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天师闻言驻足。
荣安又道,“那两段偈语,何为金龙?何为银龙?还有那青龙玄武,可有所指?”
干天师捋须一笑,“偈语乃恩师所言,贫道也不敢妄语。盘恒一言也就罢了,不过贫道可赠陛下一言——凡事顺心而为。此心乃是本心,乃是不为外物所动的真心。世上万千所求,得而复失,失而复得。人力终有尽,唯本心无垠。前世有因,后世有果。善恶无根,轮回有时,守住本心,福报自来。”
言毕,一笑而走。
荣安怔忪相望。
片刻后,才惊醒,忙着人依礼相送。谁知宫人急急追出去,一直追到宫门处,侍卫却道并未见人。
宫人愕然,回报荣安,荣安愣了一瞬,挥手无言而出。
回到御书房,荣安独坐一阵,才宣明思再度觐见。
这一次,荣安定定看了明思良久。
从未见过荣安这般奇异的眼神,明思全然不明所以。
身形依旧站得笔挺,眸光也静静安然,无惊无乱。
面上虽不动,但明思心中却有些着急。
元帝这么晚召她入宫,她又入宫这么久了。纳兰笙说了要等她,那定然是要等的。还有四老爷四夫人蓝彩他们,定然也不能安心。
此际荣安又这般神情怪异,让她很是纳闷。
虽然荣安表现得同之前也无多少差异,可明思总觉得无形中好似有什么东西不同了似的。
屋中空气流动的氛围都带着一丝诡异。
可她必须要稳住。
她最想说的东西,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若非那个道人突如其来的求见,她恐怕早已达成目的了。
明思心中微微蹙眉,什么道人这样大的脸面,竟能让荣安亲自去接见?
良久,荣安站了起来。负手踱步走到明思面前三尺处,“你说想要完成老十七的话,是如何一个想法?”
就等这句话!
明思闻言肃容,眸光却清亮无比,抬眸静静,有条不紊的说起来,“王爷曾数次同明思说过,大胡武强文弱,保武兴文乃是护国之本。但若要国力兴盛,则需工商农并举。皇上早前提出的商贸之兴。王爷大为赞同。在去大雪山前,王爷便开始撰写条陈。原本是打算待雪山归来之后就面陈皇上……”顿了顿,垂眸复抬起。“王爷说,自大统以来,皇上每日安歇不过两个时辰,实是辛劳之极。他身为臣弟,既是臣亦是至亲。虽自认做不到皇上这般勤勉为民,却也可替皇上分担一二。就皇上提出的商贸之兴,王爷想了几项腹稿。王爷说,若皇上也觉可行,他便将这兴商一项的差事揽过,也让皇上少些操劳。”
荣安怔了片刻。“他可有同你提及他有何种行商之腹案?”
明思颔首,“王爷说,皇上打算同五国通关互市。又打算在大京设立商贸之所,供各国交流互通。此两项都极好,前者乃国策,后者乃实措。而且若是大京商贸所卓有成效后,其他各郡县皆可推行。三人行必有我师。这般一来,也可带动农商之业。王爷曾对明思提及两项腹案。其一乃是建立朝廷银会。其二则是建立各行商会。”
“朝廷银会?各行商会?”荣安蹙眉沉吟。抬首微有不解,“如何详细?”
明思一顿首,侃侃而谈,“朝廷银会便是由朝廷筹出第一笔启动本金。类似民间的钱庄,不过却是由朝廷担保并辖管。如今国库充盈,要兴商则需要银两流通。而民间百姓中也有不少有一技之长或是头脑灵活的奇才,却是苦于无启动银两又无担保无门路无法向钱庄借贷。这般情形,这样的人便可向朝廷银会提出申请。而后进入审核考察,若是计划可行也有其能,朝廷银会便可借贷银两供其创业。朝廷银会的根本目的在于行商促民,且如今国库充盈,故而不必像民间钱庄那般以牟利为第一目的。这般情况,可根据各种实际设定各项指标,将借贷的利息分为数种等级——”
“那各行商会呢?”听到这里荣安已是明悟,一挥手打断明思,眸光惊亮而专注的望定。
“行商需工农为本。”明思也不在意荣安的打断,在荣安声落之际就接上了口,“各行商会便是以此而来。虽道是商会却是涵盖工农商三行,分地域分行业,可互通有无,可守望相助。有竞争促进,也能和谐交流。且对平抑物价,稳定市场,可防不良商人囤货积奇,哄抬市价,扰乱市场。朝廷可成立专门的监察司,各行各地商会主事人,朝廷皆不插手。只负责牵头和监察调停之责。”
明思尽量说得浅显,也克制自己小心不用到那些无人听过的专业词汇。
荣安显然是非常之人。
明思这两段解释虽只算大概概括,他的面色却已不同。
无疑,他已将这两项举措所能带来的前景乃至隐藏意义都意会到了。
这两项不仅是兴商之举,不仅能带动农工之业的发展,若真的实行开,还能让百姓对朝廷的归属心大大增加。更重要的是,这两项举措不但能繁荣稳固市场,还无形中让朝廷对经济的控制力大大加强!
可是……
荣安按捺住心中的喜意,忽地心中一动,眼底光亮一闪,他抬首看向明思,“这些都是老十七同你提及的?”
大雪山之行前,就商贸之兴老十七的确同他商谈过两回,但从未提及这两桩过。
明思镇定自若,“嗯,是王爷说的。”
荣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负手行了几步,“你说老十七写了条陈?”
明思轻轻颔首,“王爷写了一些,不过也不知是否完善,要回去寻寻才知。”
荣安垂下眼帘,“如今老十七不在。你有何主意?”
明思微微一怔,看他一眼,“王爷同明思说得不少,若皇上觉可行,朝廷银会之事可交太子殿下筹办。而那商会之事,明思也可向皇上推举一人。”
“哦,”荣安饶有兴致,“何人?”
“礼部尚书二公子耿野。”明思看着荣安,“此人文采不凡,行事有度。兼有口才,可做这商会牵头之人。”
荣安偏首想了想,“刚察家的女婿?”
明思一笑。“正是。明思同他有两面之缘,其一便是在元宵灯会曲水流觞学社所办的诗会上。皇上放心,明思同英姿郡主虽有旧,可举贤不避亲,何况他同明思真只是泛泛之缘。明思只是提议。皇上识人之能比明思强多了,届时可考较一二再论其他。”
荣安微微颔首,少顷,唇角淡淡噙笑,“此事朕在斟酌一二,你先回去将老十七的条陈寻出。”
回去寻条陈?
那岂不是说……
明思蓦然抬首看向荣安。眸光闪亮。
荣安瞥她一眼,挑了挑眉,“怎么?不愿回府?还想住娘家?”
明思赶紧跪下。“明思谢过皇上。”
“起来吧。”荣安似笑非笑,“不是说不惧朕么?这般小心又是作甚?”
明思笑了笑,站起,“明思这是敬,而非惧。皇上是明君。只要明思一心为皇上,跟着皇上的脚步走。皇上定是会疼惜明思的。”
见明思笑盈盈地模样,荣安又好气又好笑,“纳兰府怎养出你这么个丫头?”
明思笑而不语。
荣安笑意一敛,“你可想过,若老十七一直不归,你待如何?”
明思唇边笑意一凝,静默下来。
半晌之后,眸光渐渐悠远朦胧,唇畔又现出淡淡笑意,语声轻轻,“不管他回不回来,走他走过的路,做他想做的事,便会觉得他一直都在身边。”
荣安一愣,遂怔住。
这一夜,明思还是回了纳兰府。
元帝遣鹿儿公公并宫中卫队一道送明思回府。告辞时,鹿儿公公悄悄塞了一张纸条到明思手中。
纳兰府一大家子都未安睡,见得元帝亲卫将明思送回,众人面上惊喜不定。
再见明思对大家噙笑颔首,大家心中这才大石安稳,惊喜乍然。
这般情形,那是说元帝已经打算放过明思了?
虽是夜深,但见大家关切,明思还是简略的将情形说了一遍,好让大家安心。
若不得确信,只怕又是一夜难眠。
老侯爷见明思面有倦色,心中也明,这一趟入宫之行绝非明思说得那般轻松。
伴君如伴虎,处处时时皆是无形刀光剑影。
况乎元帝这般心思深沉的帝王之心,更是难以揣测。
老侯爷道散,大家也看到明思面有疲惫,也只她大病初愈不宜过于操劳,便都知趣而散。
老侯爷又留明思问了几句后,让明思回去歇息。
走出中堂,明思展开一看,一看清,面色猝然大变!
下一瞬,她猛一转身就拔足朝老侯爷追去。
老侯爷才行出不远,听得明思脚步转身不免讶异。
明思奔到跟前,一把情急抓住老侯爷的手臂,“祖父,那元天师长得如何模样?”
老侯爷从未见过明思这般失态,愣了一瞬,还是回忆着描绘了一番。
明思霎时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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