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檀木箱子被送到了太子府里。
太子原本正陪着长梦,长梦在看书,她的腹部已经初具规模,看上去像是月份不小。
她看了这书笑道。
“殿下您瞧瞧这段是什么意思?”
太子一看,只见这书上写着,貌美女子常在书房为王生侍墨,王生便逐渐忘记家中妻室,而日遇见道人,道人语:“郎君此相,似是遇妖孽不成。”
“呵,不过是文人妄谈,你怎么对这个有了兴趣?”
长梦听了也是一笑,双手把书本合上。
“殿下近来处理事务繁多,未曾有时间关心阿梦,阿梦便只好自己寻点事情做做,以免总是给殿下添麻烦。”
长穆听了这话,原本坐在床旁,却笑着仰面躺了下去,倒在了长梦腿上。
他笑的声音低沉悦耳,又因着担忧长梦怀孩子原因,脚是有些水肿的,便忙起身,往里面靠墙做了些,捧着她的脚在怀里。
一双莲足是有些水肿的。
他叹了一口气。
“本孤不想要你这么早怀孩子的,你毕竟年岁不大,早年怀孩子对身体无益。”
长梦听了这话,眸中生出了一丝泪意。
“承蒙殿下不弃,若非殿下悉心维护。阿梦焉能有今日安生之日。只可恨阿梦总错信她人,才会一而二再而三沦落此地。”
太子听了沉吟不语。
而后坐起身来。
“那宁知侧夫人沈氏并非良善之辈,自有人治她。此番她敢利用于你,便说明是个胆大妄为之辈,好在你并没什么事情。孤有办法。你如今怀着双胎,身子不大舒爽,旁的事情无须关心。”
长梦又想到前几日听到王侧妃和太子妃在一块辱骂她的事情,便眼睛愈发通红。
“殿下一心待我,阿梦自知受之有愧,可太子妃娘娘和侧妃娘娘厌恶阿梦至极,恨不能阿梦早日离去。”
太子听了这话,便隐约有些怒色。
“两个都是拎不清的东西,你且不要为此事烦心。她们并不敢动你。”
长梦顺势靠在他怀里,眸子阖上,掩下了深深恨意。
却为何她长梦只能被困在后院里,终日面临着老贱人们的惦记,南惊鸿就能够嫁给哥哥,在江州之外过着神仙生活?她不服。
这时长梦见曹尽欢来了,心知大约是有要紧的事情,连忙开口道。
“阿梦这里没事,殿下还是去处理要紧的事情吧!”
太子带着曹尽欢匆匆去了东宫书房。
结果从曹尽欢手里知道的消息,便是这檀木盒子里盛放着清远和尚的人头和一纸消息。
西杭地牢被烧,狐妖案为南惊鸿破,沈志明露陷。
在这东宫书房,素来忍性很大的太子也忍不住发怒摔了新上供上好石砚。怒极反笑。
他只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衅了,多年来他居太子之位,如履薄冰。又在母后死后一直都在隐忍自己,希望以此能够获得更多臣子的支持。
但私底下因着母后和金陵王氏外家给自己准备的无数势力和财物,再加上积年自己的积累和栽培,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可是眼前这人头面色可怖不说,这消息更让他勃然大怒。
太子长穆是记得一点当年的沈家旧事的。
当时母后非常果断的派人襄助沈志明的叔伯制衡了沈氏,也是因此西杭沈氏才完全为皇家收拢。而后他少年时前去西杭,也是刻意的想要栽培一个沈家的继承人沈荣的。
母后是那般决绝果断的女子,不愧是金陵王氏的嫡长女,但是母后也告诉自己,自己未来会是帝王,是长家的帝王,所有的家族都只能被自己利用。
母后虽然死了,但是多年对于自己的悉心教导,却让长穆一丁点都没有忘记。
毫无疑问,父皇选择了母后成为了皇后是完全对的,金陵王氏的鼎盛,也完全在于母后的努力。
当年曾祖母太祖皇后是金陵王氏出生,奠定了金陵王氏的基础,母后咸宁皇后却将金陵王氏推上了巅峰。
但无论是曾祖母还是母亲,她们从来没有想过,要高于皇族。
她们为长家妇,就是要将世族的势力给自己的儿子。
所以祖父得到了王家的助力,坐稳了天下,父亲才能因此有收,父亲又得了金陵王氏的拥护,因此才能成为长寿帝王。
可自己等的太久了,如果不培植自己的势力,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呢?
长穆最终是握紧了拳头。
这件事不是出自父皇之手,那就是北亲王府了。北亲王府长四郎,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侄儿,居然有一手与自己争锋的实力,真是有趣啊。
“殿下,太孙殿下求见。”
长穆沉思之时,外面有人扣门道。
“快收拾干净。然后叫他进来。”
长穆这才开口。
“喏,殿下。”
曹尽欢立刻叫了门外的婢女进来,把东西都收拾干净。
太孙长臻准备进来和太子讲年后圣人七十大寿所要筹备的事项。
却等了好长时间,又见曹尽欢一脸谄媚笑意,“太孙殿下稍等一会儿,太子殿下还有些忙。”
他斯文有礼的开口。
“没事。孤等一下父王,没事。”
瞧见神色惊慌的宫女抱着个盒子颤颤巍巍的出去了。还有侍女捧着摔裂的石砚台。
“父王因何发怒?”
太孙忽然开口问道。
曹尽欢哪里敢说。
“奴才不知,太孙殿下待会儿小心些。”
“多谢公公。”
里间传来声音。
“进来吧。”
见到长臻走进去了,曹尽欢摇了摇头。
“这可真是个好孩子,可惜了。”
太子当然听到长臻忽然问的那句话。见到他进来,意味深长的看了太孙一眼,长特和他也许同时处于一种处境。明明正值壮年,偏偏父王老当益壮,儿子少年有成。只不过自己不会和长特一样懦弱,硬生生看着长子成长起来。
无论长四郎是不是太孙的人,太子都忽而觉得对方倒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毕竟那地牢在,许多罪证都在,如今一朝毁去,倒是帮他销罪了。
只是那地牢里似乎还牵扯旁的,但那时沈荣该处理的事情,毕竟是在沈氏园子外的地下,和太子府没什么干系。
先是板着脸严肃的模样,后又变得温和起来,太子长臻心里觉得古怪,面上恭敬认真对待,并不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