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慕画被人重重一推,跌倒在一面巨大的镜子前,透过镜子,她看到一座冰冷而黑暗的石牢。
石牢里,吊着一个人。
一身白衣被鲜血染尽,暴露出来的寸寸肌肤皆是伤痕。
泛着寒光的钩魂铁锁锁住了他的琵琶骨,他的头有气无力的垂在那里,漆黑的发已然斑白,沾着血迹一缕缕冻结起来。
“冥夜,睁开眼看看你的女人!你在这里受尽了折磨,她却要嫁人了。”
忽然有人一把揪住了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了头。
慕画蓦地睁大双眼,她看到一张苍白如纸的脸,还有那一双震憾她心灵的眼睛,虽然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可眼里的温度从未变过。
“慕画,你瞧瞧,他心口处的这一个血窟窿还是你捅的呢?”镜子里的人手紧紧握成拳头,一拳捶向冥夜的心口。
心口处的伤口崩裂开来,血汩汩流出。
“不,我没有,不是我刺的,痛……我的头好痛……”
慕画痛苦的抱住了头。
“唉!”镜子里的人叹息一声,“慕画,你的记性可真差,非得逼我让你亲眼看见你手中的剑是如何刺入他心口的!”
“不要——”
慕画凄厉的叫喊。
画面又是一转,依旧是那个红月之夜,他依旧对她说着那样的话。
“画儿,三日之后是良辰吉日,你我以天地为证,红月为媒,结为夫妻可好。”
她眼里却不再是爱意,只是空洞的阴冷,木木然的回答道:“好。”
他宠溺而幸福的将她拥入怀中,她的脸贴在他的胸口却感觉不到半点温暖,袖中飞出一把利刃,直插入他的心脏。
这把利刃不是普通的利刃,而是魔尊东方渊抽了自己的琵琶骨,再用七七四十九名处子的新血冶炼而成的血月刀,是这世间至阴至毒至坚至刃的武器,其威力虽不及轩辕剑,但也足以毁灭一个上神。
若刀再深一公分,那时的冥夜就已经灰飞烟灭。
“慕画,你这恶毒的女人,神尊大人爱你如此,你却要杀他!”
突然,一个美丽绝艳的白衣女子闯了进来。
那女子极其痛苦的看着摇摇欲坠的冥神,凄厉的大叫一声:“冥夜——”
慕画还没反应过来,那女子又是一声大叫:“我杀了你!”
手中的剑已直刺自己而来,她本没有法力,能刺杀冥夜只是因为冥夜对她毫无防备,眼见这女子一剑刺来,慕画无处躲闪。
“噗嗤——”
剑刺入肉的声音。
一剑贯穿胸膛。
被刺的人不是慕画,而是冥夜替她挡了这一剑。
“为什么,冥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要杀你,你却要拿命去护着她。”
“她不会杀我的,她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冥夜回头看了一眼目色空冷的慕画,眼里无限柔情和信任,转头又对白衣女子道,“我不准你伤害她!哪怕一根头发丝也不准伤害,还有,千万不要让她知道今晚发生的事……”
说完,他倒在了那白衣女子的怀中。
血,染红了那女子的衣服,怵目惊心。
看完这一切,慕画的心在剧烈的颤抖着,手中的嫁衣滑落下来,无声的铺陈在地,像断翼的火蝴蝶一般,失去了生命的活力。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她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那里面的人不是她,她根本不认识什么冥夜。
她没有杀他,他也没有替自己挡剑。
可是不管她怎么否认,她都无法说服自己,因为记忆在刹那间已残忍的闯入她的脑海,一旦闯入,便如洪水冲破堤坝一样,势不可挡。
那些痛苦而深刻的记忆,她再也无法抹去。
她想起了一切的一切,包括她被无形的邪恶力量控制,丧失了意识刺了冥夜一刀,她全都想起来了。
后面发生的事,不过是那个白衣女子恨她,却又无法杀她,只能报复性的编织一个虚无而残忍的幻像来虐凌她的心。
而那时的冥夜昏迷不醒,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至于那个蛇精,或许只是恨她人之中的一个罢了。
为什么就在她想要放下一切的时候又让她想起一切,难道她慕画真的是个害人精,害了冥夜,她不能再害了凤帝。
可是冥夜呢?她要如何才能救他。
记忆找回来,她才知道自己心里真的住着一个人,她爱这个人。
是她该死,倘若那个时候她可以坚定不疑的信任他,不离开冥界,等待他醒来,或许就不会走到今天两难的地步。
“冥夜,不,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不要……”
她痛哭在地。
“究竟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他!”
“很简单,你来了,我便放了他。”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我想看到这天上地下最好的一对兄弟反目成仇!因为我一个人活的太过痛苦,我要让他们陪我一起痛苦,因为我今日所受的所有痛苦都是冥夜和凤青离造成的,还因为……”那个人的眼神骤然一痛,眸色复杂的盯着慕画,后面的因为他没有说。
“慕画,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他生还是死?”
“我要他活着,我要他活着……”
“好,那你过来,一个人过来,否则我会让他死的很惨。”
慕画的心彻底崩溃,在那个声音的蛊惑下,她偷偷下了南禺山,去了那个人所说的地方。
这一去,便无法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