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碧缕看着上官铭依然举着一只巴掌大的小狗在对面,颇有些尴尬的样子,忙走了过去,从上官铭手里接过小狗,又转头对着李绍林屈膝行了礼,道:“多谢李大少盛情。这只芝华华我很喜欢。”
李绍林看着叶碧缕高兴的样子,也情不自禁地笑了,温言道:“你喜欢就好。”
齐意欣回过头,对着坐在她斜后方的顾远东眨了眨眼睛。
顾远东生得高大,长腿伸直了,便越过了齐意欣的椅子。见齐意欣回头,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顾远东便将身子前倾,往齐意欣跟前凑了凑。
齐意欣鬼头鬼脑地贴近顾远东的耳边,压低声音道:“东子哥,你看他们俩,像不像郎有情,妾有意?”
顾远东眯着眼睛打量了李绍林一会儿,又看了看叶碧缕,对着齐意欣懒洋洋地道:“看不出来啊……”
“怎么会看不出来?!”齐意欣瞪大了眼睛,给顾远东解释起来,“你仔细看李大少的眼睛里面,除了我表姐,就没有别人!”
顾远东瞥了李绍林一眼,便转头看着齐意欣,静静地道:“这又能说明什么?——我的眼睛里,除了你,也没有别人。”
齐意欣有种被打败的感觉,不由得往叶碧缕和李绍林那边又狠狠地扫了两眼,垂头丧气地道:“好吧,是我想多了。”
顾远东低了头,从兜里掏出一支烟,在手里转来转去地把玩起来。
李绍林虽然看着叶碧缕,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盯着顾远东那边。
看见顾远东掏出了烟,李绍林便带着叶碧缕回到她对面的座位上,自己走到顾远东身边,从兜里掏出一个新式打火机,点燃了火,凑到顾远东跟前,殷勤地道:“二少,这边有火。”
顾远东还没来得及将手里的烟凑到火上点燃,齐意欣已经站了起来,走到李绍林身边,从他手里唰地一下抢过打火机,又利索地关了打火机的火,对李绍林毫不客气地道:“东子哥不抽烟。”便将打火机往上扔了一个抛物线,正正好好落到李绍林的怀里。
李绍林有些手忙脚乱地接住了打火机,一向温文尔雅的脸上终于有些掌不住了,抬起胳膊冲着齐意欣指了指。
顾远东正要起身,却见上官铭已经大步从对面冲了过来,挡在齐意欣身前,拨开李绍林的胳膊,不客气地道:“李大少,这是做什么?意欣哪里惹着你了?”一脸护犊子的样子。
李绍林将打火机放回自己长衫的袖袋里,又拍了拍自己的长衫下摆,对着上官铭慢条斯理地道:“七少,你未婚妻以后就要靠你教她规矩了。不然以后嫁入上官家做少奶奶,就她这个毛毛躁躁的样子,连三天回门大概都撑不下去。”
上官铭沉声道:“意欣的规矩极好,哪里要人教?李大少多虑了。”
齐意欣却听出李绍林的言外之意,从上官铭身后探出头来,气愤愤地道:“李大少,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咒我?!”李绍林的话,分明是说她没规矩,以后说不定会被休回家的。
上官铭忙将齐意欣头按回去,对她道:“别怕,万事有我。”说着,回头对李绍林撂下脸来道:“李大少,你这样说意欣,就是跟我上官铭过不去。今儿不把话说清楚,以后我上官铭没你这个朋友!”
齐意欣在上官铭身后松了一口气,笑眯眯地拍了拍上官铭的后背,表扬他做得好。
顾远东伸出手正要去拍拍齐意欣的后背,安慰安慰她。看见齐意欣和上官铭亲密的样子,便又将手缩了回来,顺手把兜里的一盒烟拿了出来,扔到一旁的竹子做的垃圾筒里去了。
叶碧缕跟着上前一步,站在李绍林身边,对上官铭和齐意欣歉意地道:“七少,表妹,今儿是绍林不对,我代他向两位道歉。”说着,福身下去,给上官铭和齐意欣行了一礼。
齐意欣忙从上官铭身后出来,上前一步扶了叶碧缕起身,道:“表姐做什么替他赔礼道歉?他是他,表姐是表姐!”
叶碧缕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齐意欣方才想起来,李绍林曾经说过,李家已经派了人去京城叶家,求娶叶碧缕去了。
自己跟李绍林闹翻了,岂不是让表姐难做?
而且自己刚才,确实有些毛毛躁躁的,李绍林说得也没错。
齐意欣迟疑了一下,到底给李绍林也福了一福,忍住气低声道:“李大少,刚才多有得罪。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计较。”
李绍林忙往旁边让了一步,避开齐意欣的福礼,对叶碧缕笑着道:“碧缕,快去扶你表妹起来。齐三小姐背后有上官七少和顾二少两座大靠山,我可是惹不起的!”
上官铭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李绍林的肩膀,道:“算你识相!”
李绍林回手也拍了一下上官铭的手,笑着客气了几句。
刚才屋里有些紧张的气氛霎时缓和了下来。
顾远东在后面冷眼看了半天,此时才走到齐意欣身边,对她道:“我要出去几天,你在这里好好养伤。若是没有必有,就不要见外人了。”说着,抬头对上官铭叮嘱道:“七少不是外人,以后多来陪陪妹妹。”又对着叶碧缕和李绍林点头示意,便大步走出去了。
齐意欣看着顾远东的背影,张了张口,又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李绍林也偏着头看向院子里,似是不经意地问道:“二少这是要去做什么?”
上官铭笑着摇摇头,道:“二少的事,我们还是少管。”说着,又问齐意欣:“你想不想养一只这样的芝华华?若是想,我让大哥给你从京城带一只回来?”
叶碧缕抱着自己的芝华华,脑海里浮现出一脸淡漠的上官大少上官辉,手里抱着一条小狗的样子,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得弯下了腰。
齐意欣赶紧走过去问她:“笑什么?”
叶碧缕做了个“等会儿再说”的口型,才让齐意欣闭了嘴。
自从顾远东走后,李绍林就有些心不在焉的,也就多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起身道:“我先走了,家里还有些事。”又对着叶碧缕交待了几句。
见李绍林要走,上官铭也不好意思再一个人待在这里,便也对着齐意欣叮嘱了几句,跟着李绍林一起出了顾宅,回家去了。
……
自从顾远东离开东阳之后,东阳城里关于大都督顾为康的谣言开始越传越盛,又有人说,江北八郡和江南十二郡的大都督听说顾为康病重,都在厉兵秣马,过来抢占江东十六郡的地盘了。
东阳城里的粮价、油价和盐价开始飞涨,民众一边想着囤粮食,一边又想着要逃难,一时都左右为难。
整个东阳城都人心惶惶起来。
许多银楼也开始关门,更引得市面上出现一阵挤提抢购之风。
顾范氏陪嫁的几家银楼也损失惨重。
阿喵知道了,不免更加忧虑。
这天她又来到齐意欣和叶碧缕住的梧桐院,对着她们忧心忡忡地道:“东阳城乱成这样,我弟弟又不知道去哪里了,我爹的病一时半会也好不了。我们该怎么办呢?”阿喵在外洋学的是油画,完全是中看不中吃的玩意儿,对于这些事情她向来不上心,事到临头就有些一筹莫展。
如果顾为康不能露面,顾远东经常在城里逛一逛,也会起到安定民心的作用。
可是顾远东不知道去哪里了,西大营从来就戒备森严,外面的人向来都不能进去。
东阳城里的混乱情形,渐渐都传到京城去了。
此时京城的改选刚刚结束,新朝第一届大总统沈伯会,再一次当选为大总统。上官辉还是政务总长,而齐家的嫡长子齐意正,这次做上了新朝的财务总长。
改选结束,上官辉和齐意正都有了一个月的空闲,可以回东阳休假去了。两人打点行装,一起坐了大船回东阳不提。
江东十六郡的大都督顾为康这边想了又想,已经快忍不住,打算要出来露面了。
齐意欣虽然住在深宅大院里,可是也从上官铭那里听说过这件事了。这一阵子也一直在跟叶碧缕合计,看看能不能想出什么法子解一解顾家的燃眉之急。她知道,让顾为康亲自出来露面,安抚民心,其实是下下之策。
顾远东就不说了,他不在府里,肯定是出去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去了。
那么,有没有什么法子,既能安定东阳城里的民心,又能让顾为康不用出来露面,以免打乱他和顾远东的秘密部署呢?
这一天,齐意欣听着顾夫人派给她的两个丫鬟蒙顶和碧螺在说东阳城里那些从外洋回来的新潮小姐的轶事,终于让她灵机一动,想出一个法子。
齐意欣便赶紧去寻了阿喵,两个人一起来到顾范氏的浮光院,先让顾范氏屏退了众人,来到里面的暖阁,齐意欣才坐到顾范氏身边,拉着顾范氏的胳膊道:“伯母,我们不如趁着八月十五中秋节的时候,请东阳城里高门大户的少爷小姐们到顾家来,开一次盛大的舞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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