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送时饺子迎时面”,正月二十一一大早,林娘和文静就起来为大家包了香喷喷的酸菜馅儿饺子。又因为远行,家里又烤了两炉子的糕点,让大家路上吃。
阴沉的天空飘洒下洁白的雪花,片片指向离开的方向。齐陆离、张氏、张则宝、赫儒依、小二几人坐在了齐陆离温和舒适的马车里,赫实与文远则驾着自家的牛车,里面装着赫家要送去京城的礼物。
虽是快马加鞭,可也用了两个时辰才到了彭城。到了彭城,齐陆离在百味斋又带上了他的货物,赫家的礼物也换到了齐家的马车上,一行人并三辆马车就渐渐驶离了彭城。
看着越来越小的城门与张氏终于消失在了漫天飞雪中,小二的拳头也攥的紧紧的。赫儒依把手覆上他的,给他无声的支持。
这是穿越以来,赫儒依第一次离开彭城的地界儿,竟有了一种第一次到古代的感觉。
记得刚来到大燕的时候,她对这里一无所知,仗着农村生活简单而一点点学习着大燕的历史、地理、风物、人文,如今也快两年了。今日,她就要离开这里了,就好像是快毕业那会儿要走出校门实习一样,兴奋又充满期待。
然而现实总是那么残酷,车外的风景也总是一成不变的皑皑白雪,似乎走进了一个玄幻的世界,只能听见三辆马车在官道上飞驰而过的声音。
齐陆离说,他们的行程还是很快的,也是,他们除了到驿站住宿之外,所有的时间几乎都在马车上度过,而当初的那股子兴奋和期待也终于被这颠来晃去的马车消磨殆尽。
终于,十天之后,他们到了梦寐以求的京城。
当京城的城墙出现在大家视野的时刻,赫儒依恨不得尖叫起来。不过看着京城的车水马龙,赫儒依还是矜持地保住了淑女形象。这是张氏临出门的时候反复叮嘱的,让她务必稳重,不要说风就是雨,要懂得女儿家的矜持与涵养。
“陆离哥,京城里好热闹啊!进进出出的好多人!”此时的京城已是冰雪初融,人们的穿着也轻便起来,没有了大氅,只是薄薄的夹棉衣裳。城里城外人头攒动,十分热闹。
“今儿是二月二才这么热闹的,往常倒也没这么许多人。”齐陆离解释道。
“原来如此,二月二京城里的人都要怎么过啊?和我们彭城一样,是吃猪头肉吗?”
“也是吃猪头肉的。不过还要吃龙须面、龙鳞饼和龙牙饺子,另外殷实的人家也会‘迎富贵果子’,就是买些糕点回家。京城里的人总是会有许多规矩。”
“听起来也是挺有意思的。”赫儒依和小二相视一笑,都很想见识一下京城的节日。
“一会儿咱们就到百味斋歇息,我已经让人给你们准备的单独的小院子,到时候你们住那儿既方便,又不吵人。”
“一路走来,麻烦陆离了。”张则宝道。
“舅舅客气了。中午咱们还是一道在百味斋用饭吧。之后你们若不喜欢在店里用饭,也可以吩咐下人把饭菜送到房间里的。”
进了京城,小贩吆喝的声音此起彼伏,吵的赫儒依心里痒痒的,很想掀开车帘看看京里的繁华景象,可又顾及到坐着百味斋的马车,不能给齐陆离丢脸,所以手脚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好容易撑到了地方,待男人们都下了车,赫儒依才从车上慢悠悠的下来。
百味斋大抵是坐落在一个十分繁华的商业区,道路十分宽敞整洁,铺着大大的石条,街上也很热闹,但十分有序。百味斋是一座四层的建筑,在整条街上看来,不是很气派,不是很显眼,但也不输人后。
小武作为齐陆离的专职秘书,很尽责地引着三辆马车到后院卸货,齐陆离则带着大家向百味斋里走去。
百味斋的一楼是散桌,此时虽过了中午,用饭的人还是很多,除却门口等位置,别的桌子几乎都是有人的,可以想见,在用餐时间,大抵是座无虚席的。
百味斋的二楼是包间,稍有些家资与身份的人大多不屑于和大家挤在大厅里,所以都会选择二楼的小包间,虽然有些包间费,但清静、舒适。
三楼是贵宾区。贵宾区的房间通常很大,屋里设施完备,琴棋书画样样不缺,有卧榻、有大床,和现代的星级大酒店颇为相似。
四楼则是客人与员工都须止步的专享区了。四楼可以说是全国十二家百味斋的总部,是专属于齐陆离的地方。这里就像是一个私人会所,书房、卧房、厨房、餐厅样样俱全,处处精细,彰显着拥有者的不凡品味。
餐厅很大,比贵宾区里的房间还要高级一些,只是桌子不大,只有八席,想来能进到四楼用餐的人少之又少,大概是从来不曾到过八人。
“先前已经让他们准备了,这会儿咱们就在这用饭吧。”齐陆离话音刚落,就有一个穿着十分体面的小厮扯了扯墙壁上的“灯绳”,立刻就有叮咚的乐曲响了起来,赫儒依抬头看了看,原来是高处有一套铜质的小编钟,只要拉一下开关,距离编钟不远的小铜锤就会一个一个的落下,形成一套简短的乐曲。“钟鸣鼎食”四个大字立刻浮现在了赫儒依的脑海。
一曲响罢,餐厅的门由小婢从外面打开,一道道扣着金色盖子的菜被丫鬟举着托盘端了上来。先前的小厮则一道道地将它们放在桌上,随着盖子掀起,各色香味儿也飘进了大家的鼻子。
“大家都饿了,我也就不多做介绍了。这些都是百味斋里比较有特色的吃食,虽比不得小一的菜谱有创意,但在京城也是比较有名的菜色,你们尝尝看。”齐陆离屏退了下人,说道。
见没了陌生人在场,赫儒依三人也就不再拘束,专心享受起美食来。京城的百味斋不愧是十二家之首,与彭城、回山镇的百味斋相比,不论菜式、菜色还是精细程度,都不可同日而语。四个人、八道菜,也算是小小的奢侈了一下。
饭后,齐陆离安排三人住进了百味斋后的一个单独的小院儿。院子里有三排房子。正屋进了客厅,左右是卧房。正屋左侧是书房,右侧是小厨房和餐厅。院子虽小,可每个细节都十分考究,看来不像是寻常的客房。
“这些日子你们就在这里歇息,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到前面找小二、掌柜的都行,这院子里没安排下人,也是怕你们不自在,你们就当这是自己家里,不用客气。另外,我们店里通常是卯时二刻开张,戌时二刻打烊,这期间你们不管是出入还是吩咐事情都可随意,只是夜里如果实在有事,就到后门那里,下人和工人都住那里,你们到门房那里叫一声就可。”齐陆离嘱咐道。“我这边还要回府里有些事,今日就不陪着你们了,晚点儿你们若有兴致,我就让小武过来带你们去夜市瞧瞧。”
听到有夜市可逛,赫儒依高兴得不得了,虽然不想麻烦小武,可自己初到京城,一切都不熟悉,只能有这么一个向导了。
“那就谢谢陆离哥了,你有事儿先忙着吧!”赫儒依欢快道。
齐陆离走后,三人就开始整理起自己的物品来。小武先前已经着人把他们的东西放进了院子,所以三人也没什么太麻烦的东西。
经过十天的奔波,三人都有些疲惫,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物品,大家就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张则宝和小二住了一间,这间是分里外套件的,里间是一个大床,外间是一个小床,正好两个人都有着落。
赫儒依的房间一看就是闺阁小姐的屋子,粉粉嫩嫩的基础色让屋子显得十分温馨,屋子里亦有古琴、琵琶,大大的梳妆台上还有一个做工精美的铜镜。
“这屋子设计的真是周到,没想到齐陆离还有这么漂亮的客院。”参观完自己的房间,赫儒依满足的躺在床上,床褥的棉应该是新的,躺起来又软又舒服,被子又是羽绒丝被,又柔和又温暖,这个季节盖着刚刚好,床帘上吊着许多琉璃的珠子,这东西在这时候也很矜贵——还未来得及欣赏完,赫儒依就慢慢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小二的敲门声在外面响了起来。
“姐姐,小武哥过来了,他问我们是要在店里用饭还是去外面吃。”
赫儒依赶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打开房门,道:“舅舅是怎么说的?”
“舅舅说听你的。”小二答道。
“小一起来了啊!你想好咱们去哪儿吃了吗?”张则宝向来疼惜两个外甥,在他们面前也没什么架子。
“既然来了京城了,住在了百味斋,那我们什么时候吃百味斋不行啊,舅舅你说是吧?”赫儒依狡黠一笑。
“我就知道你丫头说话肯定会拐弯儿!成!咱们就去京城的大街上感受一下‘京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