,他肯定是会在第一时间妥协的,只是那样一来,他的颜面也会失去,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是不清楚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因为你是大姐夫。”
萱娘明白告诉了他,她是看在凌萝的面子上给他留一点颜面。
李钦神色复杂地看了萱娘一眼,带着他的人下山了。
萱娘没有想到,李钦竟然是一个如此执着的人。
次日,他居然打发凌远霄过来做说客。
凌远霄虽然恼李钦的霸道和蛮横,可是李钦的身份在这摆着,他总得为凌氏一族留点后路,况且,本来就是萱娘借雕给容珏和李锦在先,李钦的要求也不算太过分,所以凌远霄便走了这一趟。
“爹,这事还真怪不上我,原本我就说了雕一旦认主不会轻易跟别人走,如果那会瑞王好好跟雕相处相处,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可如今他伤了我的这些狼,便绝无可能了,你也知道,我的狼和雕本就是一家。”
凌远霄听了这话,看了看雕窝里那些受伤的狼,摇了摇头,便不再求情了。
萱娘不清楚凌远霄回去后说了什么,从那天以后,李钦依旧隔三差五的到白云庵来,有时给萱娘带两块衣料,有时带一点新奇的干果或点心,如若萱娘不肯见他,倒是也不逼迫萱娘什么,放下东西看看那几只狼和雕就走,从不留下来过夜。
萱娘不胜其扰,如此过了快一个月,总算下了一场大雪封了路,这才拦住了李钦的脚步,萱娘又过上清静的日子。
再说曾妈妈回宫后,皇上到底还是从李钦那知道了曾赞善擅自出宫的消息,大怒之下,曾妈妈从五品的赞善姑姑降为七品的长姑姑。
当然,李异大怒的理由更多的是因为李锦,他没想到李锦对萱娘用情至此。
因为本朝的赞善姑姑只有皇子和公主才有资格配一个,基本是从小陪着皇子公主长大的,也算是皇子公主的教养妈妈,且是朝夕相处过来的,其亲密程度甚至不弱于这些皇子公主的生母,这么重要的一个人,李锦居然送给了凌萱,这怎么不叫李异多心?
看来,这李锦的亲事还得抓紧。
只是这人选倒是要重新好好斟酌斟酌,上次容实闹了朝堂,温氏闹了后宫,李异对容家失去了耐心。
李异正在为李锦的亲事绞尽脑汁时,突然接到了两封急件,一封是李铎来的,雁门关外被辽国的军队占据了,蒙古人退到了阿尔泰山下,金人则退回到兴安岭下,辽国的疆域又拓展了不少,非但如此,辽国人还抓走了容守。
容守是正三品的怀化大将军,对方提出了赎金一万两黄金。
另一封信则是李锦写来的,东北这边是护国公周家的人,周家这次在李锦的帮助下,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抓了辽国的一个什么辅国大将军。
李异拿着手里的两封信,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因为李异心里明镜似的,李锦能帮到东北的统帅,靠的还是凌萱送的那几只雕,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如果他宣布李锦的亲事,凌家会有什么反应,凌萱会有什么反应。
这几只雕,还能落在李锦的手上吗?
还有李钦,这些日子也在打着凌萱的主意,这几只雕真的有这么神奇?
李异正为李锦的亲事犹疑不决时,京城又出了一件新鲜事。
这次的新鲜事,说来也跟李锦有关。
刚进入腊月,京城的一间铺子开始卖一种白酒,一开坛便酒香四溢,香飘几里,故而酒名就叫七里香。
这七里香据说就是当初三皇子在西北为筹集军粮时特制的,酒性醇厚浓烈且绵长,大冷的天一口喝下去,不光嗓子里热辣辣的,就连胃里也暖呼呼的,所以,一夜之间,便流传开来。
因为每天数量有限,只卖一千坛,一坛二贯钱,就这样还说是照顾了京城的百姓,说是原本在西域卖给胡人是五两银子一坛。
喝过的人多说值,没喝过的闻着酒香也觉得值,故而,一时之间,京城的人趋之若鹜,每日一早就有数不清的人去排队。
这种新鲜大事自然少不了传进宫里,李异在第一时间便知晓了此事,也尝过了这七里香,的确名不虚传。他当然知道李锦已经去了东北,这酒只能是凌家的丫头在做。
李异原本有些恼凌萱打着李锦的旗号敛财,可是他的人打听了一下,这酒厂居然是在李锦的名下。
这下李异被萱娘搞糊涂了。
究竟是凌萱在借李锦的名头敛财还是李锦在借凌萱的手挣钱?
这两人究竟是谁影响了谁?谁帮了谁?
李异原本是不大相信一个十一岁的小丫头有这等本事的,可是这蒸馏酒的法子却的的确确是凌萱想出来的,还有这酒的用处,的确为李异解决了不少难题,至少军队里每年死于风寒和伤口感染的人是少了很多,从这一点来说,凌萱是功不可没。
想到这些,李异颇有些遗憾,倘若这个凌萱是嫡出,倘若这个凌萱没有克死先皇,这该有多好,他也就成全这两人了。
可惜,这世上是没有如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