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夫人的两记耳光,以及毫不留情面的话,暂时打消了孟氏抬安若娴为嫡女的念头,但是她并没有死心,心中的怨恨也愈发深厚起来,而在无尽的委屈与埋怨中,她真的病倒了。
这一次,安若澜依旧毫无怨言地在孟氏床前侍疾,不管孟氏如何苛责,她都坚持不懈,然而她越是如此,孟氏就越是气愤,越是变着法子地磋磨他。
孟氏见安若澜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便认为安若澜是忤逆不听教导,把她的话当做耳旁风,心中自然愈发憋闷。
说句不好听的,不为难一下“忤逆”的女儿,她心中就不痛快。
安世延不止一次撞见妻子磋磨女儿,让女儿罚跪,或是抄书,他也劝过,只是妻子每次都有十足的借口,又总是用那双湿润的,秋水般的眸子哀求委屈地望着他,这让他毫无办法,只能默认妻子的种种行为。
安文彦心疼妹妹,只是他也没有法子,于是每日族学下课后,他就想尽办法给安若澜寻稀罕的玩样吃食,而他的做法,却是火上浇油,让孟氏变本加厉起来。
在得知安文彦暗地里的小动作后,但凡有一点不顺心的,孟氏就要拿不孝忤逆来做文章,变着法儿地折腾安若澜。
短短几日,安若澜就瘦了一圈。
老夫人是知晓孟氏的种种作为的,但孟氏打着教导女儿的名头。她实在不方便出头,于是便睁只眼闭只眼,想着孟氏发泄了心中那口闷气。就会看到澜姐儿的孝顺真诚,就会收手,只是没有想到,孟氏不禁没有适可而止,反而愈演愈烈,眼见着疼爱的孙女日渐消瘦,老夫人隐忍不下去了。
当孟氏再次以侍疾的借口。让安若澜去馨月苑的时候,老夫人也以身子不适。需要安若澜侍疾为由,将孟氏派来的人给挡了回去,而后拍派嬷嬷将安若澜接到了身边。
安若澜被带到了老夫人房中,得以歇口气。
“苦了你了。”老夫人搂着瘦了一大圈的孙女。无奈地叹息。
望着和蔼慈祥的祖母,安若澜不禁眼眶发红,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她心里不是没有怨恨的,只是作为女儿,她不能说母亲的不是,纵使她的母亲千般不好万般不好,她也得受着。
受着是受着,但她也有撑不下去的时候。
眼下被温柔的祖母一抱,她就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了。
抹了抹眼角。她道:“祖母,旁人说我不孝也好,我不想去给母亲侍疾了。”
说着。她就哭了起来。
老夫人心疼不已,忙将她抱进怀里拍抚安慰,柔声哄道:“不去想就不去罢,有祖母在,没有人敢编排你。”
“嗯。”安若澜含着眼泪点头。
安若澜就这样留在了老夫人房里,孟氏派人来叫了几次。老夫人都找借口帮她挡了,这让孟氏又不舒坦了起来。
这日安世延从翰林院回来。孟氏拉着他就哭诉起来。
“我辛辛苦苦,拼死拼活生下个女儿来,如今病了,跟前却连个问答的人也没有,说什么要留在母亲那里伺候,根本就是躲懒的借口,我疼了她这么些年,费了那么多的心血,都白费了!”
“母亲有那么多的孙女儿,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为何还要与我抢?就不能让瑾姐儿她们去伺候么?母亲就是偏疼其他几房,一有事就知道磋磨我们五房的人!”
孟氏有诉不尽的苦,安世延听她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一开始还能耐着性子,等听到她指责老夫人,他就忍不下去了,开口叱道:“母亲是因为疼爱澜儿,才让澜儿陪着,什么偏心磋磨的,你别胡思乱想!”
他是没有直说,女儿都被你折腾得不成人形了,你还想怎么折磨?!
嘴上不说,他心里也心疼女儿。
孟氏被唬了一跳,瞪着湿润的翦水秋眸愣了好一会后,才又掩着脸嘤嘤抽泣起来,委屈万分道:“就算我说错了,那也是一时悲痛想岔了,是情有可原的,你怎能如此责难于我?难道在你眼里,我连母亲与澜儿都比不上?你说过那些的海誓山盟,甜言蜜语,难道都是假的么?”
闻言,安世延一个头两个大,他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只得放软语气,好声好气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母亲就是再不对,也都是我们的母亲,子不言母过,我们不能说母亲的不是。”
“我又没有说母亲的不是,我说的是澜儿。”孟氏不服气地撅起嘴,委屈地为自己辩白。
“……”见着妻子这幅小女儿家的娇嗔无辜模样,安世延直接无言以对,莫非他方才听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妻子的反反复复,说过就忘,让他很是憋闷。
孟氏又依偎上来缠住他的手臂,带着幽怨哀求道:“五爷,您让母亲将澜儿放回来吧,我想念澜儿了。”
“……”安世延没有开口,他其实不想女儿回来给妻子侍疾,因为他知道妻子还会继续磋磨女儿。
顿了顿,他道:“母亲总归是长辈,你就让着母亲一点吧,你不是还有娴儿么?这几日就让娴儿陪你吧,也是一样的,我瞧着你也差不多好了。”
见孟氏当即沉下脸,他只好硬着头皮加上一句:“这几日我尽量抽空陪你,过几日沐休,我一整日都陪着你。”
“当真?”孟氏双眼一亮。
“当真。”安世延无奈颔首。
如此,孟氏才破涕为笑,不再执着于要安若澜侍疾。
然而转念一想,孟氏又提起了另一件让她耿耿于怀的事情。
“五爷,您觉得娴儿如何?”她试探问道。
“娴儿?”安世延怔了怔,沉思片刻后,答道:“娴儿聪慧可爱,是个不错的孩子。”
他的回答比较保守,因为对于自己的庶女,他了解的并不多。而且,他也担心若是自己将庶女夸得太好,妻子会不高兴,毕竟庶女是他与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
若是平常,安世延这想法是没有错的,只是此时此刻,他却是想多了,因为眼下,孟氏就是想要他夸奖安若娴,他将安若娴夸得越好,她就越高兴。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借他的口,名正言顺地抬安若娴为嫡女。
在老夫人那边无从下手,她只好转而从丈夫这里下手了,她想着,只要五爷点了头,然后向老侯爷美言几句,那么老夫人就没有理由再拦着了。
不过安世延的回答显然是差强人意。
孟氏不满地嗔了他一眼,却并不打算改变计划,接着他的话,她温婉道:“既然五爷也认为娴儿好,那等到娴儿入族谱时,就直接将娴儿记到妾身的名下,抬做嫡女吧,如此一来,娴儿就不用再受旁人的白眼了,等日后再由妾身亲自教导,想必娴儿成为名满盛京的大家闺秀,五爷也希望自己的女儿有个好名声好前程吧?”
她的话有情有理,然而安世延却并不赞同。
“我们已经有澜儿了,五房不需要第二个嫡女。”安世延直接拒绝了孟氏的提议。
孟氏脸上的笑瞬间僵硬,柳眉倏然皱起。
安世延补充:“即便不记在你的名下,你也一样可以亲自教导娴儿,五房的嫡女有澜儿一个就够了。”
他的语气坚决笃定,不容反驳,孟氏再次碰壁。
门外,安若娴听到那句“有澜儿一个就够了”,心底瞬间翻涌起无尽的恨意,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拳,就连指甲刺破掌心也没有察觉到。
就算五房只能有一个嫡女,那也只能是她,而不是安若澜!(未完待续)
ps:感谢【七纱舞】亲的粉红,汗哒哒,欠的更新还没有补上,小宅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求粉了,因为现在是粉红双倍,十票加一更太不划算了,真是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