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话锋,又注目接问道:“令主如无别的指教,老朽就此告辞。”
“阁下太客气了!”朱四娘含笑接道:“那么,咱们夏口再见!”
“好的,夏口再见!”欧阳泰说完之后,向着朱四娘和伍秀芸、路青萍等人抱拳作了一个罗圈揖飞身射落江边,依然是踏波疾驰而去。
朱四娘这才目注路青萍,笑了笑道:“路姑娘,令师声望,武功,都不在淳于坤那老贼之下,所谓名师出高徒,路姑娘的武功造诣,想必已有很高的成就了?”
路青萍苦笑道:“令主请莫见笑,晚辈资质迟钝,成就有限得很。”
朱四娘目光在路青萍与上官素文二人周身上下,一阵打量,嘴唇牵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路青萍含笑接道:“令主好像有什么指示。”
朱四娘笑了笑道:“且等见到令师时,再作详谈吧!”
又含笑接道:“见到令师时,请代我问候,并欢迎前往夏口一游。”
这已经是等于下逐客令了,路青萍冰雪聪明,自然能领会到对方的言外之意,当下恭应道:“晚辈记下了!”
接着,向伍秀芸、上官素文两人点点头道:“义母,阿文,我们先回客栈去吧!”
三人同时向着朱四娘施礼之后,转身向客栈疾奔而去。
朱四娘目注吕正英,沉思有顷,才正容说道:“吕正英,我同大小姐乘青雕先走,你照预定计划独自东下,记着:不许同路青萍等人一起走,同时,要改装易容,避免同‘无敌堡’的人,再发生冲突,懂吗?”
吕正英连连点头道:“属下懂得。”
朱胜男冷然问道:“你懂?你且说说看,我娘为什么不让你同‘无敌堡’的人发生冲突?”
吕正英正容说道:“那是属下的武功才刚刚入门,目前还不是人家的对手,不能再给令主丢人。”
朱四娘赞许地点点头道:“你的领悟力很高,希望你好自为之。”
不等吕正英接腔,又立即接道:“本来,你的武功,已过得去了,但‘无敌堡’的人,高明得大出我意料,所以,我于半途上听到他们派人要对你实行截击时,立即偕同大小姐乘青雕赶来给你接应。”
吕正英恭应道:“多谢令主德意!”
朱四娘笑了笑道:“你那自封的‘追魂使者”很合我的意思,从现在起,你同田斌两个人,都有了正式职称,即分别为本令本座的“追魂使者”,和“夺命使者”吕正英算得是入乡随俗,这些日子来,他也圆通多了,闻言之后,连忙躬身致谢道!“多谢令主栽培!”
朱胜男沉声冷然接道:“可是,你不能再使这个职称冲突,万一不能避免时,你应该立即自杀以谢!”
吕正英漠然地答道:“属下记下了。”
朱四娘沉思着接道:“目前,你同田斌的身手,还不能相提并论,此番回到夏口之前,还必须痛下功夫。”
“是!”吕正英恭应一声之后,又心头一动地,注目问道:“令主,田斌的武功,是否高过方才那个申文炳?”
朱四娘“唔”了一声道:“看情形,他们该是在伯仲之间。”
话锋略为一顿之后,又沉声接道:
“记住我方才所说的话,此去东下途中,尽量隐秘行踪,避免与‘无敌堡’的人员冲突。”
吕正英点首恭应道:“属下遵命。”
朱胜男仰首发出一声清啸,那只硕大无比的青雕,俯冲而下,朱四娘母女却同时腾射而起,在五丈余的高空跨上雕背,冲霄而去。这个算得上是热闹了好一阵子的河滨,刹那之间,又变得冷清清的,只剩下吕正英一个人。也不知他心头在想些什么,只见他呆立江滨,不言不动,如非是那强劲江风,扬起他的长衫猎猎作响,可真像是一尊塑像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
忽然,一个冰冷的话语,划空传来道:“真没出息!”
话声不知来自何处,一如他八个月之前的逃离途中,在“雪锋山”山区,所听到的朱四娘母女的话声一样。
但目前的环境,却同八个月以前,大不相同。
因为,以往是在“雪锋山”的万山丛中,又是大雪迷蒙之际,隐藏身形,可方便之至,但目前这江滨的沙滩上,却是空荡荡地一览无遗,而江面的渔舟,与后面的客栈,都相距至少也在箭远距离之上。
可是,目前这话声,却是那么清晰,就如同在他耳边一样。
吕正英微微一怔之间,那冰冷语声又哼了一声道:“怎么,你还不服气!”
吕正英不由问道:“方才,阁不是在骂我?”
那冰冷话声道:“这沙滩之上,就只有你一个人,我不骂你骂谁?”
吕正好只好苦笑道:“阁下且说个明白,我究竟是哪一点没出息?”
那冰冷话声道:“堂堂七尺之躯,却受制于一个妇人的女子,难道你感到很光荣!”
吕正英不由冷笑着叹了一声。
那冰冷语声又哼了一声道:“又来了,男子汉,大丈夫,杀人也不过是头点地,有什么值得唉声叹气的!”
吕正英苦笑道:“阁不是一个局外人,自然可以乐得说风凉话。”
那冰冷语声道:“我说你没出息,你还不服气。”
吕正英正容说道:“阁下,我不是不服气,也承认你骂得有道理,可是,每一个人的心灵深处,都可能或多或少地有点难言之隐……”
那冰冷语声接道:“只要你肯在我老人家门下,什么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真的吗?”吕正英含糊地道:“那么请问阁不是谁?”
那冰冷语声道:“不管我是谁?先让我问你一个问题。”
吕正英点点头道:“好!你问吧。”
那冰冷语声道:“你知道你所习武功的来历吗?”
吕正英道:“我知道:那是出自劫余生前辈的‘万博真诠’。”
那冰冷语声道:“你也知道:那‘万博真诠”还另有两本分别以刀法和掌法为和体的副册?”
吕正英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
那冰冷语声道:“你也知道:劫余生曾经收过徒弟吗?”
吕正英一怔道:“不知道啊!”
那冰冷语声道:“你是聪明人,听过我这些话,再回想一下方才申文炳师兄妹所使的武功招式,心头是否有什么联想吗?”
吕正英心中一动地:“哦”了一声道:“莫非‘无敌堡’的武功,就是源出劫余生的那位徒弟的了?”
那冰冷语声道:“如果他们的武功,不是出自劫余生的那位徒弟,又怎会同时懂得那三种神奇的武学呢?”
吕正英道:“这些,阁下又是怎么知道的?”
那冰冷语气道:“真是一头大笨牛,说了这么老半天,你竟连我是谁都联想不起来!”
吕正英一蹙剑眉道:“莫非阁不就是劫余生前辈的徒弟?”
那冰冷语声笑道:“这下子,你总算聪明起来啦!”
吕正英一怔道:“那么,阁下也是淳于坤的师父?”
那冰冷语声道:“多此一问。”
他一顿话锋之后,又沉声接道:“既然你已知道我是谁了,还不跪下磕头!”
吕正英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向你磕头?”
那冰冷语声笑道:“拜我作师父呀!”
吕正英哼了一声道:“拜你作师父,除非日从西起!”
那冰冷语声讶问道:“你竟如此不识抬举,那是为什么呢?”
吕正英一挫钢牙道:“因为你是淳于坤的师父,而淳于坤却是我的杀父仇人。”
那冰冷语声“哦”了一声道:“那有什么关系,等你在我这儿学好了武功,再杀淳于坤,复仇雪恨,不也一样吗!”
吕正英哼了一声道:“父仇不共戴天,我怎能同那老贼共是一位师父了那冰冷语声道:“你小子,可真是傲得可以。”
他话声一顿之后,又沉声问道:“你小于.将我老人家的一片好心,当做驴肝肺,就这么跟定那两个心理变态的女人,仰承她们的鼻息?”
吕正英漠然地道:“这与你不相干!”
那冰冷语声哈哈大笑道:“我老人家马屁拍在马腿上,算得上是自讨没趣,但我不能不提醒你,你放弃这个机会,会后悔一辈子的!”
吕正英笑了笑道:“阁下用这种‘六合传音’的最上乘功夫说话,也不觉得累?”
那冷冰语声怒叱道:“混账,你小子居然嫌我老人家-嗦!”
一顿话锋,又哼了一声道:“好!我老人家懒得管你的闲事,告辞!”
吕正英哈哈一笑道:“慢走,慢走,不送不送……”
由于情况有了变化,吕正英预定偕同路青萍等人,在“白水镇”雇船直放“衡州”的计划,不能不有所更改。
专船还是雇了一艘,但顺流东下的,仅只路青萍等三人,吕正英却是改装易容,单骑走陆路。
此行,他改扮的是一位中年官差,单身单剑,驰骋于官道之上,既能避免江湖中的注意,同时也显得消遥自在。
第四天的黄昏,吕正英满面风尘地进入了衡山县城。
衡山位于湘江左岸,是以县境的“南岳衡山”而得名,由于水陆交通方便,市面是很繁华。
当吕正英进入一家名为“萧湘别馆”的豪华客栈时,客栈内走出一名兵勇装束的人,向着他躬身施礼道:“爷,你的房间已经开好了。”
吕正英“唔”了一声,在那兵勇的前导之下,进入一间颇为讲究的上房,然后才低声说道:“多谢你!路姑娘。”
原来这位兵勇,竟然是路青萍所乔装。
当然,他们此行,虽然是水陆异途,但彼此之间的行动计划,是事先商量好了的。
由于水路上的路青萍等三人,顺风顺水,行程较快,所以才先替吕正英在这儿开好房间。
路青萍低声笑道:“吕公子,怎么客气起来了。”
接着,才改以真气传音问道:“路上没发生什么事吗?”
“没有啊!”吕正英接问道:“这儿呢?”
路青萍传音答道:“这儿也没什么新的情况,但有关你在‘恶虎沟’大显神威,以及‘七杀令’的风风雨雨,却是宣染得更加厉害了,这短短几天之中,你已成为江湖上谈论最多的风云人物了。”
吕正英禁不住苦笑道:“这些,一路上我也听到不少。”
路青萍笑道:“这一路上,你算是出尽了风头。”
吕正英苦笑道:“可是,在‘白水镇’上,也丢尽了面子。”
路青萍摇首接道:“那不是你的错,连你们令主都没责备你,你还有什么难过的?”
吕正英苦笑道:“可是,这是铁的事实,我自己还差劲得很。”
路青萍笑道:“照你这样说来,像我这样的功夫,就该早点自己吊死算啦!”
吕正英神色一整道:“说正经的,见到令师没有?”
这两人,一直都是以真气传音交谈着的,这时,路青萍忽然向吕正英投过一个会心的微笑,改以普通话声说道:“是的,是的,敝上也很想见见你……”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止于门口,只听一声苍劲语声问道:“就是这一间吧!”
店小二的话声歉笑道:“老爷子,很抱歉!这一间已住了一位公爷。”
那苍劲语声苦笑道:“我好像做什么事情,都嫌晚了一步。”
话声一顿之后,又接问道:“这隔壁的一间呢?”
店小二的话声道:“这一间还空着。”
那苍劲语声道:“好,那么,只好将就一点,就是这一间吧!”
路青萍传音说道:“吕公子,这个老头,可能不简单,”
吕正英传音讶问道:“何以见得?”
路青萍撇唇笑道:“信不信,且等着瞧吧!”
吕正英蹙眉传音问道:“路姑娘,看你这神秘的情形,可能是早已有所发现了吧?”
路青萍点首接道:“可以这么说。”
吕正英注目问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情况呢?”
路青萍传音答道:“事情是这样的,当我与义母、阿文等人,在这儿弃舟登陆时,在码头上就听到有人用黑话在说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