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黎阡陌分明是将其戴到了她的左脚上,怎么睡了一觉忽然就变了?!
“小姐……”流萤见楚千凝惊疑不定的坐在榻边,她不禁开口唤道,语气担忧,“小姐,您怎么了?”
恍然听到流萤的声音,她这才回神。
状似淡定的摇了摇头,可实际上,楚千凝的心里很不平静。
一定是黎阡陌!
除了他之外,她根本想不到别的人。
只是——
他为何要这么做?
想到自己的双足又被他握在掌中肆意把玩,楚千凝的脸就涨的通红,一时也分不清究竟气愤和害羞哪个更多。
难道说,昨夜自己“躲”着他的细微动作被他发现了?
所以,他才刻意换了铃铛的位置来提醒自己,只要他想做的事情,无论怎样自己都拦他不住……
一想到这种可能,楚千凝的眸光不觉一闪。
无聊!
“小姐,今日外面可热闹了。”冷画一脸喜色的从外间走进来,眸光亮晶晶的,活像是在哪里捡到银子了一般。
“说来听听。”
“望月居里叮叮咣咣的,二小姐发了好大的脾气。”冷画却笑的很是灿烂。
“哦?”
秀眉微挑,楚千凝故作不知。
这主仆两人相视一眼,心里都明镜儿似的。
“听说是来府里送菜的人和一位老嬷嬷闲聊,不想被二小姐身边的人听到,将那些话传回了望月居,这才惹得二小姐动怒。”
“这样啊……”轻轻叹了一句,楚千凝没再多问。
其实,并没有什么好问的。
毕竟——
那些话本就是从她这儿传出去的。
户部尚书容敬大人府上的二小姐在大皇子举办的赏花宴上丢了脸面,这种事情不该只有大户人家知晓,寻常百姓又为何不能拿来一笑呢!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是以,她让冷画将这些话告诉负责给越府送菜的人,其目的有二。
一个是为了给容锦晴和孟姨娘找麻烦,另一个便是为了将来她们探查流言来源的时候,把矛头直接指向越府。
这两府之间本就不睦,是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奇。
容锦晴一定会认为此事是由越梓茉的口中宣扬出去,届时,她们的矛盾就会演变成越敬宗和容敬之间的矛盾。
甚至,就连容景络和越成德也会被牵扯其中。
而那——
才是楚千凝最根本的目的。
漫不经心的摆弄着妆盒里的一对簪花,她的目光慢慢聚焦,神色变的有些疑惑,“这对扶桑簪花是哪儿来的?”
闻言,冷画正在帮她挽发的手不禁一抖,随后心虚的朝她笑了笑,“嘿……嘿嘿……”
瞧她这副模样,楚千凝便隐约猜到了答案。
“又是你那变态前主子的手笔?”
“小姐您可真聪明!”
“……”
楚千凝心想,她一点都不想聪明。
手中的簪花……
很别致。
扶桑素来以红黄两色为主,虽也有白色,但并不多见,而黎阡陌送她的这对簪花,却是烟青色,与她常穿的衣裙极为相似。
这世间哪里有烟青色的扶桑,真不知他是如何想的!
像是担心她不喜欢,冷画开始拼命给她洗脑,“小姐您瞧瞧这个颜色,还有这个质地,一看就是绝佳的上品呀。”
“……”楚千凝好奇她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主要是,小姐不是最喜欢扶桑花的吗?”
“你怎么知道?!”
冷画会搬出这个理由,楚千凝倒是万万没有想到。
然而她的下一句,她就更加没有想到了。
“变态前主子说的呀。”
“他又如何得知?”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他没说过。”挠了挠头,冷画也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不过片刻就变了,“这也侧面说明了他对您上心呀,否则的话,又怎会得知您的喜好呢,要奴婢说呀,小姐您就从了变态前主子吧。”
“……”
这丫头的重点是不是有点跑偏?
将那对簪花放回妆盒中,楚千凝甚至连看都没再看一眼。
见状,冷画转了转漆黑的眼珠儿,内心不安分的因子开始作祟,口中念念有词,“这么漂亮的簪花放起来多可惜呀……”
楚千凝没理她,自顾自拿梳子梳着头发。
“盒子里乌漆嘛黑的,都遮掩了它们的华美,还是得见见天日才好。”一边嘟囔着,冷画一边拿眼睛瞄着楚千凝的反应,见她并无不悦这才继续叨叨,“奴婢猜,二小姐肯定没有这样漂亮的首饰,您戴出去也可以气气她。”
“小姐不是吩咐了奴婢给您挽发嘛,那佩戴何种首饰又不听奴婢的,真是个不听话的小姐!”
“您就戴一戴嘛,就当是给奴婢一饱眼福了。”
“哼……喜欢减了一丢丢……”
瞧她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站在旁边不住嘴儿的嘟囔,楚千凝无奈的摇头失笑,“……罢了,我真是服了你了。”
左右连铃铛都戴了,也不差这一对簪花。
一见楚千凝松了口,冷画的眸光豁然一亮,“小姐您最好了!”
手脚麻利的将簪花为她戴好,冷画满意的看着镜中明艳动人的少女,有一种想用麻袋将她卷起来扛走的冲动。
唉……
美色惑人啊。
用过早膳之后,楚千凝带着冷画去了望月居。
昨夜那院子里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无论对外是声称孟姨娘有事还是如何,她于情于理过来瞧一瞧都不为过。
毕竟在别人眼中,她与容锦晴可是极为要好的呢。
谁知——
才走到廊下便听见容锦晴责骂下人的声音。
不时夹杂着瓷器碎落的声响,格外刺耳。
楚千凝记得,前一世容锦晴倒不是这般冲动易怒的性子,大抵因为所有的事情都顺风顺水,并不会让她崩溃。
可今生却不一样,有太多出乎她意料的事情发生,到底年纪小,不比孟姨娘那般沉得住气。
因着是庶女,容锦晴平日里言行极为谨慎,生怕被别人寻到一丝错处。
但近来,她却放肆多了。
平日有多温顺乖巧,发起脾气来就有多暴躁狠厉。
这一点,楚千凝再清楚不过。
是以她想着,若是今日她在院中撒泼之事传到外祖母的耳中,那事情就有些意思了。
谁知她才如此想着,便见容锦仙搀着老夫人走进了望月居。
见到她们两人,楚千凝明显一愣。
“……外祖母、表姐。”她俯身施礼,掩饰好眸底的惊讶之色。
“凝儿也来啦。”老夫人和蔼的笑笑,亲昵的拉着她的手,仔细的打量着她,“嗯……今日倒不似往常那般素净,这对簪花很衬咱们凝儿的肤色,样式也大气考究……”
“多谢外祖母夸奖。”
“走吧,一起进去坐坐。”说着话,老夫人由容锦仙和楚千凝一左一右搀扶着进了房中,不料一只脚才迈进门口,便见一只花瓶朝三人的方向飞来。
容锦仙拉住老夫人朝旁边躲去,楚千凝也刚好抬起手臂去挡,这才“幸免于难”。
只不过——
花瓶掉落在地崩碎,瓷片撞到门框上崩起,意外划伤了她的手臂。
“小姐!”冷画几步冲到她面前,却见鲜血晕染了一截衣袖,触目惊心。
“嘶……无碍……”
“快去请大夫来!”老夫人赶紧上前查看,心疼的不行,看向容锦晴的目光中不免带着些责备,“二丫头今日怎地如此放肆,哪里还有半点大家小姐的做派。”
话说到这儿,众人便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
老夫人在变相数落孟姨娘呢……
要知道,二小姐可是由孟姨娘亲自看管教导的。
这本该是江氏的事情,不过当日孟姨娘生下大公子的时候,恰逢江氏怀着大小姐,整日辛苦至极,自然无法教养大公子。
而孟姨娘虽为妾室,但未出阁时也是正儿八经的大家小姐,不比那些小门小户。
只是恰逢时局不顺,家道中落,这才做了容敬的偏房,是以由她亲自看管容景络,容敬他们倒也都是安心的。
后来容锦仙出世,江氏因着前面没了一胎,便特别将她放在心上,是以根本分不出精力和时间去照管别人的孩子。
连容景络她都没有管,更不要说容锦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