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啦,我路上遇到了碧枝姐,她样子怪怪的,她们家出什么事情了吗?”杨云想起来问道。
院子里静了一下,大哥杨山的脸微微发红。
看见这个样子,杨云恍然大悟,“难道我要管碧枝姐叫嫂子啦?”
杨山憨厚地嘿嘿笑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杨天埕咳嗽一声,接过话头说道:“嗯,三儿,我正想着怎么和你说这个事情。本来我和你娘是答应你,等你秋考以后再踅摸你大哥和琳儿的婚事。”
当时杨云是有这个意思,怕父母迫于家中的压力草草为二人定亲,如果杨云秋考能够高中,两人的亲事自然会有无数人求上门来,那时候可以细细挑拣。
杨岳带着银子回到家中时,赶巧王长昆也回到村中躲债。
他已经卖了船,但还剩下近千两银子的债务,如果把家中的二百亩田地卖了,还债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田契都在王长昆老婆手里收着,她见家里的跑海生意算是倒了,要是再卖了地,以后坐吃山空没有着落。而且小月村里富户不多,要把这两百亩地一起发卖出去也不容易。
这时村子里哄传开杨家发了财的事情,王长昆老婆一下子动起了心思。
原来当年王长昆不务正业,留下她和女儿两个人自己出去跑海,家中实在是困顿异常,她在家里操持,只能让女儿碧枝去打理田地。
种田是个力气活,一个弱女子哪里干得过来?眼看天时不等人,有时王碧枝就急得在地里直哭。
杨氏父子都是厚道人,于是杨山就时常忙完家里的地,让老父在旁边田埂上歇一会儿,抽口树叶卷的旱烟,自己甩开膀子帮碧枝的忙。
这样一来二去,两个年青人都互生情愫,王长昆老婆也知道一些女儿的心事,见杨山老实可靠,也有点想招下这个女婿,只是杨家儿女多、家里穷,因此还有些犹豫。后来王长昆发财回来,买房置地,这件事情就再也没有提起。
风水轮流转,现在王家败落了,杨家正行运,王长昆家的重新捡起旧心思,托了人上门打探,看能不能结下这门亲事。
杨山旧情难忘,自然是千肯万肯,碧枝这个姑娘为人不错,杨家全家都看在眼里,这门亲事也是无人反对。
经过请媒说亲,杨云在海天书院的时候,这件事情已经基本定了下来。
杨家拿出一千两银子下聘,碧枝过门的时候带着一百五十亩地的嫁妆,如此一来双方也不算买卖田地,说出去名声好听一些。
只不过下聘的银子都是杨云、杨岳二人赚回来的,杨岳在家里,二话不说就掏了银子,杨云远在凤鸣府,却是无法及时商量。而且杨云曾经托二哥带回话来,让不要用这笔银子去买地,因此二老有点怕杨云为此不快。
“这门亲结得好,以后碧枝姐就是我嫂子啦,大哥恭喜你。”杨云举杯敬酒,“来,我们兄弟喝一杯。”
“好。”杨山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举起杯子和杨云碰在一起。
全家人聚在一起,一顿饭直吃到星月高升、夜风送爽为止。
菜不是什么好菜,酒也不是什么好酒,有点浊、有点酸,恐怕还注过水,不过这是杨云两辈子以来吃得最舒心的一顿饭。
最后杨云彻底醉倒,小妹杨琳把他扶进屋子里躺下,好在杨云虽然能吃,但都化成精元储备起来,身体还是挺瘦的,杨琳勉强还能扶动。
将杨云扶到床上的时候,杨琳偶然碰了一下他手腕上的七情珠手链。
“哗——这珠子怎么这么烫?”
杨琳好奇地伸出手一摸,发现十三颗珠子大多一片冰凉,只有几颗在发热,其中她刚才碰到的那颗热得尤其厉害。
“这是什么东西?等三哥醒了要问上一问。”想起二哥杨岳此次回来,隐约提到过一些三哥的神奇事情,现在又加上这串能自己发热的手链,杨琳心里好奇得像有只小猫在挠一样。
杨云虽然在酣睡,但他的识海仍然在不知疲倦地运转。只不过现在输入的月华真气是最小幅度,识海中的幻月光芒有些黯淡,还真殿和经纶堂中的推演也比平常慢了不少。
还真殿旁边那间歪歪扭扭的狗舍中,一团黑影蠕动了一下,小黑狗似乎睡够了,醒转过来。
黑狗溜达到狗舍外面,按惯例又对月嚎叫了一番,顿时月光大盛,它这才满意地趴在地上,沐浴在月光的照射下。
在杨云的屋子里,从窗口透进来的一缕月光突然变得格外明亮,将整个房间都染成了银白色,要不是此时杨琳已经离开,准会被惊得目瞪口呆。
月光中的灵气凝聚起来,形成水滴的形状,银光灿灿,仿佛像水银一样,然后悄无声息地没入杨云的膻中穴。
这之后月光恢复了正常,识海中的黑狗也回到狗舍继续沉睡,一切都平静下去。
第二天早上杨云醒来,觉得神清气爽,一点宿醉后的头痛都没有。
父亲和大哥又去田里忙活去了,其实现在家里即使不种地也没什么,可是他们两个却依然坚持每天如此辛劳。
杨岳和陈虎待在家中修炼蹈海诀,虽然修炼的时间不长,两个人也觉得身轻体健,举手投足之间一丝隐隐的气感贯通全身,气力也增长了不少,因此修炼起来越发上心了。
两个人都是穷苦出身,又当水手跑海,遇到过许多艰险,吃过许多苦,而这个蹈海诀功法的特点是入门容易,但是要想登堂入室,却需要有大毅力耐着性子一点一点磨炼出来,对悟性的要求却不甚高,颇为适合杨岳和陈虎二人。
蹈海诀适合杨岳是肯定的,毕竟是杨云特意从识海中千万部功法中精选出来的,至于陈虎则是跟着沾光了。
“云弟,你快来看看,我这连环七式覆海步总是走不顺畅,要怎样修炼才对?”陈虎看到杨云,连忙招手问道。
随意瞅了一眼,杨云道:“你的定水针练得还不到家,我二哥的火候比你深,他还在老老实实地练静波步呢,你一下子跳到覆海步,走不顺是正常的。”
蹈海诀是一门由外而内,依靠步法进行修炼的功诀,其中最基础的步法有七种:定水针、履水步、静波步、河涛步、平湖步、翻江步、覆海步。这七种步法由浅入深,一层套着一层,修炼到高深的境界,可以凌波踏浪,陆地飞腾。
“不会吧,定水针就是站那么一个桩子,动都不用动,我早就练会了呀?”陈虎说道。
“谁说练定水针不用动的?”
“啊?定水针就是一个姿势,连个步法都没有,怎么动啊?”
杨云问道:“如果你站在船上,船在水上走,那你在动还是没在动?”
“这个,”陈虎挠头想了一下,“应该是在动吧。”
“又如果你站在船上,遇到长福号那天的大浪,你手里不抓东西,还能站得住吗?”
“不行。”
“如果定水针练到家,不管船晃得多厉害,光凭一双脚你就能稳稳站在甲板上,半步都不动。”
“这么厉害?”陈虎咂舌道。
“三弟说得不错,定水针看似简单,却是所有步法的基础,我在练其他六式的时候,如果步子踏乱了,只要摆出定水针,立刻可以接着顺下去。”杨岳说出了自己的体会。
“不错,就是这样。”杨云喜道,看来二哥确实非常适合蹈海诀,这么快就体悟出了一些精髓。
陈虎这下彻底信了,连忙重新练起定水针来。
杨云从厨房中找出一个水缸上的盖子,这种木板做成盖子又大又重,将其放在院中磨盘的石滚上,然后让杨岳和陈虎跳到上面练习。
盖子下面不平,上面再站了两个人,立刻摇晃起来,两个人刚想挪一下脚,杨云在下边喊道:“不能动,用定水针。”
结果两个人扑通一下,连人带盖摔倒下来。
“哈哈。”旁边偷看的杨琳笑得花枝乱颤。
“小丫头笑什么笑?”杨岳脸面有点挂不住,开口斥道。
杨琳吐了一下舌头,“二哥三哥,娘让我喊你们去吃饭。”
“走——吃饭吃饭。”杨云说道。
饭桌上还是杨云熟悉的麻叶菜小米粥,不过比起以往来稠厚了不少,饭桌上还有一个篮子,里面放满了馒头凉糕,还有十几个鸡蛋,另外还有些腌制的萝卜和小海鱼之类的咸菜。
“这早饭总算能吃饱啦。”杨云稍微感慨了一下后,伸手抓过一个馒头吃了起来。
“三哥,你的手链怎么还会发热呀?”这时小妹杨琳发问道。
“唔——”杨云把卡在嗓子眼上的一大块馒头咽下去,这才说道:“有这回事吗?”
“是呀,昨天晚上,你手链上的一颗珠子热得发烫呢。”
“噢,好像是我不小心在灯火上燎了一下,所以才发烫的。”杨云轻描淡写地把这件事情掩饰过去。
拥有法宝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宣扬出去为妙,小妹年纪太轻,就怕她不知轻重出去乱说炫耀,杨云心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