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思一进家门,就见姜氏坐在椅子里嘤嘤地啜泣。她这个娘就是个哭包,有事儿没事儿就爱掉眼泪,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可奇怪的是,赵三娘的眼睛居然也是红红的,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姜氏心软,听说赵乔氏等人失踪了,因担忧他们的安危而落泪——这赵思还能理解,可要说赵三娘为老赵家的人伤心?
呵呵,老赵家的人失踪了,赵三娘在门口放上几挂鞭炮,她信,至于伤心嘛,打死她也不信啊!
“这是怎么了?”赵思诧异道。
“哪有什么事儿?我不过是受了些许轻伤而已,她们就唬成了这副模样。”不等姜氏母女答话,从外面走进来的赵三郎就抢着答道。
“哪里是轻伤哟?那么老大一个口子呐!”姜氏又气又急,说道,“大夫不是让你好好歇息嘛,你起来做啥呀!”
“就是!挨了一刀还不老实躺着,还敢跑出来晃荡,让人看了就烦心!”赵三娘没好气的说道。
自家大哥受伤了?赵思心下一惊,忙走上前去,围着赵三郎转了一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
讲真,赵三郎左臂上虽然缠着一圈纱布,但那纱布总共也没缠几圈的样子,再看他这活蹦乱跳的样子,就可想而知他受不是什么重伤,哪里就需要卧床休息了?在赵思看来,姜氏母女无疑是在大惊小怪。
不过,这种大实话可不能照实说,没见赵三娘一脸不爽嘛?肯定正愁找不到发泄的对象呢,她这一说,无疑是送上门而去讨挨骂。这种自讨苦吃的行为,她才不干呢。
只见识时务的赵思忙紧跟姜氏母女的步伐,对赵三郎进行了一番秋风扫落叶般的数落,誓要让他深刻意识到不遵医嘱的种种害处。
同时,在姜氏的絮叨中,赵思也很快弄明白了赵三郎受伤的原委。
前两日新知府不是去剿匪嘛,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明明手下已经有那么多精兵强将了,还把龙东盛给找了过来,要求他带几个得力的镖师过来,一起加入他的剿匪大业。
一则是不敢不遵从知府大人的命令,二则是龙东盛自己也有剿匪的意愿,他便立刻应下了这桩差事。
咦,为何龙东盛也想要剿匪呢?难不成是他正义感爆棚啦?其实不是啦,这不过是因为龙东盛和长治的水匪有不共戴天之仇而已。
当年龙威镖局由府城之内数一数二的金牌镖局,一夕之间沦为乏人问津的小可怜,甚至差点儿就关门大吉了,这全是因为丢了一支极为重要的镖,而这支镖不是别人,正是长治的水匪抢走的。
尽管失镖后不久,龙东盛就查出是谁干的,一直想要夺回那支镖,并给那些水匪些颜色看看。奈何长治的水匪喜欢抱团,实力非同一般,而龙东盛势单力薄,根本干不下来,一直抱憾至今。
如今有了这个机会,龙东盛自然不会错过,誓要一雪当年之耻,给那些仇人致命一击。为此,龙东盛便将镖局里武艺最为精强的镖师统统抽调了出来。
恰好龙东盛抽调人手的这一幕被赵三郎给看到了。尽管为了防止走漏风声,龙东盛一直守口如瓶,始终没有告诉其他人他们这是要去做什么,可赵三郎一看这阵势就知道是桩大买卖,他便开始死皮赖脸地央求龙东盛带上他。
平日里,龙东盛没少吃他的、拿他的,不免有些嘴软手短,再加上他武艺不错,杀敌可能还欠些火候,但绝不至于成为累赘,于是龙东盛就应下了。
“大哥杀到水匪了吗?都杀了几个?水匪你都敢干,大哥,你好厉害啊!”
“也没什么厉害不厉害的,呃,其实我也没杀几个……好吧,其实我一个都没杀掉啦,不过我重伤了好几个。哼,砍伤那么些个水匪就只受了这么点儿伤,这买卖值啦!”
“咳咳咳……”
听了赵三娘的咳嗽声,这对不着调的兄妹立刻闭了嘴。
这时赵思见赵三郎偷偷给她使了个眼色,心下会意,便以押送赵三郎回房休息为借口,带着他脚底抹油溜了。
赵思送完人就要走,赵三郎却拉着她不放,可问他有什么事儿吧,他又闷不吭声。
“你这是为了钱家姑娘?哦,你俩的事儿我早听说了。你就是不说,我也打算在这两天让爹娘请媒人上钱家提亲呢!”赵思一脸了然。
自从赵思口里吐出了“钱家姑娘”几个字儿,赵三郎就卡壳了。
过了良久,他才反应过来,矢口否认道:“不、不、不是……”
赵四娘不禁有些疑惑了,心道,难道她收到的是假消息?看来“朝阳群众”老冒头提供的情报也不是百分百准确嘛!这也难怪,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业余情报人员偶尔出些错也是难免的。
“好吧,没看上钱家姑娘也行,你可有看上别家姑娘?大胆说出来吧,我尽快给你办了。”都说成家立业,赵思希望在走之前帮赵三郎成个家,好让他放开手去立业。
“没别家姑娘!我、我……”赵三郎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下文,为了不再继续那个令人脸红的话题,他立即转移话题:“四娘,你说我去从军怎么样?”
嘎?自家大哥这是打算先立业再成家喽?可是从军?这是怎么说的?赵思闻言不禁一怔。
尽管赵思不置可否,赵三郎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昨儿个知府大人见我身手不错,说我要是留在府城里多半会埋没了,那样未免太过可惜。他就问我愿不愿意从军,去干一番响当当的大事业来。”
“大哥,你呢?你是怎么想的?愿意选择从军这条路吗?”赵思看着赵三郎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好教你知道,从军这条路注定漫长而又艰辛,可不是那么容易走的。至于什么‘响当当的大事业’,干成的总共能有几个?据我所知,‘出师未捷身先死’那才常有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