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苍白的肉体紧贴在永恒禁域的边界,浮肿的白肉都像是摊开在一面透明玻璃上的死猪肉一样,本来就已经够油腻恶心的了,竟然还在不断的滑动,在透明的‘玻璃’上留下一道道的粘液痕迹,更是引起一种反胃的生理本能。
王干眺望,望着鬼身后打得热火朝天的战场,又将视线重新凝聚在了鬼的本体上。
没了鬼本体的压制,他的伙伴绝不输于任何同等级的存在!
哪怕这样的爆发不论对死翼还是战尊魔神都是一种极强的负荷,但他们,绝对会在身体垮塌前将战斗结束。
他坚信着!
移步,无视鬼恶心的姿态,王干站在了它的面前:
“说起来,我还真要感谢你,感谢你那不可一世的骄傲,不然死翼和战尊魔神在你手里都撑不下来。”
鬼不置可否,那只枯槁的手掌贴在禁域的边缘,开始逐渐施力。
“呼~”王干吐了口气,“我知道,你是觉得‘如果连这种蝼蚁都要你出手才能解决,那未免太掉价了一点’,怕脏了手,虽说这样的想法让我有些受伤害,有些失落,但真的,我真的要感激你呢。”
“谢谢!”
鬼本以为凭自己的心性,不论王干怎么说都不可能被牵起情绪的波动,但不得不承认,在听到这声‘谢谢’时,它不爽了,连施力的手都停了下来。
看着鬼有些沉浸的脸,王干耸耸肩。
“你瞧,我现在都学会说‘谢谢’了,是不是比起以前前进了一大步?
其实,你应该感到骄傲的,而不是摆出现在这幅要吃人的表情,毕竟,我是在你的‘教导’下成长起来的,而‘谢谢’这两个字,你永远也不会教给我!”
王干的语气徒然变得森冷起来,和鬼此刻的神情有几分类似。
鬼突然转头,向死翼的方向走去,同时举起了自己的手来。
它突然改主意了,既然王干以为它不会杀了他的小伙伴,那它就偏要做给他看!让他后悔!
“去。去吧!”看到鬼的动作,王干没有担忧,反而是换上了一幅轻佻的口吻,“用你的‘手’来促成这次的计划实现吧,这样的话,你就再也不会说什么‘哎哟,这不是我动的手,全是你自己的意志,不能怪我’云云。”
王干夸张的模仿着鬼的话语,瘪了瘪嘴角。
“你一向都是这样无耻,不是吗?”
“所以你突然改变主意要自己动手,我也一点不意外。”
鬼,
停了下来,
放下了手臂。
也对,自己从一开始,扮演的就是一位耐心‘教导’又或者说是教唆的角色,让王干做了不愿做的事后又强行按在他自己的意志上,以此来压迫他的心灵。
如果,这次真的由自己动手解决的话,那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浪费时间?
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将自己的理念强制灌输给他!
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强制将他变为自己想要的人!
无意义,
他是想让自己曾经做的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现在,是该出手还是放手……
鬼深吸了口气。
哪怕他的世界观已经定型,哪怕它现在的耳语已经杯水车薪,
它,
依旧不想让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变得没有意义。
因为那是一种对自己的否定。
一种从根源上的否定。
转过身来,鬼已经换上了一贯的笑脸,看着王干。
你的激将法成功了,那就让你的小伙伴再多活一段时间好了。
——反正结局都一样!
“瞧,”王干摊手,“你就是这样的恶心,一边当着女表子,一边还要给自己立牌坊,能不能成熟一点啊,你可是‘大人’啊!”
“连我都在前进,你能不能不要在原地踏步,还用那些老伎俩?”
放下手,王干将额头顶在了禁域边界,脸色变得无比的阴沉。
“如果你亲自动手的话,我或许会因此而伤心难过,但相信我,这绝对达不到你想要的那种程度,毕竟,他们已经尽力了,他们面对的是不可抗拒的力量,我也无能为力。”
王干一直都知道鬼想要做什么,它不是为了剪掉自己的伙伴而来,或者说那只是达到目的的一个方式,而不是目的本身。
它不就是想要自己堕入无边的黑暗吗,那咱们也就摆明了说好了,何必‘装聋作哑’的玩一些无聊把戏?
“咚!!”
枯槁的手臂一把拍在王干额头的位置,却又被永恒禁域的屏障给阻拦下来。
“你以为自己很了解我了吗!你算什么东西!!”
沙哑的声音在王干的脑海响起,一如既往的充满了恶意。
“你也别得意,马上,马上我就会将你所有的骄傲扒下来,扔到地上,踩成一堆一文不值的破烂!马上!”
鬼强调着时间,同时将手臂拿开,断开了与王干的联系。
如果说之前它还存有一分迟疑的话,在有了王干摊牌似的话后,它就彻底的打消了亲自动手的念头,甚至连用自己的这具承载本体手臂的身躯去影响战斗的意图都打消了,省得王干有给自己找理由。
没有了理由的你,就会享受到最美味的绝望吧!
看到鬼的姿态,王干也直起了身子,伸手做出‘请’的动作。
——请开始你的表演。
——请将我的骄傲践踏成渣。
王干是故意这么说这么做的吗,以此来激将鬼,好让它不干涉战斗?
不,
这只是王干的心里话而已,并没有太多的企图。
因为当鬼的本体出现的一刻,他所有能做的都成了等待,等待鬼做出决定,而他,不过是实话实说。
万幸,鬼的行为方式他都一清二楚,顺水推舟的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如果鬼在听了他的话后也一心要用超人一等的力量解决掉死翼和战尊魔神,那他也只能在一旁看着,哭泣,又或是悲伤。
一如他所说的那样。
看到王干的‘盛情邀请’,鬼笑了,将自己仅有的那只枯槁手臂举了起来,向后拉起。
徒然间,所有的空气都像是压抑到凝固了一般,有如实质一样的将所有人禁锢起来,将鼻腔堵塞,一阵窒息。
“呼!”
手臂落下,带动凝聚的空气化作最凶猛的飓风扑来,随着手臂的威势扑打在永恒禁域的无形屏障上。
“咚!!”
屏障荡漾,仿佛有一颗巨石投入其中。
一颗,
拇指大的‘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