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书敏将太后的墨宝小心的供奉起来,正秀不知怎地内心深处松了一口气,抬眼望去,柳儿与几个妇人一起正在对那些锦缎丝绸爱不释手,少女脸上流露出的欢喜与淡淡的羞涩,无时不刻的不自觉的吸引着他的目光。
或许是看到了正秀正注视着自己的目光,柳儿朝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正秀的心头突然用力跳了跳,脸上流露出欣喜地红润。
“书敏啊,恭喜你呀。”这时候,秦永焕率领着秦家上下的老老小小上门了,他们的目光在那些赏赐之物上划过,毫不掩饰的流露出羡慕嫉妒的表情。
“大伯,伯娘,三叔三婶,四叔。”看到是秦家的亲戚,书敏亲自迎接了出来,不管以前如何,她去柳溪村的时候,那些恩怨都算是化解过去了,看到长辈过来,她理应把礼节做全的。毕竟孩子们都在,他们都在一旁看着,学着呢。
不过来的秦家人实在太多了,一时之间她也没办法一一叫全,只好将人先迎进家里再说。
看到家里来了客人,柳儿赶紧去泡了热茶,不待她亲自端出来,那些上门看热闹的妇人们就主动地来帮她。
现在书敏在整个临江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如今又有了太后娘娘的赏识,就算可以在她面前露露脸,哪怕跟她聊上一两句闲话,那也是一种荣耀。
“丰安,惠儿,杨儿,还有柳儿,你们过来,赶紧叫人。”待秦家的人进了堂屋坐好,书敏赶紧把孩子们叫过来,丰安和惠儿对秦家人还是挺熟悉的,可是杨儿和柳儿还是第一次见他们,于是有些拘束。
不过他们还是很礼貌地叫了人。
“哎...乖,乖。”秦永焕表面应下,心中却略显苦涩,丰安和惠儿就算了,杨儿和柳儿不过是书敏从外面拣来的,衣着居然也那么地体面。虽说这银子都是书敏自己赚来的,与秦家没有一丝关系,可是花在这些不相干的人身上,他还是觉得肉疼。
若是当初自己在她一开始和离的时候就站出来,今天的这一切,是不是就能全部归于秦家了呢?
可惜一切都晚了,他是个识时务的,只希望书敏能够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照顾秦家一二。
“书敏啊,有空多回家住住,你伯娘和你的各位婶子都盼着你呢!”秦永焕堆起一个亲切和蔼的笑容,说道。
“是啊,书敏,大年初二那天一定要回去,我做你最爱吃的狮子头。”伯娘在一旁接话,她的提议倒也合情合理,书敏欣然应下。
“哟,这是我的小外孙女吧?”秦永亮晚来得子,膝下只有秦书怀一个儿子。秦家男多女少,他从小就十分疼爱书敏,一见这个缩小版的“书敏”稀罕得不行,一把就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来,从怀中摸出一把包装得很好看的糖果给她。
“谢谢小外公。”惠儿很礼貌的接过糖果。问道“小外公,我可以把糖果分给别人吃吗?”
全屋子那么多孩子,就她得了糖果,她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可是娘亲说过,长者赐不可辞,她只好询问一声。
“真乖。”秦永亮赞赏的看了书敏一眼,这孩子教得好,不吃独食,要分糖给其他人还知道先问下自己,照顾自己的感受。想到每次他带了礼物回秦家,总有那么些小辈为了几颗糖几块糕点大打出手的场景,他心地对惠儿的偏爱又多了几分。
书敏也赞赏的望了望惠儿。这孩子太懂事了,她随意说的话教的东西,她都会铭记于心并且执行着。
惠儿将糖果分给了在场的孩子们,因为糖果就那么一把,每人分一块都不够,柳儿就赶紧取了一些出来,让惠儿够分给在场的每一个孩子。
因为秦家人的到来,正秀不好参与其中,自己就在不起眼的地方找了个位置,坐着喝茶,吃着糕点。
茶是柳儿泡的上好的绿茶,糕点是柳儿蒸的梅花糕。
秦书言也是读书人,可惜到了这个年纪还只考了个童生,目前在家族里面办了家学,教族里的孩子们识字。
看到正秀这个秀才,他厚着脸皮走了过去,对他行了个读书人当中流行的作揖礼,端坐在他下方。
“在下秦书言,参见张秀才。”
“嗯嗯,你就是惠儿娘的堂哥吧。我听她说起过。”正秀正吃着糕点,见有人突然过来跟自己说话,赶紧喝了一口茶将满嘴的糕点吞了下去。
“在下秦书言,正是书敏的堂哥。”书言赶忙应道。
“你还是个童生?”正秀见他的打扮并非秀才才有的装扮,又听说他是个读书人,于是问道。
“在下不才,这么多年只考了个童生,若是能得张秀才只点一二,在下不胜荣幸。”
正秀十二岁时候就中了秀才,是整个临江县最年轻的秀才,才学自然没的说的。明年又是大考之年,这位张秀才说不定就能中举了呢!毕竟他还那么年轻,读书又有天赋。
“你要是不嫌弃,我就把我当年的手札借给你吧。”正秀随意地说道,考秀才时候的手扎,丢出去也值不少银子吧,不过学识这东西是无价的,一旦跟黄白之物挂了钩,就玷污了学问应有的高度。
就像他的老师说的,“读书人应当不藏污纳垢,心无旁骛,心静如水,一身清明。”
好吧,这是外人对正秀的看法,正秀之所以那么爽快地说借书,一方面是看在书敏的面子上,另一方面看他一大把年纪了连个秀才都考不上,心里有些可怜他。
书言闻言,内心激动不已,赶紧作揖答谢。有了张正秀的亲笔手扎,他有信心在来年常科中考取秀才。
正秀见他作揖,只好作揖回礼。
百里村早就备下了宴席,附近几个村跑来观礼的群众都被留下吃了午饭,虽说吃的是大锅饭,但是也有荤有素,油水充足,充分体现了百里村如今的生活已经今非昔比,比邻村的几个庄子都好好上不止一个档次。
秦家是书敏的娘家,自然要区别对待的,他们和其他村的里正们一起,被请到了张家吃宴席去了。
来传旨的公公姓刘,在皇宫也不过是个跑腿的存在,不过村民们朴实,哪里见过宣旨的公公,又是皇宫来的,自然不敢怠慢,将他奉为上宾,由张里正,正民,正秀陪同,在首席坐着。
他此刻吃的满嘴流油,春风得意,看到村民们这么尊敬自己,大大的过了一把虚荣心。对这些朴实,老土,没见识的村民印象也好了起来。
“咱家在皇宫,吃到的可都是山珍海味,尔等的饭菜虽然比不得皇宫,不过这农家滋味倒也新鲜,咱家非常满意,待咱家回到宫里,定会向宫里的贵人们美言。”
刘公公眯着眼睛,得意洋洋地说道。
张里正闻言,连忙端起酒杯敬他,感激涕零地说道“那就多仰仗刘公公了。”
“此等乃小事,张里正不必客气。”刘公公端起酒杯,酣饮而尽。
旁桌的里正们看着张里正与宫里来的公公喝得如此畅快,心下羡慕不已,想来以后者百里村更加得了不得,不说这豆腐,还有那缝纫机和三轮车,若是以后就跟着百里村混,自己村的日子想必也会越来越好。
正民见刘公公兴致正酣,连忙也倒了酒,敬他。他是未来的县令,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刘公公更觉得他来宣旨是来对了,连忙开口说“张县令,待咱家回宫后,定会向太后娘娘提上一提,以后加官进爵,可别忘了咱家。”
“一定一定。”正民面色通红,连忙激动地答道。
正秀在一旁抿嘴偷笑,他看着刘公公忘乎所以的模样,觉得好笑,可是又不敢笑出声,心中憋的受内伤。
他在府城读书,老师是来自上官家族的上官傅,虽然为人比较古板,不过对皇宫的那些官阶等级却是没有人比他更熟悉的了,他知道像他这种跑腿的公公,估计一年都见不上太后一次,更别提在太后面前进言了。
他也就是欺负乡野村民们无知罢了,若是摆在他处,他的这番言论,必定会笑掉他人的大牙。
不过他也不会不识趣地拆穿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看到父亲和大哥以及村里的人有多开心和兴奋吗?反正无伤大雅。
除了张里正等人外,秦家人也是最兴奋的。沾了书敏的光,他们和里正们同桌。桌面上,收到了不少的恭维和赞叹,虽说都是与书敏有关的,他们也与荣具焉,大家笑不拢嘴。
听说书言现在在办族学,李里正考虑要不要将村里的孩子们都送去秦家读书。
书言虽然是个童生,可是教孩子们识几个字,还是可以的。
考虑到影响,书敏这次倒是没有上桌吃饭,跟伯娘她们在村子里给大家分发大锅饭。见书敏亲自出来给大家盛饭,村民们无不兴奋,祝福的话,恭维的话不要钱似的乱喷,一上午,书敏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不过她对每个人都笑眯眯的,一点架子也没有,这让她在村民们心中又上升了一个高度,觉得她定是天上的仙女投的胎。
“多好的一个人儿啊,不知道她有没有再嫁的打算?”妇人们一聚在一起就会产生八卦。
“打算再嫁又如何,这十里八乡的,还有谁配得上她!”看着笑颜如花的书敏,妇人们心中都同时叹了口气。
仙女一般的人物总要有仙人来配的,可是谁才是仙人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