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夜的雨,直到天明才歇,悠然一大早起来,将菜地里的菜摘了不少,昨天,崔管事特意来说了,老太妃的生辰快到了,让悠然这几天送一批菜过去。
于是这两天,悠然就暂时把铺子交给红袖和绿萝两个照应,自己忙着地里的活儿。这一早,跟双儿一起,整整弄了三竹框菜,吃过早饭,就套了驴车朝县城赶。
悠然紧赶慢赶的,将菜送到王府后,看看时间不早了,估计粥铺正忙,有些担心铺子里的红袖和绿萝两个,那田有才至今还没有消息,万一叫赌坊里的人看到这两姐妹,估计还要找麻烦。
于是悠然就抄了近路,是一条小道,这条小道两边,叫两户大宅的院墙给夹着,是这两家大宅的后门,平日里有些小贩或货郎走这小道,卖点东西给大宅里的使女下人,生意还挺不错。
这时,悠然刚走进小道,就看到一个货郎正踩着一块垫脚石,伸长着脖子朝那院子里。这货郎悠然认得,平日里走街窜巷的,还常到她们村,悠然家一些生活用的小东西都是问他买的,长相讨喜,价钱也算公道。
“货郎小哥,你在干嘛呢?”悠然好奇的问。
“嘘……”那货郎看到悠然,连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可显然的院子里守门的汉子耳尖的很,已经在里面叫骂了:“哪来的色坯子,又干那爬墙头的事儿。”
货郎连忙跳了下来,挑起小货担子,还不忘招呼悠然急步朝那小道外面走去。
“唐家娘子,今儿个也来城里,看看我这货担,有没有要买的。”那货郎哥边跟着悠然并肩走还边推销着自己的东西。
“暂时没什么需要,反正你跑的勤,有什么需要再买来得及。”悠然回道,脚步却是一点没慢下来。
“这赶情着,跑的勤还不是一件好事啊。”货郎哥苦着一张脸。
悠然叫他那样逗乐了,想起之前他爬墙头的事便道:“你这小哥儿,心思可不正,小心下次叫人打断了腿。”
“呗,唐家娘子,我可不是那花花肠子的,实在是好奇罢了,你知道,这大户人家事儿贼多。就说我刚偷看的刘主薄刘老爷家,他家大儿媳的丫头绿梅前几天夜里上茅房,没成想,一不小心,掉茅坑里,这事晦气吧,那茅房之前还吊死过一个丫头呢,我听买面脂的丫头说了,那绿梅跟之前吊死的那个丫头是死对头,人家都说了肯定是那吊死的丫头来跟绿梅过不去,于是,弄得一干下人没人敢上茅房,所以,一大早的,这家管事就请了个神婆来抓鬼。”
说到这里,那货郎哥又贼兮兮的小声道:“你道这神婆真的会抓鬼啊,根本就不是,全是假把式,我刚才趴在墙上看见了,那神婆偷偷的烧了些纸灰,塞在一个机关小木人里,然后偷偷的把木人包在抓鬼幡里,开动机关,那木人就在抓鬼幡里跳动,那神婆便说是抓到鬼了,等到机关小木人不动后,那神婆又趁人不注意把木人拿出来,然后摊开那抓鬼幡,里面就只剩些纸灰,神婆便说,鬼已被她的抓鬼幡炼成灰了,嘿嘿,全是骗人的,那钱赚可真容易。”
货郎哥说着,脸上是掩不住的羡慕。
“你别羡慕她,我倒是觉得她不如你,你每日里走街串巷的,虽说赚的是辛苦钱,但心里坦实,晚上倒在床上,肯定是一沾枕就睡着,可这神婆,怕是要夜夜梦惊。”悠然道。
“唐家娘子这话理不差,我货郎哥没别的,就是睡觉踏实。”货郎哥有些自得的道。
“呗,你这个货郎小子,背后在说人闲话呢。”这时,一个婆子从后面过来,啐了那货郎一句。
“嘿嘿,神婆妈妈,您老赚了银钱,还不兴别人闲话两句啊。”货郎小子嘻笑的道。
悠然在边上看着,原来,这婆子就是刚才货郎嘴里的神婆。
“你就闲话吧,小心以后娶了那家丫头绿梅那样的娘子,说不得就有绿帽子戴了。”那老婆子啐道。
“神婆妈妈,你这话可是太毒了。”货郎小子拉长了脸,随即又好奇的问:“绿梅那丫头浪的很啊?平日在我这里买东西可是挺正经的一个人啊。”
“呗,正经?装样罢了,那腹中可是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这还没嫁人呢……”说着,那神婆又叮嘱着那货郎道:“这你可别传出去,一个弄不好会死人的。”
“嘿嘿,神婆妈妈放心,我不是多话的人,这位唐家娘子也不是多话的人,您放心。”那货郎小子连忙的道。
“好了,我回家了,这一大早抓鬼的,昨晚可是布置了一宿,回家补眠去。”那神婆说着,又顺手在货郎小子的货担上顺了一把木梳子。
货郎小子哭丧着一张脸,直说下回,这神婆要买东西,一定要把梳子的争赚回来。
悠然笑笑,同货郎小子告辞,急匆匆的赶回铺子里。
赶到铺子里,就看绿萝一个人忙的团团转。
“红袖呢?”悠然边问,边给客人上粥。
“前街首饰店的老板娘昨晚在咱们这里订了早餐,以后,叫我们每天早上都给她送一碗红枣养颜粥,红袖这会儿就送粥去了。”绿萝道,一边收碗,一边擦桌子,家里就是烧鸡坊出身,这一行做的顺手无比,比起在山上帮悠然家做农活,那是不可同日而语。
“嗯。”悠然点头,心里高兴,这才没多久,就开始有人长期定了,这是好兆头。
就在这时,红袖风风火火的回来了,将手上碗往那盆子里一丢,然后就一个劲的刷起碗来,一脸气鼓鼓的。
“怎么了,那老板娘给你气受了。”悠然拉过她问。看到红袖的眼眶都红了。
“姐,做生意的,和气生财,咱不跟她们一般见识。”绿萝也道,在这方面,她确实比红袖稳重。
“不是那老板娘,是爹,我刚才碰到爹了,他带了个女人去买首饰,还跟我说以后要叫那女人‘娘’,这才多久啊,娘这会儿怕还没到石城呢,他就要娶新妇进门。”红袖说着,直甩手中的桌布,想起那女人一副气昂的样子,红袖就来气。
绿萝也愣住了,唯有悠然在一边叹息,这是迟早的事,若不是福大娘一直压着,那田有才早就带了妾进门了,真个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那女人谁家的?”绿萝在一边问。
“爹不说,哼,以为不说我就不知道了,那刘主薄的大媳妇柳青素以前常来咱家买烧鸡,我见那女人跟着过,那女人不过是柳青素的一个丫头,好象叫什么绿梅的,我死也不会叫她娘的。”红袖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