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头前扑的速度很快,样子很怪,四肢着地彷如猩猩奔跑时的模样;假如视线跟得上,会发现他的身体正在膨胀,手脚拉长,从袖管裤管里延伸出来,只是这个过程短暂,等大家意识到有变化,变化已经终止。
樱桃树下,梅姑娘轻轻挑眉,反手一拍树干。
成熟的樱桃纷落如雨,她再度挥掌,瞬间十余次。
噗,噗,噗,噗!
一次一颗,颗颗樱桃激射红芒,子弹一样飞向冲过来的人。
头、手、肩、腰、膝、足,十几颗樱桃一颗都没落空,全部击中目标。
“啊,啊,啊,啊,啊......”
一步一顿,一步一声,第一步,铁头崴了脚,第二步扭了肩,第三步闪了腰,第四、第五、第六步落足,已经很难维持平衡。
常人受到这种打击,应该躺在地上无法起来,小宋仍能保持冲锋姿态,这个时候的他,两只眼睛血红,四肢与面孔冒出不少毛发,颧骨、肩膀以及手脚上的骨节宽厚凸出,看着与野兽类似。这是变身带来的效果,虽然只开了个头,其强悍程度依旧令人震惊,不止力量、速度大幅度攀升,对于伤痛的承受能力也变得极强。
“嗷!”
六步之后,小宋嚎叫一声,整个人窜到空中。
树下,椅上,梅姑娘神情淡漠依旧,七八道红芒打向小宋头顶。
樱桃弹雨越发猛烈,击鼓般的声音连成一片,一次次遭受重击之后,铁头终于冲近目标,利齿獠牙,狰狞毕现。
“兽形转换。”
看着小宋不完全变身后的样子,梅姑娘眼里浮现出少许凝重的神情,挥手,平拍一掌。
小宋避不开这一掌,也不想躲,此时此刻,他的血液仿佛燃烧起来,残存的理智不足以控制行动,只想把对手和眼前的一切都撕碎。
“咚!”
铁头铁头,即便真由钢铁打造,也经不起水滴石穿,那些樱桃不是水,那只手掌更是沉重到无以复加。大力自头顶传来,三重后劲如惊涛拍岸,一浪止势,一浪攻心,一浪打散血脉中燃烧的火,随之而来的是天昏地暗,眼前一片漆黑。
摔倒,翻滚,当战斗的欲望随着力量一道散去,虚弱和剧痛顿时如潮水般反扑过来,铁头的意志瞬间被冲垮,恐惧随之占满心头。
“投降啦!”
喊出这句话,铁头的头猛一点,脖子仿佛折断掉一样,两眼翻白,直接晕了过去。随后可以看到,他身体上的毛发纷纷如霜叶般枯死脱落,粗壮的骨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原状,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昏迷中仍在颤抖不停。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个时候的他比虚弱如婴儿,且承受着巨大痛苦。
“的确很硬。”
梅姑娘罕见开口称赞,随即摇了摇头,把目光转向希尔和山姆。
“弊端严重,后患太多,不好。”
希尔神情呆滞,在他身后,山姆已下决心放弃,脑子里开始思考如何应付朗师。
不是缺少斗志,这场战斗没道理而且不公平,简单说就是三个字:没法打!
谁能硬过铁头的头?谁能快过飞射的樱桃?两者占不到一样,上场等于受虐,毫无胜机可言。这就好比格斗家遇到快枪手,首先需要突破距离,这都做不到,谈什么战斗。
要不要和对方讲讲道理,把规矩摆一摆?
与山姆不同,希尔的专精是战斗,不想轻易放弃;只是这样的要求太无耻,对方有足够的理由拒绝,另外他知道,梅姑娘出于震慑目的手下留情,不然的话,铁头现在已经死了。
犹豫的时候,身边山姆忽然问道:“前辈,您说的弊端和后患指什么?”
梅姑娘回答道:“变身时导致理智丧失,难以控制行为,这是最大弊端;变身结束后极度虚弱,碰到强者,或是变身战斗的时间过长,身体也会承受不住。”
听过这番话,山姆希尔相视苦笑,心内赞叹,高人果然与常人不同,前辈好像亲眼见到过我的情况,处处点在要害。
梅姑娘转向铁头,淡淡说道:“像他这样,轻者大病一场,严重会失去变身能力,成为废人。另外还有,经常使用,寿命可能会变短。”
两人目瞪口呆,暗想这怎么能知道,会不会是吹牛。
梅姑娘不在乎他们心里怎么想,看着山姆问道:“你是蜂人,也能变身?”
山姆脸色微红,支支吾吾:“能变一部分,太丑,我想控制,可是太难了......所以变的次数很少。”
“你比他聪明。”梅姑娘转向希尔:“你呢?”
“我不想变成野兽。”希尔毫不犹豫回答道:“但我想要那种力量,经常在没人的地方试验。”
“经常?”梅姑娘有些意外,轻轻挑眉。
“也不是经常......”希尔忙解释道:“前辈说的对,变身之后有虚弱期,恢复起来很不容易。我现在差不多一个月一次。”
梅姑娘问道:“你能完全控制神智?”
“不完全能。”
“那也很不错了。”
梅姑娘表示赞许,停下来,闭上眼睛想了想。
看她这样,希尔山姆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好在梅姑娘沉默的时间不长,片刻后睁开眼睛问道:“还打不打?”
“前辈,我......”希尔有些犹豫。
“我认输。”想起来变身会伤及寿命,山姆抢先表态。
梅姑娘看着山姆淡淡说道:“不战而退,能通过考核?”
山姆无言以对,心想你非要打我一顿才肯罢休?
梅姑娘摆手说道:“打就不必打了,白白受伤,并无好处。这样吧,你们控制变身,看看有没有方法做调整。”
听到这句话,两人先是一愣,随即意识到什么,内心又惊又喜。
“前辈是要指点我们?”
“看看再说。”
说着梅姑娘抬头,目光顺着枝叶间的缝隙仰望天空,微微有些出神。
“一会儿和我讲讲,你们在哪里做的改造,如何变成这样。”
......
......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真真是气死我了!”
胖子根本不想理他,只顾自己咆哮连连,顿足捶胸,万分愤怒,悲痛万分。
看他难过的样子,陈先安慰道:“他们三人在一起,出不了多大事情,你不是说了吗,姓梅的女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应该不会下杀手。”
“事情是我安排的,你以为我连这些都想不到,这点道理都不懂?现在的问题是我看不见,看不见啊!”
突然他转过身,瞪起眼睛朝陈先大骂:“蠢货,一定是你露了马脚。”
陈先目瞪口呆,心想这都怪到我头上?
“知道错了是吧,没理了吧,叫你老老实实待在城里,偏不听,这下好,坏了我的计划,你说该怎么办。”
陈先干脆缩起脖子,沉默是金。
远处,小院里的帐篷微微起伏,山风偶尔送来呼喝,好生激烈。
“完了完了,一会儿就该结束了......这该死的,热像功能都没有。”感觉好似百爪挠心,胖子转来转去,突然间目光一亮:“要不,你去?”
“我去能干什么?”
“你去偷偷拍下来,带回来给我看。”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胖子两眼生辉:“听我说,这次试探至关重要,对弄清冰块婆娘的能力有重大意义,还有......哎,哎哎你别躲啊!”
假如没有之前的那些话,没准儿胖子真能忽悠成功,当获知有三十八人断腿,胖子自己都险些落得同样命运,陈先哪肯接这份差事。他先是躲,看胖子始终不肯罢休,干脆举着那件破衣服挡住自己的脸。
“我来是为了这个,不是做狗仔偷拍。还有,你不是我的直接上司,无权逼我送死。”
“什么叫送死......嘿你真是。”胖子的奸计被识破,恼羞成怒,劈手把那件破衣裳抢过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丧门星,起先我就知道,不管什么事情,沾上你就出错。”
说着他拿出火机,把衣服点燃。
“啊!”
陈先大叫着赶紧去抢,没等身体完全起来,胖子抬腿一脚。
“干什么?”
“证据啊!”陈先被胖子踹翻在地上,犹自大叫。
“证明什么?”
“牛犇去过医院,铁证如山,不容反驳。”
“那有什么用?”胖子斜着眼睛看他:“小护士说去的是我,你没听到?”
“她胡说的,这衣服这幺小,怎么可能......”
“你说我胖?”
胖子低头看着自己河马般的腰围,目光爱怜,满面皆愁。
“明明是胡说。看我,都瘦成啥样了。”
“......”陈先不忍观其丑态,干脆转过头。
沉默中,胖子的声音幽幽响起,不再戏谑,而是带上一丝凛意:“你以为,我教出来弟子和你一样蠢,这都想不到。”
“我不知道,所以才想请教......”
胖子冷笑道:“衣服证明他进过医院,是的,然后呢?盗窃还是非礼?私通还是别的?这点事情比思达那边怎样?那么大的麻烦我都替他摆平,这次管不管?管,事情回到原点,还不如现在就把事情抹掉,不管,反正他到场时间不对,总不至于背负杀人罪名。”
说着不禁愤怒起来,胖子破口大骂:“那小子拖我下水,目的不是诬陷,而是将我的军,顺带替小护士解围。你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这都不懂?”
衣物在火光中化作灰烬,陈先还想说点什么,最终只能叹息。
“那怎么办,就这样算了?”
“算了?怎么可能算了。”胖子嗨嗨冷笑起来:“小屁孩改不了热心肠,以为在办好事,其实自曝其短,害人害己。”
“什么意思?”陈先
“意思就是太嫩!”
胖子得意洋洋,神情变化之快,仿佛破产的时候中到头彩。
“任你上窜下跳,终究难逃我的手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