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从江镇海回来开始,偶尔有一些在生意上与他往来的人,会来吊唁一下老太太。
但总体的,人影很稀疏。
其实,年前江镇海在京城出事,被抓,生意道上,与他有来往的人,大部分都已经暗中知道了。
很多人也去仔细的打听过他是为什么进去,但却是无论花多少银子,都打听不出来的。
有那关系不错的,也只是会提点一句,“江家的事,别管,最上面都是知晓的!”
有这样的一句话,谁还敢多事,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呢!
再就是,陆续的,会有一些江镇海各处生意铺子的大掌柜们赶回来吊唁一下老太太,并与江镇海开年会。
这也是江镇海回来后,就打发人安排下去的。也是每年正月十五都要进行的一次,只是,今年因为这件事,耽误了,没如期开成。
不过,今年的年会,经镇海决定在了二十六开。
而这时,这些大掌柜的们,因为过年,对于生意上的事,知晓的,都是年前的总结。
正月里东方熠和挑一他们动手的事情,他们还不知晓,而且,东方熠他们动的,都是最致命的位置,供货的根源处。
至于江家的供货根源并不难查,这么多年下来,江家自己的作坊早就没有了,都是别家供货的,东方熠和挑一在商道上也混了好几年的,再加上如今南宫锦也插手,所以,什么都查的一清二楚。
二十六这个会议,其实开了并没多大意义,因为江镇海听到的,都是不错的汇报。基本上与往年差异不大,有的省份在赚,有的省份在赔,总之均衡下来,去年一年,江氏所有的生意,也就赚了两千多两。
这点银子,在江镇海眼里,还算欣慰,毕竟两千两也不少了。
可是,在花钱大手大脚的江虎眼里,全国这么多家江氏的生意,才赚这么点?都不够他花的。
哼,是这些大掌柜们私贪了吧?
他倒是精明了一步,没在那些人面前说,可是等会议散了,那些大掌柜的去歇息时,江虎却是和江镇海在书房里说起了这事。
“爹,江家全国这么多的生意,怎么可能才赚两千两?不会是那些大掌柜的都私贪了吧?这个我们得想办法好好查一查啊!”江虎待那些人一出去,就着急的对江镇海说道。
有几个大掌柜的走远了,突然想起有件事忘记和家主说了,返回来,在后窗边,就听到了江虎的话,几个人顿住了脚步。
江镇海一听,就瞪了江虎一眼,“闭嘴吧,身为少主,说话要讲究证据的。你说这话,可能拿的出证据?”
“如果爹允许我去查,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江虎豪气的说道。
“这事不急,虽然我也觉得是少了点,不过这些人都是跟了江家年长的人,在暂时没有替换的人手时,先不要打草惊蛇。我们当前要紧的,是收拾江罗。”江镇海咬着牙说道。
这口气不出,他的心里憋闷的难受。
而门外那几个大掌柜互相对视了一眼,脸色微白,悄悄的转身离去。
本来,他们还想说,听给他们供货的作坊家的送货师傅说,年前有人去他们作坊看过布匹呢,现在看来,没必要说了。
其实,跟了江家这么多年了,只是因为那份老情怀罢了,其实,江家给的月俸并不算高,且年底的红包也只有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而已。
要知道,方家和白家的大掌柜,年底时都拿的是三张五十两的银票。
而且,江镇海这个家主,总给他们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而且,有很多的问题出现时,基本都是他们靠经验解决的,江镇海并没能说的出什么建设性的主意。
几个人回去,和另外几个人把这事说了,这些各省的大掌柜们心里都凉了半截。
罢了,和江家这缘分,能到哪天算哪天吧!他们是老爷子手上招好的大掌柜,平平稳稳的交给江镇海管事的。
这才几年的时间,江镇海就把江氏败到了这个地步,他们想,江氏,倒下是迟早的事!
而那江虎,他们就更不指望了。听他那种薄情的语气,等他接手时,他们一定要集体辞职。
这些人愤愤的商量着,那边父子俩也开始着手安排收拾江罗的事。
二十八是埋葬老太太的日子,二十七一早,江镇海带着人亲自回江家村给老太太挖坟坑。
因为要与江老爷子合葬的,所以,这挖坟也省事的多,就在老爷子的坟堆上挖,然后在那口棺材的旁边,再挖大一点坑,放进老太太就可以了。
江镇海回来,先去的村长家,村长见他亲自回来了,楞了下,待看清楚他身上的孝服后又楞了一下,“老婶子过世了?”江镇宏假做悲伤的问道。
“嗯,明日下葬,我回来挖墓坑,也没大动人,所以,村子里谁都没通知。”江镇海口气淡淡的说道。
“好,需要我这边做什么呢?”江镇宏也知道江镇海不愿意与村子里的自家人来往,所以也不打算舔着脸往上扑。
“帮我找个五六把铁锹来就行了,人我都带着呢!”江镇海说道。
“行,你等着,我给你找去,我家就够!”村长去自家杂货房里找铁锹。
江镇海跟到了门口,问道:“村子里谁过世了,听到有丧葬的唢呐声。”
“江罗家那个老爷子,二十二那天没的!”江镇宏淡淡的说道。
“哦?”江镇海一愣,倒是没想到那个老东西竟然死了。
当初因为追查他,他花了不少银子买人去查,不想还是让他溜到了江罗的身。
哼,果然如他猜测的,老二在临死前,给江罗留下了一笔不小的财产,不然凭她那懦弱的性子,哪有可能半年的时间,赚到如今的家产。
想到这些,江镇海的神情就阴郁了不少,示意身后那些侍卫们接过江镇宏的铁锹,就带着人出了村长家院子,坐着马车往北山上而去。
而江镇宏不知道的是,在江镇海的侍卫群里,有一个人一直低垂着头,没让他看到。
等出了村子,在往北山而去的路上时,江镇海看了前面那人一眼,那人渐渐的慢下了速度到了江镇海的跟前。
“刚才听清了吧,她家正好也有白事,人肯定会多,明天一早该怎么做,知道了吧?越多人知道越好。”江镇海低声说道。
“是,主子”那人低低的应了一声。
“放心吧,你如今的样貌,就连你亲爹娘活着,也不会认出来的。”江镇海看了他的脸一眼,淡淡的说道。
“是,主子!”那个人又说道。
“抬头挺胸,昂首阔步,才有那人的气势,不记得少爷的话了吗?”江镇海看他畏畏缩缩的样子,就生气,同时也怀疑江虎的这个计策能行吗?
“是,”这人应了一声,昂起头,倒是看上去很是挺拔的一个男子。且那长相,有几分的斯文和白净。
“去吧!晚上藏身在哪里,自己决定,不要被发现就好,记得明日是从村外走回村子里就行了。”江镇海又说完,就吩咐江青赶马车走。
那个人随即脱去了外面的侍卫服饰,转身向着僻静处走去。
挖完墓坑后,江镇海又急着赶回福云镇去了,今晚是老太太的祭奠之夜,他这个儿子得在。
晚上,村长再去江罗家时,给江罗说了江老太太已经去世了的事。
江罗惊讶的问道:“去年回来时不是还很精神的吗?怎么会就去了呢?”
其实,东方熠早就把事情给她说了,所以,江罗知道的,其实比村长知道的详细多了。
她还知道,老太太,就是被江晴气死的。
而原图吗,就是因为那巡抚之子虐待江晴似家常便饭。老太太看到江晴身上的伤口后,气不过最疼爱的孙女被打成那个样子,一气之下,一口气没上来,死了!
本来大年夜昏迷了的老太太,初二早上是醒来了,人也好了很多,可惜,天要她死,她无法活。
当着江镇宏的面,江罗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有点可惜。
等晚上,只剩下他们家里人时,江罗把阿熠,杏儿,和江林几个人叫在了她那屋,开了个会。
“明天是江老太太回村子里来下葬的日子,我们得做一些应对的措施。江镇海就是个小人心性,年前被关入大牢的时,他一定会算在我头上,拿我出气的。”
‘罗儿说的对,叫大家得小心防范着,我早早的叫十五去外面盯着,看到江镇海那群人来了后,就要死死的盯着他们。“东方熠说道。
江林点头,”行,在我们院子周围值勤的人,我也叫他们精心点。“
”杏儿,你和橙儿她们还是依旧如常,在家里,该忙什么忙什么,稳住大家的情绪。江镇海再恨我,我想也不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耍小人行径的。“江罗说道。
”罗儿,万一那江镇海要拿孝道来说事,你该如何应对?“江林问道。
”哼,我要孝敬的,都是值得我去孝敬的,她江老太太为我做过什么?如果江镇海拿这个说事,我一定要说的那死老太婆气的从棺材里爬起来。江罗淡淡的道。
“哈哈,好,我倒是好奇这江镇海会蠢到如何的地步!”东方熠也呵呵一笑,点头称是。
第二日,正月二十八。
一早起来,江罗家的人,每一个已经都知道了今日要小心谨慎了。
十五更是早早的去了村子里,暗暗的到处看着,防着有人借着江府回来安葬老太太,去给江罗家捣乱。
辰时刚到,就有那么一个身影,幸运的没被十五碰到的到了村子里。
路上碰到村民们,还轻声的问了江罗家在哪住。
有那好心的人以为是来给横伯奔丧的,就指点给了对方江罗家住的方位。
等这人到了江罗家门前时,有一些村里人今日来给横伯吊唁了,这些人家,大多都是男人或者孩子赚过江罗家钱的,趁着江罗家这次的白事,过来走动一下,拉拉关系。
就在这时,那个人在大门口问看门的十三,十四,“请问这是江罗家吗?”
十三十四看这人斯斯文文的,说话也轻声细语的,还没被十五抵挡在外,估计也是村子里来吊唁的,遂点了点头,“你是谁家的,你是来做什么的?”
这个男子一听是江罗家,擦了一下脸上的汗,紧了紧身上背着的包裹,轻轻一笑,“我是来找我娘子的,我曾经跟小罗有婚约的!”
“什么?”十三和十四一愣,吓的一个趔趄,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