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澜几人都留在周府用午膳,饭后几姐妹又做到花架下闲聊说笑。
安若澜忽地问起:“今日怎么没有看到宓儿表姐?”
安若瑾道:“宓儿随母亲去晋王府看望九姨了,也不知何时才回。”嫁到周府后,她就随着周咏轩称呼孟雨颜为九姨了。
“难怪。”安若澜叹了一声,她还想着今日与宓儿表姐也聚一聚的,这倒是不凑巧。
“别垂头丧气的,咱们陪你也是一样。”安若莲笑道。
安若澜遂抛开心底的失落,重新展露笑颜。
说着说着,便聊起了幼时的趣事,几姐妹很是怀缅,安若瑾感叹道:“该把妍妹妹也叫来的,过得半年她就要嫁去江南,以后见面就更难了。”
“是啊,如今回娘家还能看到各位姐姐姐妹,待过几年,回去也见不着了。”安若莲也感慨连连。
“哎呀,你们就别悲春伤秋的了,比我还闲得慌。”安若澜嚼着酸甜可口的冰镇杨梅,抽空叱了一声。这是为了补偿她吃不到樱桃,安若瑾特意让人去碧桃轩买回来的,安若莲面前的则是一碟子黄桃片,安若丹的是糖渍梅子。
“你这没心没肺的!”安若瑾瞪了她一眼,佯装生气。
安若澜不痛不痒,笑嘻嘻道:“难怪医书上说有身孕的人脾气古怪,一时晴一时雨的,瑾姐姐你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好你个丫头,你当真皮痒了是吧?!”安若瑾这会儿是真的怒了,挽起袖子就要掐安若澜的耳朵,安若澜忙捂着耳朵躲到安若莲身后。
安若莲把安若澜推出来,扶了扶腰。道:“你们别闹了,都多大的人了。”
看到她的动作,安若瑾自责道:“看我这性子,倒忘了莲姐姐不能久坐了,咱们起来到游廊里走走吧。”
安若莲已经怀孕七个月,肚子又大又圆,不宜久坐。
“没事儿。不打紧。”安若莲笑笑。扶着肚子要起身,她身后的丫鬟忙扶她起来。
安若澜好奇地瞧了瞧她的肚子,也上去扶着她。道:“是不是很辛苦啊?”
整日带着一个球走来走去,想想她都觉得难受。
闻言,安若莲不禁掩唇轻笑,脸上露出慈爱的神色。抚了抚肚子,道:“怀孩子就是这样。怀着的时候难受,生下来就觉得都值得了。”
安若澜似懂非懂地点头。
四人便出了院子,到游廊散步。
安若澜,安若瑾与安若莲走在前面。插不上话的安若丹走在后面,一路走来,安若丹始终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安若澜不时回头看她一眼,心有萦绕着一种不好的预感。
到一处楼台附近。安若莲说想上去坐坐,四人便绕路到楼台前面,决定爬楼梯上去。爬到一半,安若瑾突觉裙摆一紧,刚跨步出去的她当即脚下不稳,控制不住地往后倒。
“啊——!”失重的恐慌感让她情不自禁地惊叫出声。
闻言,安若澜跟安若莲都吓了一大跳,忙收手去拉她,安若澜慢了一步,只挨到了一片衣角,好在安若莲反应迅速,拉住了她的腰带,把人一甩带了上来。
安若瑾有惊无险扶着护栏喘气,只是不等众人松口气,安若莲突然痛呼一声,抱着肚子蹲了下去。
安若澜眼尖,一眼就看到她裙摆上的鲜红,失声大叫:“莲姐姐!”
安若瑾顺着安若澜的视线望去,当下也是一惊,吓得脑子一片混沌。
安若澜很快镇定下来,扬声叫道:“快去请大夫!”
吓愣住的丫鬟们被叫回了神,在安若澜的指挥下,忙是手忙脚乱地把安若莲抬下楼梯,送到最近的房子里。
混乱中,安若丹收回搁在上面一层台阶的右脚,右手紧握成群藏进衣袖里。这一幕,落入了暗中注视她的安若澜眼里。
大夫很快赶了过来,闻讯而来的还有周家的人,听闻安若莲为救安若瑾动了胎气,可能早产,周家人都紧张起来,立马派了人去林爵府请安若莲的丈夫林昌宏过来。
大夫尽了全力,最后还是只能尽快引产,否则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周家人自然不敢替安若莲做决定,征得安若莲的同意后,众人才唤了产婆来,替安若莲接生。
产房内惨叫连连,安若瑾伏在周咏轩怀里泣不成声,自责地低喃,周咏轩柔声安抚着她,目光森冷似箭地扫向安若丹。
安若丹害怕地躲到角落里,浑身颤抖。
林昌宏匆忙赶到时,安若莲刚好诞下一子,所幸的是母子平安。
出了这样大的事,周府自是好一番忙碌,根本无暇再顾及其他,安若澜也不想在此时添麻烦,只好与安若丹先告辞离开。
回到侯府,安若澜与安若丹在二门前分开,匆忙回房。
一进门,她就让百灵青鹫关上房门,问道:“当时你们跟在后面,可发现了什么?”
顿了顿,她补充道:“你们从后面是否能看到安若丹脚上的动作?”
百灵与青鹫对视一眼,两人都摇头道:“看不到,三小姐的裙摆太长了,从后面什么都看不到。”
“这样啊……”安若澜不觉失落,安若丹当时的反应让她笃定安若丹做了什么,但是她没有证据,如此一来,就什么都做不了。
可一想到莲姐姐的痛呼声,以及瑾姐姐险些摔下楼梯的惊险画面,她就无法放任这件事稀里糊涂地揭过去。
“小姐是怀疑今日的事与三小姐有关?”青鹫敏锐道。
安若澜苦恼地摇头,在没有证据前,她什么都不能说。
百灵瞅瞅她肃穆的神色,低声道:“其实小姐不必担心,姑爷一定会调查清楚的。今儿我看到了,姑爷看三小姐的眼神好恐怖,姑爷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经她这样一说,安若澜才惊觉自己又习惯性地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了。
是啊,瑾姐姐已经嫁给表哥了,不再需要她护着了,而且这事儿发生在周府。有表哥那般敏锐聪慧的人在。哪里轮得到她操心?
她完全是自寻烦恼。
想通了,也就释然了,安若澜活动了下手脚。笑道:“不知祖母跟母亲回来了没有,我还想着去问问表姑的情况。”
“奴婢这就去问一声。”青鹫含笑福了福身,转身出去了,过得一会回来。道:“还未回呢,迟些奴婢再去瞧瞧。”
安若澜颔首。让两人下去歇着,自己拿了本药经看起来。
老夫人跟慕容氏直到晚膳过后才回,安若澜想着两人必定累极,也就没有急着去探消息。
一夜无话。
翌日早起锻炼过后。安若澜沐浴更衣,先到锁桐苑给慕容氏请安,而后随同慕容氏一起去给老夫人请安。
当她问起孟雨颜的情况时。老夫人的脸色很不好看,只含糊说了两句。便转而问道:“你昨日去周府如何,瑾姐儿可好?”
这下轮到安若澜含糊其辞了,道:“挺、挺好的,瑾姐姐吃的好,睡的也好,没什么问题。”
老夫人皱起眉,知她有所隐瞒,沉下脸道:“说实话。”
“孙女说的是实话。”安若澜心虚地缩了缩肩膀,她只是没有说完整罢了。
老夫人一瞪眼,她就不敢再隐瞒了,老老实实将昨日在周府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只不过她还是隐去了安若丹的反应。
“这么大的事你也敢瞒着!”老夫人摆桌怒斥。
慕容氏忍着焦急,替安若澜开脱道:“澜儿也是不想我们担心,才瞒着的,母亲就不要怪澜儿了,眼下重要的是去看看莲姐儿跟瑾姐儿。”
这一刻,慕容氏无比庆幸当年饶过安若莲一命,不然现在受难的就是她的瑾儿了。
老夫人也是一时气极,被一劝就消气了,忙是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喃喃道:“好在都平安无事,感谢佛祖保佑。”
接下来,老夫人与慕容氏商量去看望安若莲跟安若瑾的事,安若澜被赶回了房里,无所事事的她,索性给钟四爷写信。
“义父,展信佳,您有两月未回盛京了,在海城可安好?听闻海城夏季气候凉爽,我真想过去小住,顺带看望您。近日发生了许多事,有好多话想与您说,真想您快点回来……”
拉拉杂杂写了许多事,等到回过神,才发现已经写满了十几张信纸,她不由感慨,当真是想念了。
自己裁了一个大号的信封,把十几张信纸都塞进去,还又塞了一个自己绣的荷包,这才封上蜡,让人送出去。
十日后,钟四爷的回信寄了过来,安若澜满心雀跃地拆开,却发现信上只有一句话——要是不想卫刑那小子因为犯困死在战场上,就赶紧寄个亲手做的香囊过来,十万火急!
安若澜横看竖看,上看下看,只觉得这句话莫名其妙。
不过她还是乖乖做了个香囊给寄过去。
却原来,自半年前被从海边救回来后,卫刑就时常失眠,同伴见他精神越来越差,便追问他缘由,只是他怎么都不肯说,直到不久前差点死在战场上,他才在项夜的逼问下说出是因为丢了香囊,把项夜给气得,简直想赏他一顿鞭子。
项夜也曾试过拿其他的香囊糊弄卫刑,不过卫刑一闻就知道不是出自安若澜之手,把项夜气得踩死他的心都有了。
不得已,为了保住手下的性命,项夜只好悄悄给钟四爷写信,让钟四爷叫安若澜送个香囊过来,这才有了那一封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