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娴几乎是落荒而逃
直到回到侯府,她依旧没有静下心来,什么薛大,什么反派,她通通都想不起来了,脑海里除了空白,就只有那张邪气不羁的脸庞,以及那双幽深的,仿佛能把人吸进去的眸子。
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人干爽的体温,鼻端还隐隐漂浮着他身上好闻的淡淡熏香,低沉悦耳的声音更是在她耳边萦绕不去,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无法冷静。
那人到底是谁?为何要故意捉弄她?
按着狂乱的心脏,安若娴止不住地面红心跳。
不敢让旁人发现自己的异样,她等到脸颊不那么烫了,才下了马车,回馨月苑给孟氏请安。
出乎意料的是,安若丹竟然也在孟氏房里。
见她回来,安若丹亲昵地上前挽住她的胳膊,笑嗔道:“娴妹妹上哪玩儿去啦,怎的现在才回?”
安若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忍着心底的不自在,悄悄往外抽了抽手臂,淡淡笑道:“丹姐姐怎么在这里?”
她跟安若丹是亲密了一阵,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自从安若丹被二夫人严加管教,她们之间就渐渐疏远了,现在安若丹特意过来寻她,还表现地这般亲热,就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是有所图谋。
心里不由生起几分警惕。
“我自然是过来寻你玩儿的啦。”安若丹嗔怪道,“谁知你竟然出府去了,我就寻思先过来陪陪五婶,顺带等你回来。”
“是啊。真不巧,你一出门,丹儿就过来了,可是等了你大半日了呢。”孟氏笑盈盈道,显然被安若丹哄得很开心。
安若娴眸光微沉。歉意笑道:“原来如此,那真是对不住丹姐姐了。”
“我们之间哪用得着这般客气。”安若丹娇俏地眨眨眼,继而转头对孟氏甜甜道:“我说得对么,五婶婶?”
见状,安若澜眼底越发幽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她算是明白了。为何作为庶女,安若丹却比安若妍这个嫡女还受二伯宠爱,看来与这张会讨巧卖乖的嘴巴脱不了关系。
孟氏却很是受用安若丹这一招,闻言掩唇笑道:“丹儿说的很对,你们是亲的堂姐妹。又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亲厚,不必太过拘谨。”
又对安若娴道:“既然回来了,就陪你丹姐姐说说话吧,母亲也乏了,就不打扰你们姐妹说悄悄话了。”
安若娴乖顺应是,心里却嗤之以鼻。
她何时跟安若丹亲厚了?不必想也知道是安若丹捏造的,母亲哪里都好。就是耳根子太软,别人说什么都信,不然。薛氏也不可能博得她的信赖。
想到这里,她抬眼望向默默陪陪侍在孟氏身边的薛氏,心里不由升腾起一个念头。
或许薛氏跟安文均能帮她挡住薛家舅舅?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安若丹就轻轻推了她一把,道:“娴妹妹,咱们走吧。去你房里说话。”
思绪被打断,安若娴的脾气一下上来了。只是扫到一旁的孟氏跟薛氏,她又不得不强制按捺住脾气。僵硬笑道:“好啊,丹姐姐随我来。”
安若丹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欢欢喜喜地跟着她去了馨月苑的东厢房。
回到房里,安若娴直接摒退下人,关上房门,带着安若丹在外间客厅的桌边坐下。
她没有兴致再假装姐妹情深,直接面无表情地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丹姐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对她的变脸毫不意外,安若丹拿帕子拂了拂桌面,也收起脸上甜美乖巧的笑,道:“娴妹妹果然是干脆人,既如此,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希望娴妹妹能帮我嫁进周府。”
说到最后四个字时,她眼底爆发出慑人的光芒。
“嫁进周府?”安若娴微微一怔,转念一想,瞬间了然,她意味深长地望着安若丹,似笑非笑道:“原来丹姐姐也心仪周大少爷啊。”
安若丹被她嘲弄的目光看得脸上一红,当即揪着帕子恼羞成怒道:“我就是心仪周大少爷又如何?!”
“不如何。”安若娴哼笑一声,收回目光冷声道:“只是你未免太不积极了一些,如今瑾姐姐跟周大少爷已经订了亲,你再说这些有何用?”
“我怎知周大少爷会突然向安若瑾提亲?!”安若丹强辩。
一提起这件事她就恨得咬牙切齿。
之前周大少爷一直没有议亲,她为了等他,也一直不肯点头许人家,只想着慢慢找机会接近他,让他心悦自己,谁知她等来等去,蹉跎了最好的时光,最后竟便宜了安若瑾!
偏偏是从小就跟她不和的安若瑾!
她如何能不气?
越想越气,安若丹气急败坏地拍桌大叫:“安若瑾到底哪里比我好?不论是样貌还是才华,我自认都不输给她,可为什么周大少爷却选了她?!我不服!”
“愚蠢。”安若娴淡淡吐出两个字,成功地制止了安若丹状若疯狂的行为。
“你说什……”不悦地皱起眉,刚想呵斥两句,安若娴凉凉打断她的话,道:“安若瑾不必多出色,只要有侯府长房嫡女这个身份,你就注定比不过她,这就是现实,从一出生就决定。”
安若丹脸上一白,被踩中了痛脚。
无视她毫无血色的脸,安若娴接着道:“你以为安若瑾为何迟迟不肯议亲?周大少爷那样丰神俊朗的出彩人物,你以为只有你爱慕?”
“你是说,安若瑾早就看上了周大少爷……”安若丹咬牙吐出这句话,神色扭曲。
“现在说这些都迟了。”安若娴勾起唇角,戏谑道:“就算你嫁进周府,也只能是做妾,又何必委屈自己呢?这世上又不仅仅周大少爷一个男子。”
“可我不甘心!”安若丹咬紧下唇,喃喃:“偏什么要让安若瑾好过?焉知做妾就不能出人头地?就算掰不倒她,我也要膈应死她!”
“你……”安若娴心口一跳,安若丹眼底的疯狂让她心惊。
“做妾确实委屈,但比起做小门小户的正妻,我宁愿做周家大房的妾。”安若丹双眼微眯,眸底精光四射。
安若娴诧异地挑了挑眉,颔首道:“我明白了,只是你为何认为我能帮你?”
“不是我认为你能帮我,而是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够帮我,因为我知道,你跟我一样看不惯安若瑾她们四姐妹。安若芸倒是极有利用价值,只是当年我得罪了她,她那个小气鬼到现在还耿耿于怀,一直我敬而远之。”安若丹挫败道。
想她也算是侯府里不输嫡女风光的小姐,然细细想来,她却没有一个真心相待,值得信任的姐妹,说来也是凄凉。
这话虽是不中听了一些,到底还算诚恳,安若娴只好勉为其难接受了她的请求。
正如安若丹说的,她们都看不惯安若瑾她们四个,只要有机会让安若瑾四人不好过,不管是谁,她都愿意合作。
略一沉吟,安若娴道:“我可以帮你,安若芸那边我也可以想办法,只是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敢来找她说这番话,想必安若丹已经有了计划。
闻言,安若丹双眼一亮,激动道:“我就知道你会帮我!”
安若娴没耐心跟她扯些废话,不冷不热道:“直接告诉我你的打算。”
傲慢无礼的语气,让安若丹不禁皱了皱眉。
按捺住心底的不悦,安若丹道:“很简单,当年安若瑾不是大病了一场么,你只要想办法让外人知道她身子受损,不易孕育子嗣就行了。”
没有料到她会突然提起当年的事,安若娴当即心口一紧,好在听她的口气,并不像是知道真相,她这才松了口气,道:“这个简单,只是后面要怎么做?”
“后面你就不必担心了,我只有办法。”安若丹胸有成竹。
她本不想泄露太多,然安若娴在听到她的话后,蓦地沉下了脸色,见状,她不得不解释道:“只要安若瑾传出不易受孕的流言,不管真假,周府都必定会替周大少爷纳妾,如此一来,大娘必定会着急。若你是大娘,你会如何想?”
安若丹故意卖了个关子。
“左右都是要纳妾,与其让外人威胁安若瑾的地位,不如选个可以帮助安若瑾的人送去做妾?”安若娴接着她的话说,说完不觉好笑,“你未免太天真了,你以为大娘会不征询安若瑾的意见,就随便给周大少爷送妾室过去?安若瑾恐怕就是选她底下的丫鬟,也不会选你。”
安若丹意外的没有生气,反而冷哼一声,道:“你能想到这一点,我自然也能想到,但你别忘了,大娘上面还有祖母,祖母上面还有祖父,比起送个身份卑微的丫鬟过去,祖父肯定认为送个可以跟嫡女互相扶持,互相帮助的庶女过去更为有利。”
安若娴一噎,眸底隐晦莫名,道:“你倒是把一切都算计进去了。”她都要忍不住对她刮目相看了。
“既然要做,自然要万无一失。”安若丹勾起一边唇角,志在必得地缓缓收拢五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