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和狄更斯回到据点,发现安已经跑了出去,连忙返回战场搜寻,终于在街角找到了骂骂咧咧的安。
为了平息安的怨气,查尔斯带着他吃遍了一条街,再次把肚子涨成圆球,这才消停下来。
午后乌云逐渐汇聚,天慢慢阴沉下来,这才是罗塞领冬天的常态。
像上午那一阵子的晴天,像是新世界融合之后发放的福利。
当查尔斯抱着安回到据点,时间已经来到了昼时八点多,将近九点。
重新燃起壁炉,替安盖好毛毯,查尔斯坐在壁炉前,再次陷入了沉思。
与狼人接触的开局相当不错,出手抵御兽潮的决策无疑是正确的,但后续怎么控制血族,与天使教会交涉,这依然是摆在查尔斯面前的问题。
血族虽然拥有强大的魔法力量,但也有致命的弱点。
查尔斯取出钱袋,伸出两根手指捻起一枚银币,接触到银币的皮肤像是被烧红的铁块烫到一样,冒起了白烟。
查尔斯没有松手,继续让银币夹在两指间。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他手指的皮肤开始溃烂,露出皮下的肌理,与此同时,血族强大的自愈能力让他的伤口迅速恢复,与银币的伤害达到了平衡。
平衡维持了不到一分钟,便彻底崩溃,手指上的皮肉被化为血水,在查尔斯的控制之下,围绕在银币周围。
在猩红目光的观测下,查尔斯发现血水中的银币也出现了被腐蚀的迹象,表面的花纹开始模糊。
“唉……”
查尔斯轻叹一声,让银币落入钱袋,手指在体内血液的涌动下迅速长出皮肉,恢复如初。
如果有人掌握了这一点,人类与血族之间的差距就会明显缩小,在那样的情况下,他还能建立一个有权威的秩序么?
当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有收集到足够的信息,才能做出尽可能正确的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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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尼翠西侧,兽潮冲击的战场上,防卫人员已经基本撤离,只留下架设好的阻拦带,还有几个哨兵。
阻拦带前堆积的狼尸已经被民兵们抬走,大部分丢进了棚户区另一侧的山崖下,那是一片乱葬岗,如果有奴隶死亡,就会被直接丢到那里。
自由民们则会选择附近的缓坡埋葬亲人,除非实在没有亲人,由镇卫队来处理,才会被丢下去,那里是各种食腐动物的乐园。
棚户区简陋的围墙边,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走了出来,确认附近已经没有人之后,他拿着麻袋往乱葬岗的方向走去。
“嘿嘿嘿,每次兽潮,都可以白捡这么多肉食,那些家伙真是浪费,搬回来一起分了不好么?非得直接扔下去!害得我又得过去搬回来,真是累死你柯西爷爷了。”
身形瘦弱的男子嘴里嘟囔着,小心地绕过哨兵的视线,顺着山崖边上的小路走了下去。
“咦?上午还是晴天,怎么现在天这么暗了,还起雾了……不过正好,这样我多割一些肉带回去,他们也看不到我……真不错!”
面对不知从哪里飘来的灰白色雾气,柯西一脸惊喜,步伐都轻快了一些。
很快,他就来到了刚刚抛下狼尸的地方。
山崖底部是一片洼地,雨季会有积水,但每到秋冬季节,兽潮爆发的时候,这里的土地就回干涸,可以让人行走。
柯西的到来惊走了准备进食的蜥蜴,这种食腐动物在经历了几次与人类的斗争之后,学会了避让,给柯西带来了极大的方便。
每当这个时候,柯西都会感谢当初因为兄弟的尸体被扔下来,组团下来与食腐动物争夺尸体的那帮人。
狼尸从高空坠下,落地的位置并不集中,但基本上分布在一块。
这次柯西的运气不错,最近几个月都没有新的尸体丢下来,而原本的尸体早就化成了白骨,这意味着本次他可以取到更多未经污染的新鲜狼肉。
柯西放下麻袋,紧了紧捂住口鼻的毛巾,取出麻袋里磨好的尖刀,走向最近一具比较完好的狼尸,熟练地划开狼皮,割下四条腿以及脊背附近的肌肉,这种死在长矛之下的鬃狼,能取到的肉最多。
正在愉快割肉的柯西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灰白雾气越来越浓,而且,似乎有意识一样,逐渐向这一块洼地逼近。
在另一个维度,骰子碰撞的声音响起,回荡在灰白雾气之中。
如同一张四格转盘不断转动,骰子在转盘上跳动着,犹豫着该停留在哪一格。
这四格分别代表着依尼翠已经完成制作的四大种族:血族、狼人、鬼魂、灵俑。
在神秘的检查机制作用下,灵俑始祖的的踪迹始终没有出现在范围内,于是结果落定。
灰白雾气逐渐融入遍地狼尸,漂浮在洼地上空的灵缓缓聚集,形成了特定的结构,再次掌控了残缺的肢体。
一只、两只……这只不行,伤太多划破肠子和内脏了,第三只、第四只……
柯西在狼尸中翻找着,找出比较完好的部分,去皮后割下放进麻袋,很快就收集到了数十磅的狼肉。
周围的灰白雾气缓缓融入遍地的狼尸和白骨,柯西的身后,一具刚刚被他放弃的狼尸突然抽搐了一下,眼睛慢慢地转动,然后定在了柯西的后背上。
“嘿嘿嘿……这次的肉不但可以自己吃,做成熏肉还能卖给餐馆,能换至少6枚银币,等我有了钱,看那个**还敢不让我进门……”
柯西一边熟练地取肉,一边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笑容。
依尼翠服务业发达,但是像他这样的自由民,基本上与那些女人无缘。
尽管镇里为自由民提供了农场的工作,但自由民在这方面还比不上奴隶,因为自由民所有的生活开支必须自己承担,而工作报酬只能勉强维持生计。
可以说,除了自由之外,他们一无所有。
柯西在经历了最初几年的奋斗之后,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这个吃人的制度,干脆不再去农场工作,而是自己想各种办法谋生,包括打猎、捡尸、倒卖行商那里淘来的小玩意儿……
这样的生活,也能勉强维持下去,还没有去农场做工那么累,这四五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不停地搬动狼尸,剥皮割肉,其实都是体力活,对于长期没有从事体力劳动的柯西来说还是有些勉强,割下着几十磅狼肉,已经让他额头和后背都冒出了大量汗水。
在浓密的雾气中,后背已经被浸湿的内衫不时传来些许凉意,不过正忙的柯西并没有在意,只是偶尔抬起手,用袖子擦掉额头上的汗,避免糊住眼睛。
当他再次取下一条后腿肉,抬手擦汗的时候,手肘突然碰到了一个坚韧的东西。
前几次都没有啊……
他回头看向手肘的方向,眼睛骤然睁大,露出惊骇之色。
因为那是一只被开膛破肚的赤鬃狼,红棕色的鬃毛被干涸的血液染成了黑褐色,沾着泥土和腐烂的树叶,悄无声息地站在柯西身后,柯西手肘碰到的是它的前腿。
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超出了柯西的理解能力,他张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赤鬃狼浑浊的眼珠死死地盯着柯西,缓缓张开嘴,骤然咬下!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