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与齐陆离正是上京的时候才相悦的,这种感情相信不管是小二还是张则宝、甘松、甘草都是看在眼里的,小二能问出来,赫儒依一点都不奇怪,所以也就大方的点了点头。
“那姐以后要嫁给他吗?”
嫁给齐陆离?说实话,她每次和齐陆离在一起心都会砰砰乱跳,失了节奏,这是喜欢吧?她喜欢和齐陆离在一起时候的感觉,她觉得两人很合拍。不管是她说什么,齐陆离一下子就能明白,而齐陆离看着外表又冷又酷,其实也是很温柔的。每次齐陆离牵着她的手时,那温热的触感和小心翼翼的样子都让赫儒依觉得自己是被他捧在手心里的。
那时候她和齐陆离坐在一个马车里,他会很虚心地向她请教问题、讨论问题,这让她有着被尊重的感觉。她算数习惯了用阿拉伯数字,习惯了加减乘除,然后他也很礼貌的询问,也明白了其中的原理,至于后来没有再用,也是因为他本身一个算盘就使得出神入化,没必要再学这除了她没人会用的东西。可即使这样,他也依然十分尊重赫儒依每样会的东西。
他们在一起时候的氛围是轻松的又带有一些麻酥酥的紧张,赫儒依很爱,很享受。
可是,嫁给他?赫儒依只有去年齐陆离塞给他那块玉之后,她才想过这个问题。她想过要嫁给齐陆离的样子,自己身披嫁衣,和他一起,在百味斋后面的院子里愉快的生活。
对,是百味斋后面的院子,不是齐府,因为对于那个齐府,赫儒依真的没有什么记忆,所以,在她想象里,她与齐陆离生活,就是在百味斋后面的院子里。
可是,结婚之后呢?她会帮他打理生意?会帮他守好自己的家?结婚之后两个人该是什么样子的?赫儒依想象不到。什么相夫教子,她真的没想到这一层,甚至她想到了他的表妹杨芷会来捣乱,都没想象到和他有一个孩子会怎样。这样的她真的到了适合结婚的时候了吗?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高兴,但是还没想过和他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生活。”赫儒依如实道。
“我们初次进京的时候,我觉得姐你和他站在一起的感觉很好。我觉得你们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人,就应该在一起的。”小二顿了一下,继续道,“可是我在京里见了很多人、很多事,慢慢的,我觉得你们的世界离得太远。他是尚书的长子,而咱们,只是小小的农户。即使姐姐你当了师父的义女,依然不是他们那样的贵族。我们终归是有差距的,而我眼瞧着姜公公的样子,他应该并不想陆离哥和咱们这样的人在一起。”
“姜公公?”上次秦太医也说过这个人,他是谁呢?
意识到齐陆离并没有告诉赫儒依这些,小二就也纠结到应不应该说的问题,他觉得齐陆离的心中应该是有赫儒依的,但是为什么没有把这些事告诉她呢?
“姜公公是太后身边的大太监,是齐陆离的亲舅舅。”
赫儒依不由蹙眉,齐陆离的家庭比她想象中要复杂很多。
两个人在一起,结婚是很正常的事。可是结婚之前连一起生活的样子都想不到,那就是没到结婚的时候。何况,齐陆离有那么多事她不了解,他也没和她说,那就更不到结婚的时候了吧。
“我于他还不是很了解,说心里话,我觉得谈婚论嫁为时尚早。”
见赫儒依有些低糜的样子,小二忙道:“齐家的事情在京里也有很多传言,也许以后陆离哥会告诉你他的事情的。”
“也许你说得对。不过,顺其自然吧。”赫儒依看着对面的山坡,感慨道。
陆离,美玉也。想到那天齐陆离塞给自己的那块玉,赫儒依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现在是何感觉,总归他是心里有她的吧。
然而一切并不能活在想象之中,栖凤村的产业正在如火如荼地发展着,不管是哪种药材,都离不了赫儒依从旁指导,毕竟是刚刚组建合作社,哪些方面都要赫儒依亲身参与。虽说合作社里的技术总指导挂着张氏的名字,可大家都知道,这真正指导的人是赫儒依。
时光匆匆,三年的时间转瞬即逝。栖凤村的药材产业已经形成了规模,并向周边的四个村落辐射开来。
这三年,在赫儒依与合作社的带动下,药材从原有的十几个种类扩大到了三十多个种类,加入合作社的家庭也由最初的七十几家扩大到了二百多家,合作社每年出售的成品药材达十数万斤,而与他们合作的金元吾几乎垄断了整个大燕国的南北药材市场。
除了药材,果树、林下食用菌产业也在栖凤村悄然兴起。短短五年,栖凤村的收入从每年户均收入三两银子到如今的二十五两银子!人们不再每天只吃苞米、高粱,大多数的家庭也会买些白米、白面来吃,也有好多家盖起了新房子,栖凤村俨然成了彭城的神话。
过去,栖凤村和许多村落一样,家里人口多的,大人小孩挤在一条炕上,所有人都忙活着自家的那点土地,了不起能上山采点蘑菇、下河打点渔,一年到头攒点儿银子也不敢花,就等着孩子大了给娶媳妇。家里好点的,娶了媳妇将就着能给盖个房子,条件不好的,还要继续在一起住。分家分不到银子,顶多能分出来点锅碗瓢盆。
如今,每家每户手里都多多少少存了银子,不盖新房子的,也重新修缮了屋子。外村的女孩儿都想嫁过来,提起栖凤村,没一个人不竖起大拇指。
赫儒依在三年里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个子抽高了不少,样子也愈来愈有张氏的样子,看起来就是个很有涵养的小家碧玉。
三年前的夏季,齐陆离来了栖凤村提亲,可还没与张氏开口,赫儒依就拦了下来,她说希望双方能够多增进了解。那时齐陆离已经二十岁了,寻常男子十八九岁就已经成家了,何况齐家还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长子不成亲,始终被外人笑话。这些齐陆离倒没有说,反倒是对赫儒依更加好了。
赫儒依十六这年,齐陆离二十一。他避开赫儒依,把玉交到了张氏的手上。
张氏道:“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陆离,你自己来我家提亲,我女儿不被你父母认可,那以后受苦的就是她了。”
齐陆离道:“还是请婶子先收下,只当是我的一个定礼,我一定会让我父亲同意这门婚事,遣媒人前来提亲。”
张氏见齐陆离着急的样子,知他不是作假,必然是喜爱赫儒依的,于是默默地收下爱恋这块上好的羊脂玉佛手。
齐陆离对赫儒依也没了隐瞒,说出了齐家的故事。
齐尚书名齐震,乃京城望族齐家的庶出。庶出的男子想要出头,是十分艰难的,最后多数都会沦为嫡出子女的赚钱工具,走上商业一途。
齐震学识极好,出乎家人意料地考了榜眼。齐家家主虽高兴,却不想庶出压了嫡枝,在官场上并未给齐震帮助。
齐震筹谋之下,娶了时任皇后身边大总管姜瑞阳的亲妹妹姜雨涵,从此有了姜瑞阳的帮助,仕途十分顺畅,一路做到户部员外郎。
这时,先皇驾崩,新皇即位,皇后变成了太后,姜瑞阳对齐震也成了可有可无之人。很凑巧,姜氏此时生了重病,不到一年就撒手人寰。姜氏死后,齐震娶了定远侯的妹妹,也就是如今的齐夫人,杨芷的姑妈。
杨氏入门之后不久就有了如今的齐府二公子,齐陆离在齐府的处境就愈发尴尬,连杨家来串门的小孩子都敢欺负他,所以,他与舅舅商量之下,走了商途。
听完这些,赫儒依只能感慨高门大户的艰难,并允诺,等着齐陆离带着媒人将她娶过去。
这三年,赫儒依也在冬日去过两次京城,和齐陆离的关系也日渐升温。如今,她十八了,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相信不久,齐陆离就会来栖凤村迎娶她。
不过,齐陆离没来,却迎来了另一个人,彭城府尹孔大人。
“赫家姑娘,去年南方水患,各地捐钱捐物,咱们彭城的农户里,属你家捐的最多,所以给皇上上的奏疏上,本官也写了你的名字,另外也说了你如今帮助栖凤村等几个村发展药材产业的事情,所以皇上喻示,让本官月末去京里述职时带着你一起,皇上有可能会见你。”
“皇上?”赫儒依不敢想象。皇上在她心目中一直都是一个很遥远的存在,如今竟要见她?去年南方水患,她本是想多捐一些银子,后来张氏怕树大招风,所以商量之下,捐了五百两银子,可这也是彭城农户里捐的最多的了。没想到,会因此得到皇上的接见。“皇上只让我去吗?”
“皇上没说,但本官猜想,赫夫人也是要去的。”
赫儒依与张氏互望了一眼,心下虽有诸多迷惑,但还是去准备了东西,和孔大人一起往京城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