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岳一见宇流明此刻的脸色顿时又阴沉了几分,只听他沉声说道:
“怎么?你要包庇你麾下的士卒?”
宇流明毫不退让的注视着古岳,口中淡淡的说道:
“事情还没有弄清楚,谈什么包庇?”
古岳冷笑道:
“你我都是带兵之人,若说麾下士卒有扰民之行这是常理,若说有老百姓敢欺负到这些当兵的头上,那可是天大的笑话!所以……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难道还不清楚吗?”
宇流明轻轻的摇了摇头道:
“事事总有例外,若是仅凭经验按常理揣度,难免会出差错!所以我必须要弄清楚事实,我也只认事实!”
古岳闻言却是从旁一把拉起那个满头鲜血的吴老汉,然后抬手指着对方头上的鲜血沉声道:
“这些鲜血做不得假吧?这就是事实!你看看你麾下的骄兵悍卒无法无天到了何种地步,你看看他都干了些什么?这里是水氏的国都远京,这位老汉是我们水氏的百姓,你们想要干什么?”
此言一出,四周的远京百姓望向宇流明等人的神情间顿时颇有几分不善。宇流明知道古岳这是成心要把事情闹大,当即脸色一端义正言辞的说道:
“谷岳将军,你不要把此事想得太过复杂,这就是一起普通的兵卒与百姓的纠纷!”
古岳冷笑道:
“你真是这么想吗?我却只知道,你们这些楚人来之前,我远京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百姓们安居乐业一派太平盛世的情况!反倒是你们这些楚人来了之后,却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出了这等事情!”
说到这里,古岳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阴冷:
“莫不是你们以为凉州会战你们侥幸赢了一局,便可以对我们水氏颐指气使为所欲为吗?”
“你这是一派胡言!”
“事实胜于雄辩!”
……
正在两个唇枪舌剑之际,却又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道:
“不要吵了!”
话音刚落,水柔冰优雅绝美的身姿在众人的目光之中迈步而来。古岳一见水柔冰来了心中不禁暗自一叹:原本想借着这次偶然的事件打击宇流明等人的计划看来是难以实现了!
水柔冰先前没有出面一直在旁静观事态发展,而此刻站出来则是因为心中已有计较。这个时候,只见她来到古岳和宇流明二人中间,神情肃然的说道:
“此事双方各执一词上不能下定论,然当前正是大楚与我水氏通商的关键时期不宜过度宣扬,一切以稳定为前提。单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毕竟是吴老汉这边吃了亏了!所以南宁军一方应当赔偿吴老汉相关医疗费用,而兵卒二蛋则交由宇流明军帅带回,待审查清楚事情经过之后再行定夺!”
说到这里,水柔冰满含深意的分别看了一眼古岳和宇流明,望向古岳的眼神中充满了警告,而望向宇流明的眼神中则多了几分祈盼和诚恳。
“二位对我的处理有异议吗?”
古岳阴沉着脸向水柔冰沉声道:
“末将不敢质疑元帅的决定!”
宇流明此刻亦是爽快的微笑道:
“那好,这位老汉的医疗费用我们出了!至于……事情的经过,待我回去查证清楚之后一定给元帅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话间,宇流明径直来到二蛋的身旁,只见他从自己腰间掏出一个钱袋塞到二蛋的手里,说道:
“二蛋,去,把这钱给吴老汉!”
二蛋怯生生的看着宇流明迟疑着说道:
“军帅,我……我真的没有吃他家的羊肉!”
宇流明轻轻的拍了拍二蛋的肩膀,温言宽慰道:
“无妨,待事情查清楚之后,本军帅一定还你一个清白!”
说话间,宇流明又把手中的钱袋硬往二蛋手里塞了过去。只见二蛋拿着钱袋满脸不情愿的走到吴老汉的面前,气鼓鼓的说道:
“看在你年老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这时给你的医药费,拿着!”
不曾想那个吴老汉竟然也是个轴脾气,眼见这二蛋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顿时也来了气,一想到自己不仅没讨到羊肉钱还无端挨了这样一顿打,只觉得心中火往上冲!只见他一把从二蛋手中将钱袋抓过来,紧接着又将钱袋用力的摔在二蛋的胸口之上!
只见那钱袋中的铜钱顿时撒了一地,而二蛋此刻万料不到对方竟然会这样做,他又惊又怒的指着对方,自己气得浑身发抖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
只见那满脸鲜血的吴老汉此刻竟是脖子一梗,大声的吼道:
“我不要你的臭钱!你们这些大楚的**从我们的地方滚出去!”
不曾想吴老汉此言一出顿时犹如一盆冷水倒入沸腾的油锅之中,顷刻之间便让四周的人群炸了窝!原本凉州会战之后,水氏上下无论从官员还是百姓心中都憋了一口气,现在吴老汉这句话却是正中下怀,瞬间便点燃了在场众人对大楚的仇视之心。
下一刻,只听见人丛当中有人开始喊:
“对,不要他们楚人的臭钱!”
“不要楚人的货物!”
“不和楚人通商!”
“让楚人滚出去!”
“远京不欢迎大楚的人!”
“无赖!骗子!**!”
……
一时间,人丛当中的呼喊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此时此刻,二蛋傻傻的站在原地,目光呆滞的注视着眼前愤怒的人群,他何曾独自面临过这般千夫所指的局面,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就在下一刻,二蛋突然间回过身来开始歇斯底里的冲着人丛大喊:
“我没有!我没有!你们这是污蔑……”
然而他的声音却在顷刻间被人丛当中暴发出的巨大怒吼所湮没……
古岳看到这一幕,阴冷的目光中一丝惊喜一闪即逝:真是想不到啊,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水柔冰此刻亦是没有料到局面会发展成这样,她把关切的目光投向宇流明。宇流明神情凝重眉头紧皱,看来事情的发展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而他的脑海中正在飞速的思考着对策:
是人都有从众的心理,所以大多数人往往容易被人裹挟,而陷入到裹挟中的人众是没有道理可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