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越来越近,近到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声。
清爽醇厚的男性气息喷在脸上,安若澜双颊被染得通红,呼吸间都是他身上清新的味道。
虽然前世与卫刑做了几年夫妻,但他们何曾这样亲近亲密过?
这种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腔的心动,抑制不住的欢喜羞涩,还有混杂着满足渴盼的紧张,这是她从未体会过的感受。
既刺激,又平和。
心如擂鼓,她无意识地攥紧了卫刑胸前的衣襟。
紧张的并非只有她一个。
望着她抖动的羽睫,以及微微颤抖的红唇,卫刑不禁喉结滚动,握住她双手的手也收紧。
他感觉身上像是有烈火在烧,却又控制不住地靠得更近,他沉迷于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馨香,舍不得离开她玲珑有致的柔软娇躯。
只要一想到她柔顺地待在自己怀里,他心口就一片火热。
恨不得就这样融为一体。
喷在脸上的呼吸越发粗重滚烫,然而想象中的亲吻却迟迟没有降临,安若澜眉间微颦,双眼悄悄睁开一条缝,疑惑地看向上方的人。
察觉到她的视线,卫刑,蓦地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我、我……”
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不过不用他说,安若澜也感觉出来了。
两具身体紧紧相贴,若说发现不了对方身体的异常,那绝对是骗人的。
一瞬间,她也不由得涨红了双颊,不舍,却坚定地将他推了开去。
慌忙转过身。她拿袖子捂住脸就要跑。
卫刑以为是吓到她了,赶紧拉住她,急声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你不要生气,我会控制住的。”
安若澜捧着滚烫的脸颊,看也不敢看他,只能背对着他解释道:“我没有生气,只是太突然了。我……母亲说要等成亲之后才可以……”
这种事确实没有什么好生气的。男欢女爱,情之所至自然会有反应,更何况她早已认定了这个人。以后身心就都是他的。
只是她毕竟受了严格的教育,矜持和尊严都不容许她在成亲前将自己完完全全交出去。
见她没有生气,卫刑喜出望外,连连保证:“我知道。我不会罔顾你的意愿的!刚才、刚才只是……”
听他还要提刚才,安若澜更加害羞。忙打断他道:“我也知道,所以你别再说了!”
卫刑当即老老实实地闭嘴,还举起了双手,是以自己不会胡来。
安若澜这才松了口气。
深呼吸几次。等到心情平复了,她才转回身,一看到卫刑高举双手的傻样。她顿时被逗笑了,拉下他的手道:“你傻不傻。谁要你举手了,我若是不放心,只会把你的手捆了。”
卫刑觉得有道理,将手伸到她面前,凌然道:“你捆吧。”
安若澜低下头,望着他修长有力的大手。
宽厚的手掌跟指尖布满老茧,一看便知是常年勤于练武所致,手背手心都有淡淡的伤痕,也不知是何时何地受的伤,伤的重不重。
想到他三年来在衡济岛受的苦,枯等三年的哀怨不满瞬间消散了。
心疼地轻抚他手上的伤痕,安若澜责怪道:“既然在衡济岛那么苦,为什么不早点回京?我听说攻下衡济岛后,还有余党不断骚扰,你肯定没少冲锋陷阵吧?这些都是那时受的伤?”
见她满眼不舍,卫刑满足地勾起唇角,收拢五指握住她的手,道:“没有你想的危险,我只是守卫岛上的安全,帮忙建设房屋作坊之类的。”
顿了顿,想到她说心意要诚实地表达出来,便又道:“那时你已是晨霜县主,如果我不努力,就不敢回来跟你提亲。”
“……”安若澜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只是红了眼眶,良久才低声叱道:“傻瓜!”
卫韶向她解释过,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她还是动容不已。
被骂了,卫刑却笑得欢喜。
见他笑,安若澜也破涕为笑,捏了捏他的手指嗔道:“骂你呢还笑,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卫刑只觉心痒痒的,酥麻感从指尖蔓延到心口,他握了握她的手,专注道:“只有你骂我,我才笑。”
安若澜噗哧一声笑了,“看你一副老实样儿,甜言蜜语却张口就来。”
“我是认真的。”卫刑板着脸陈述。
安若澜笑得更欢了,“那不得了,不是甜言蜜语,却比甜言蜜语还能哄人高兴!”
不得不说,摆着一张老实认真的脸说情话,当真是违和感十足。
不过只要她高兴就好。
卫刑笑了笑,道:“你说怎样就是怎样。”
又来了。
安若澜心里又甜蜜又无奈,嗔了他一眼,道:“我们赶紧回……”
话未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轻快的马蹄声,安若澜顿了顿,道:“这大冷天的,看来不止我们有闲情逸致来游玩。”
卫刑凝眉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他眼力好,远远便看到萧瑟的树林小道上,一匹枣红的骏马载着一男一女奔驰而来,且马上的两人还有些眼熟。
他不由得皱起眉来。
见状,安若澜问:“怎么了?”
卫刑凝重道:“那马上的两个人,好像是恭王世子跟……”顿了顿,他迟疑道:“跟你的庶妹安若娴。”
他认人的本事一向很强,虽然已有三年未曾见过,但他还记得安若娴的容貌特征。
只是因为离着还有段距离,他看的真切,所以才说好像。
安若澜怔了怔,她记得安若娴还在安家的田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跟恭王世子在一起?
她想起了前世,安若娴嫁给了恭王世子,帮恭王陷害卫国府,害的卫国府家破人亡。
原以为今生的安若娴与前世已经不同,不会再与恭王世子有牵连,却原来命运的轨迹始终没有变吗?
若安若娴只是在侯府蹦跶,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不理会她就是了。可她却再次与恭王世子纠缠在了一起,如此,她就不得不防范于未然了。
眸光微冷。安若澜心里有了主意。
马蹄声越来越近,卫刑终于看清楚,马上的确实是恭王世子与安若娴。
安若澜也看了个真切,马上的安若娴与赵擎有说有笑。举止亲昵,简直就像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情侣。
皱了皱眉。她拉着卫刑藏到树后,避开了另一条路上的安若娴与赵擎。
直到骑着马的两人走远,安若澜跟卫刑才从树后走出来。
见她满脸凝重,卫刑不禁心疼。抬手轻轻揉开她眉间的皱褶,道:“有什么难办的事可以交给我。”
安若澜抬眸深深望着他,忽地绽放出一个笑容。道:“你不用担心,我只是不明白为何安若娴会与恭王世子在一起。要知道她还在田庄,没有祖母的允许,是不能私自离开的。”
“那就好。”卫刑松了口气,他就是看不得她苦恼。
安若澜笑了笑,突然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啄了一口,皱着鼻子道:“你唯一要为我做的事,就是好好保重自己。”
卫刑呆愣住了,不可思议地抬手抚了抚被她亲吻的脸颊。
“哈哈哈!”安若澜又被他的傻样逗笑了。
被她笑红了脸,卫刑抓住她的手,气呼呼霸道道:“我也要亲你!”
安若澜笑不出来了,脸上浮起火烧云,推了他一把道:“说话怎么这么霸道蛮横的,我要是不愿意呢?”
她那点力气哪里推得动卫刑,反倒是柔弱无骨的小手推在胸口,让卫刑感觉像是被小猫挠了一爪子。
握住她的手捏了捏,他沙哑着嗓子道:“你要是不愿意,就还是你亲我吧,我愿意给你亲。”
安若澜心口一跳,顿时哭笑不得,谁说这家伙老实的,分明精得很!
嗔怪地瞪眼,道:“是你说还要去义父那里的,再不找到路出去,今儿就去不成了。”
被岔开话题,卫刑只好失落得应了声,再次将她背了起来,一起寻找来时的路。
安若澜躲在他背上窃笑不止。
饶了很大一圈,才终于找到了停在湖边的马车,两人上了车,直接往千寻居去。
不巧的是,钟四爷并不在千寻居,一问才知,是被接到将军府了。
自从上次钟四爷在侯府做客,被项夜从侯府接去将军府后,项夜就开始隔三差五地将钟四爷绑到将军府小住,美其名曰是带妻子回婆家。
项夜自然是没少挨打,不过绑着绑着,钟四爷也习惯了。
只不过这次在将军府的日子久了些,听说有差不多有半个月了。
对此,安若澜只能无语问苍天。
只好问候了易先生等人。
安若澜还寻着时机委托了易先生一件事,那就是查查安若娴是如何与恭王世子认识的。
不调查清楚,她心里总是不安。
在千寻居坐了一小阵,瞅着时辰差不多了,安若澜与卫刑便起身告辞。
一路无话。
将安若澜送到侯府门前,卫刑不舍道:“我下月也是这几日沐休,到时我再来接你出去玩?”
安若澜却摇头,道:“过不久就要下大雪了,到时铺天盖地的冰雪,也没有什么景致看,还不若待在屋里好,暖和又舒适。”
“那我到侯府来看你?”卫刑换了个提议。
安若澜微红了脸,道:“你总想着见我作何,还怕日后见不到么,好不容易沐休,你就好好休息啊。”
“是啊是啊,卫少爷要养精蓄锐,不然迎亲的时候不够帅气,是无法将我家小姐接出门的!”百灵笑嘻嘻插嘴道。
安若澜忙瞪起眼嗔道:“要你多嘴!”又是羞红了脸。
拨了拨耳边的发丝掩饰害羞,她道:“好了,你快回去吧,卫夫人还等着你回去用膳呢。”
话都被她们主仆说完了,卫刑只好沉默。
盯着她看了好半天,他才依依不舍道:“那我回了,晚边天凉,你快进去吧。”
安若澜知道自己不进去他就不会走,便干脆点点头,带着百灵进了门。
他们是要相守一辈子的,不急在这一时的相处。
而且她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告知祖母。
如安若澜所料,看到她进了门,卫刑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安若澜匆匆忙忙回到颐荣苑,也不回房换身衣裳,就直接冲进了老夫人屋里,彼时老夫人正与几个嬷嬷说话,见她无头苍蝇一样冲进来,不禁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出了大事,忙问道:“这是怎么了?急匆匆的。”
宋嬷嬷跟吴嬷嬷赶紧过去替她摘了披风,拉着她在暖炕上坐下。
安若澜喘了几口气,等到呼吸匀称了,才肃然道:“祖母,我今天出去看到……”话到了嘴边,她却犹豫了。
就这样告诉祖母安若娴擅自离开田庄,与恭王世子不清不楚好吗?
事关恭王世子,日后又可能与朝堂争斗扯上关系,她不想将侯府后院也牵扯进去。
话说到一半又停下,老夫人跟几个嬷嬷都好奇不已,老夫人与两个心腹嬷嬷交换了一个眼神,宋嬷嬷出面问道:“六小姐,到底什么事让你这样着急?”
安若澜已经改变了主意,闻言忙扯出抹笑,故作赧然道:“我也是跳脱惯了,稍微有点小事就咋咋忽忽的,倒是惊到祖母了。”
老夫人更奇怪了,亲自问:“那你是……”
安若澜接口道:“我是突然想起娴妹妹了,想着她也到了适婚年纪,若是还留在田庄,恐怕会不方便相看人家。”
与其让安若娴继续留在田庄,暗中与赵擎来往,倒不如把她接回侯府,如此也好留意她的动向。
“原来是这茬。”老夫人了然笑了,道:“祖母还不是老糊涂,早就想到这件事了。”
吴嬷嬷笑道:“是啊,老夫人已经派人去接十小姐了。”又夸道:“还是六小姐性子好,不计较十小姐以往的冒犯,还关心她的终身大事。”
安若澜干笑两声。
该说是巧合呢,还是天意呢?
不过既然安若娴回到侯府,她就不会再给她与赵擎接触的机会,如此一来,前世的悲剧或许就不会再重演。
然而她还是不安,有种不好的预感一直萦绕在心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