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帝李从潞把秋祭的日期定到立秋当日,倒是颇有几分耐人寻味的意思!立秋,乃是是秋天的第一个节气,标志着孟秋时节的正式开始!
“秋”就是指暑去凉来,到了立秋,梧桐树开始落叶,因此有“落叶而知秋”的成语。
次日清晨醒来,林遥甚至已经嚣张到连入宫拜见燕帝的礼节都给省去了,他直接率领铁骑到了城外的天坛,等待着祭天活动的开幕!
这个时候,燕国国都所覆盖的区域远没有后世那么广袤!因此,祭天的场所被放置在东城门之外!
当然了,林遥的所作所为自是没能逃过李从潞的眼线!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李从潞还在宫内,眼巴巴的等着林遥上殿朝拜呢!
当他知道林遥直接奔向东城门外的天坛时,直接将着身旁的茶盏等物摔的粉碎道:“今日之事,寡人他人会让他后悔万千!”
秦丰与着任无忌听到这话后,当即赶到后背一凉,不过随即的,任无忌就立马走上前去道:“陛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先且忍他半日,等事情成功后,如何处置他,还不是随手拈来的事情吗?”
李从潞狠狠的点着头道:“无忌这话在理,对了,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任无忌看了秦丰一眼,然后点了点头道:“陛下放心,当可确保万无一失!陛下,我看现在这个时候也差不多到时间了,我们还是准备着从宫内出发吧!”
李从潞点了点头道:“那好,传令下去,现在就开始出发!”
当李从潞从着皇位上起身,准备出发之际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不无的问声道:“那……秦丰,你一会儿还跟上去吗?”
秦丰点了点头道:“陛下放心,臣此番定随着陛下一道前往,我已经做好万全准备了!”说话之间,秦丰已经将倾颜早早做好的面具给拿了出来,一番装扮之下,陡然换新,让着在场的李从潞与任无忌纷纷惊呼声道:“若不是亲眼所见,真是难以置信!”
秦丰摆摆手道:“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前去天坛,免得去的晚了,让着林遥发现什么端倪来了!”
秦丰的话,自是与李从潞、任无忌引起共鸣,两人点了点头道:“走!”
有正式祭祀天地活动的记载,可追溯到尚处于奴隶制社会的夏朝。先前帝王自称“天子”,可见他们对天地非常崇敬。
燕国的天坛是在武帝时期修建而成,大帝李隆治一统北方之后,雄心勃勃,在天坛处昭告天下,以示自己为正朔!
燕帝李从潞率领京城内群臣,浩浩荡荡的向着城外进发!从东华门走的时候,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护卫李从潞的兵士竟然比京城内观看的民众都多,这不可谓是一种讽刺啊!
秦丰对于这种情况,也不无的暗暗叹了口气,不过,旋即心中却是充满了欢喜,对他来说,燕国越衰落,越是对他有利,试想一下,若是一个实力强盛的燕国,他也没有那个能力来吞并他啊!
一行队伍浩浩荡荡来到城外天坛处的时候,大将军李从潞早就在此等候多时了!他将着手下的铁骑一字排开,虽然人数只有三百之众,但却与燕帝李从潞手下的将士形成鲜明对比!
天坛是圜丘、祈谷两坛的总称,有坛墙两重,形成内外坛,坛墙南方北圆,象征天圆地方,乃帝王祭祀皇天、祈五谷丰登之场所。
李从潞缓缓从着六驾天子之车上下来,秦丰与着任无忌自是紧随在其后……
这个时候,林遥自是不敢继续嚣张跋扈下去,他当即走上前来一拜声道:“臣水师都督林遥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从潞看着匍匐在自己面前的林遥,浅笑一声道:“早就听闻林都督事务繁忙,今日竟然是在这里受到你的朝拜,看来,外面传言不假啊!”
林遥连头都没有抬起,忙的解释声道:“回禀陛下的话,臣昨夜半夜才回到京城之内,今早起来的时候,臣突然收到消息,说天坛处有胡匪肆虐,所以臣容不得片刻的思虑,就立马率领手下过来,以至于没有时间前去宫内朝拜,失礼之处,还请陛下海涵!”
李从潞冷笑一声道:“林都督为寡人镇守江北之地,若是没有林将军的话,又有谁能为寡人镇守呢?寡人岂会轻易的责罚自己的左肩右臂呢!”
林遥低着头,没有人知道此刻他在想着什么,倒是混迹在铁骑中的范嘉,听到这话后,本来悬着的心倒是平复下来,陛下能够出言斥责大都督,可见心里还是有着大将军的位置的!
“陛下,都是臣的错,但凡陛下如何责罚微臣,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不得不说,林遥这句话说的是既有水准!在场的人听到这话后,纷纷觉着这话能从着一个武将的口中说出来,可羞煞了一众文臣!
秦丰并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隆重的祭天仪式,之前他还是郡王的时候,就曾随着太子秦文出席过祭天仪式,可是这样压抑肃穆的气氛,他着实还是第一次遇到,每位列席的王宫贵胄全都阴沉着面孔,希望在他们的眼中一点点的消失,燕国的现状让他们对前途和命运已经失去了信心。
李从潞在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后,就在着侍卫的护卫下,向着天坛走去!任无忌与着秦丰作为大臣,自是留了下来!
在着他们的身旁,乃是公族宗正李长济与祁王李从珂,他们两人相互的看了一眼后,不无的对着近在身旁的任无忌问声道:“无忌公子,别来无恙啊!”
任无忌听到话后,浅浅一笑道:“见过两位王爷,哎,王爷这时候不应该去天坛处,主持祭天仪式吗?”
听到这话后,李长济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的狠意,因为之前他对李从潞称帝之事提出异议,虽然燕帝没有废掉他的宗正职位,但在祭天等皇室活动中,李从潞竟然让一个外室公子——平王李长琛主持,这不是明摆着当着天下人的面在打自己的脸吗?
这个时候,随着阵阵的鼓声响起,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天坛出!陛下在内廷宦者令的搀扶下走在队伍的最前,相国任成杰自是紧随在他的身后,然后跟着的就是平王李长琛。
平王李长琛,此人真跟他的封号一样,做人行事碌碌无为,甚至终其半生,也不过是个郡王!也就是在李从潞登基称帝之后,此人却开了窍一样,渐渐的走到权利中心,甚至现在已经隐约有取代皇室宗正李长济的位置!
燕帝李从潞每往着前面走一步,唱令官就随之大喝一声:“行礼!”在天坛周围的权臣,纷纷跪拜下来,从远处俯瞰这里,就可以从队伍的排列上就可以看出陛下在燕国至高无上的权威。
众人井然有序的走入天坛,平王李长琛快然的从着队伍后面走到祭天坛的入口处等待,整个祭天仪式将在他的主持下进行。祭天仪式等级分明,下级官员只能在天坛广场之上恭候,祭天坛共分九层,越是向上级别越是尊贵。
因为任无忌父亲的缘故,任无忌被安排在距天坛最近的地方,在场众臣自是没有什么意义!至于秦丰,在场这么多的重臣,谁会注意到他呢?
看着燕帝李从潞虔诚的跪拜下来,早已准备多时的天师们迅速的走了出来,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祁王李从珂抬头看了看艳阳告照的天空,故意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看着任无忌道:“无忌公子,这样的天气。如何会有雨落下来?陛下的一番诚意只怕会化为泡影。”
任无忌闻言后,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淡声道:“祁王的话语中,似乎对未来并不十分乐观啊!”
李从珂道:“并不是我对未来不乐观,而是现实让我无法乐观起来。”
任无忌打着马虎眼,微笑道:“精诚所致金石为开,我相信大雨马上就要到来了。”
祁王李从珂的唇角浮现出一丝不懈的笑意,艳阳高照,万里无云。傻子也能看出没有任何落雨的迹象。
“无忌公子,最近京师内充满了流言蜚语,不知道你可由所闻?”祁王李从珂似乎在试探任无忌,话里话外总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在说着!
任无忌生性谨慎,怕自己多言有失,这个时候不无的冷声道:“既然祁王殿下也说了这是流言蜚语,那就没有必要再谈及下去了吧!”
祁王浅笑一声道:“无忌公子,你似是不知道三人成虎的厉害吧!京城,乃天子脚下之地,你觉着这些流言蜚语会是空穴来风吗?”
听到这话后,任无忌不无的问声道:“哦,既然祁王话都说到这里了,那我倒是要听听,是什么流言蜚语,竟能惹殿下如此关注?”
祁王李从珂看了周围一通后,悄声道:“此事我本也不想说,可是事关我大燕的未来,所以我不得不说!如今街市上纷纷传言,说大燕有今天,乃是因为陛下错杀忠所致的!”
任无忌当即脸色一怒道:“胡言乱语,天象缘故,如何跟陛下扯上关系呢!”
李从珂闻言浅笑一声道:“这些道理我们都懂,可是京城内的愚民们呢,他们可不知道,如今在推波助澜下,对陛下可是颇有怨言啊!”
祭天活动还在继续着,任无忌脸色有些挂不住,看到这种情况下,祁王李从珂自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这个时候,秦丰内心自是紧张异常,虽然事前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但今日对他和任无忌等人来说,无疑是一场赌博!诛杀林遥之事自是不难,可难就难在这场大雨能否如期而至,这将是推动舆论最有力的武器!
天坛之上,天师们手里拿着鼓,敲着乐,跟跳大仙似的!但秦丰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上面,若是这个时候陡然出手的话,怕是根本达不到之前预料的效果!
甚至,林遥手里的三百铁骑,更会让他有惊无险的逃脱此劫!
就在秦丰想着如何能摆脱当下困局的时候,却见一名御前侍卫,慌慌张张的冲了上来,任无忌见状后,眼疾手快的将其一把拉着,喝声道:“混帐东西,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居然敢乱闯,不想活命了吗?”
那名御前侍卫慌忙跪倒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道:“无忌公子,大事不好了,距这里不到五十公里的地方,突然发现有东胡的骑兵,我们在得知消息后,就迅速的过来通禀,让陛下早早离开这里!”
听到这话后,秦丰的心中一阵狂喜,真是想要什么来什么,东胡的骑兵来的正是时候,有效的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战场上去。
一旁的祁王李从珂脸色也是微微一变,不过,旋即想到这里的情况,就摆了摆手道:“祭天之事非同小可,任何事情不得打扰,等祭天结束以后我会告诉陛下,你先传令下去,务必要将这些骑兵阻挡在距这里三十公里外!”那
侍卫闻言后,只好退了下去。正在这个时候,平王李长琛已经传令让距离天坛最近的大臣上前,与陛下共同祈雨,这是李从潞做出的一种姿态,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局面,就是在这个时候体现出来的!
秦丰自是随之上前,燕帝李从潞双目紧闭,默默的祈祷着。在宦者的指引下,一众大臣跪在相应的位置,李从潞轻声道:“平王,你将祭天赋交给相国大人!”
说完话后,平王李长琛就默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将事先起草好的祭天赋交到相国任成杰的手中。这个时候,秦丰才看到平王的真面孔,不得不说,此人着实平庸无奇,从他的表现来看,李从潞着实就是要个听话的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