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荷莲子会这样做,是因为赵四娘的家人由于她的迟迟不归而牵肠挂肚,她看到后心生同情,便想要安慰他们一二。
赵四娘的家人在收到信后,放心了下来,可姜荷莲子明知那是封假信,自然放不下心来。
四娘,你到底在哪儿呢?为何殿下翻遍了全燕国,就是找不着你的踪影呢?
每当想起杳无音信的赵四娘,姜荷莲子的心中就焦躁不已。
在为赵四娘焦躁不已的人远不止姜荷莲子一个,苏记的少东家,也就是苏家的二公子苏瑾也是其中之一。
或许是天气太热的缘故,自幼身体欠佳的苏瑾近来恹恹的,一直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你说什么?赵四写信回来了?”
虽说赵四娘离开之时留下了一封信,严格来说,不能算是不告而别,可她走得实在太久了,久到让苏瑾忍不住担心起她的安危来。
方才从周掌事那里得到赵四娘的消息后,他立时疲态尽消,从瘫坐着的椅子里一跃而起,亮晶晶地盯着周掌事,眼巴巴地等着他说下文。
“千真万确。昨儿个我就听说赵三小姐托人捎信回来了,怕这消息不真,今儿个我借口谈生意,亲自去了一趟赵家,言语间故意提及了赵三小姐。还没等我细说,赵老爷就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那封信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还把信拿出来给我瞧。你也知道的,近年来我和赵三小姐签下了不少契约,她的字迹我是认得的。我可以很肯定地说,那封信确实是出自赵三小姐之手。”
说罢,随后周掌事又将那封信的内容大致复述了一遍。
听到了赵四娘报平安,苏瑾嘴角弯了弯,再听到宁国的趣闻时,他嘴角的弧度越发大了,听到最后赵四娘说她要过段日子才回家时,他脸上不禁流露出失望之色。
不过当着周掌事的面,他还是口是心非道:“还不容易出一趟远门,是该多走走多看看,晚点回来也没什么,也没什么的不是吗?”
周掌事能为苏家所信重,成为苏家为数不多的大掌事之一,自然不可能是那等没眼色之人,这会儿他得是疯了才会附和言不由衷的苏瑾。随苏瑾怎么说,智商在线的他但笑不语。
苏瑾惆怅了好一会儿,才说到了正事上。可就是正事,那也是和赵四娘有关的。
当初赵四娘初来乍到,对古代哪哪儿都不适应,可最不适应的当属茅坑问题了。
这里的茅坑还真就是一个坑,讲究些的人家会在坑上架一张类似于官帽椅结构的座椅,和一般椅子不同的是,这种座椅的座板上挖了一个圆形的大洞;遇上不讲究的人家,就直接在坑上搭两块木板了事。
无论是老赵家还是姜家,都是不讲究的。赵四娘每回蹲坑,都得蹲在吱呀作响的木板上小心翼翼地解决。就这种坑,危险性高不说,一不小心还会瞄到一塌糊涂的坑底,只一眼就能让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好不好,真得求一下她的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
故而,深受伤害的赵四娘在发家之后,就积极地投身到改造茅坑的大业之中。她不光在家里造,还修起了公共厕所。
可硬件设施得以改善之后,软件设施却迟迟无法跟进。
啥叫做蹲坑的软件设施?其实就是卫生纸啦。
在静海乡间,薄木片、秸秆和各种树叶是标配,几乎没有人会用纸来解决个人问题,那太奢侈。所以说,那儿根本就没有卫生纸的概念。
直到赵四娘去了静海县城,才在那儿找到了类似于卫生纸的东东——黄草纸。可黄草纸这种在普通人看来的奢侈品,赵四娘用起来并不顺手,对于她来说,每天蹲坑依然是一种煎熬。
后来,她收到了苏瑾送来的《雪岫外史》,在里面看到了造纸术,就动了自己动手造卫生纸的念头。
可书里面记载的造纸术并不比外面纸坊里使用的方法高明多少,换句话说,赵四娘就是根据书里的方子造出纸来,那种纸多半也好用不到哪儿去。
技术上有难题肿么破?找苏记呀。
先前的多次经历告诉赵四娘,遇上这种问题找苏记准没错。于是,她就老实不客气地把这活计甩给了苏记。
和以前一样,苏瑾很快就攻克了难题,做出了令赵四娘满意的卫生纸。不仅如此,他还改进了现有文房用纸的制造技术,制出了质量更优,成本却更低廉的文房用纸来。
只不过小规模制作是一回事,大规模量产又是另外一回事,一直到赵四娘离开之前,赵四娘家的造纸坊都没能实现量产。
赵四娘走了,苏瑾也没心情搞科研了。失去了他的指导,造纸的量产技术一直停滞不前,直到上个月才勉勉强强实现量产。
如今确知赵四娘平安无事,苏瑾重又燃起斗志,开始关心起赵四娘心心念念的造纸坊来。
“上次你好像和我提过,造纸坊已经能够造出大量的纸来了。也不知那些纸的质量如何?待会儿你派人拿些回来给我看看。”苏瑾吩咐过后,想了想,又问道:“我让你找的印刷工和陶匠都找到了吗?”
周掌事答道:“都找到了。”这都多久之前的事儿了,人早就找到了,可你不是无心做事嘛,就一直让他们闲着,已经白养了他们好几个月了。
苏瑾点点头,说道:“那就好,你让他们明天过来见我,我有话要和他们说。此外,你赶紧去通知一下赵家,可以开始筹建印刷坊了,要他们尽快把场地准备好。”
周掌事心中暗叹,不消说,这个印刷坊肯定也是赵四娘让建的,不然的话他家二公子绝不至于如此上心。
其实,无论是酿酒坊,还是造纸坊,乃至于印刷坊,他家完全可以单干,根本不用和赵家合作。这些作坊皆是巨利,却都让赵家来分一杯羹,他家得少赚了多少钱。他家二公子为了哄美人一笑,出手如此大方,也是够可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