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就算别人都用你是不是不怕死了的表情看着她,苏锦还是稳稳挡在御宇帝面前,说道:“娘娘吩咐了,就算是陛下来了也不能进去。”
御宇帝听见她这话,面上更沉,宁德在后面吓得不轻。
没想到这句话后御宇帝再不硬闯,只在外头等着清依,宁德怕御宇帝冷着取了个貂毛披风给他披上。
天渐黑,华清宫点上了宫灯,灯下,御宇帝面色冷冽,透着一股近身者死的气场。
为了等清依,御宇帝连晚膳都未用,宁德担忧中又不敢劝,只吩咐小太监们让华清宫的小厨房备着饭菜。
夜深,御宇帝仍在站着,宁德偷偷搓搓手,华清宫鸦雀无声,宁德搓手都不敢太大力怕被人听见。
忽而,梨院内传来脚步声,因着外头太过安静里头人每一步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还能分辨出她哪一脚踩在地上,哪一脚踩在了落叶上。
梨院的门从里头被人推开,清依站在门前,穿着素薄的衣裳,一腔的怒火在瞧见她有些泛红的鼻尖后便只剩下满满心疼。
清依瞧见这么多人在外头等着,惴了会便弯身行礼:“臣妾见过陛下。”
才刚说完,一件貂毛披风便裹住了她,顺势把她带到一个宽广的怀中。
清依抬头,御宇帝脸上满是心疼,说出的话虽是训斥却温柔极了:“这么冷的天穿成这样进梨院是要把自己冷死吗?看你这手……”
御宇帝把手伸进披风中抓住了她的小手,他的手暖和极了,把她另一只手也抓过来,一起捂着。
“手都要成冰了。”御宇帝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可看着垂头的清依却半点狠话也说不出。
“下次你要是再这样对自己的身体,朕便把华清宫的仆人都斩了,包括苏锦。”连吓她的话都说得极为温柔。
走着走着御宇帝突然把她横抱起来,快步进了里屋,刚进去宁德便唤人端了两碗姜汤来,清依被毛毯里着御宇帝端着姜汤要去喂她。
清依蹙眉,清冷道:“不敢劳烦陛下。”把手从被中伸出来端过姜汤。
御宇帝面上一沉,宁德战战兢兢的把另一碗姜汤端过去“陛下也用姜汤吧。”
御宇帝忍着怒火,把姜汤拿过咕噜咕噜便喝完了。
清依用勺,喝得比较慢,御宇帝瞧着她手冻得发红不由得脸上一黑。
宁德:“……”贵妃娘娘你就赏陛下一眼吧,他今天在外面等了你一天了,不心疼陛下你也心疼心疼奴才吧。
清依一喝完御宇帝便把碗从她手中拿过,放在桌上,把宁德捧着的汤婆子放在她手中,把手放进毯中。
清依看他做完这件动作,问道:“陛下是来问百花宴之事吗?”
然后御宇帝脸更黑,闷声说道:“对。”
于是清依便开始与御宇帝说百花宴,从晚宴流程到人员分配,再到细节摆放。
御宇帝全程黑脸,宁德在一旁无语问苍天。
“温妃能力很好,臣妾交给她的事总能办得妥贴。”清依赞了一句温嫔。
御宇帝黑着脸吩咐宁德“你亲自去库房挑些东西送去芳华宫。”
“是。”宁德行礼退下。
换上来伺候的小太监一脸生无可恋,陛下如今的心情,不知道他的脑袋还能不能留到明天。
师父,你回来!
御宇帝当着清依的面上赏了温妃,清依面无异色,见宁德出去了对苏锦吩咐道:“备热水,本宫要沭浴。”
“是。”苏锦行礼退下。
“给朕也备热水。”御宇帝对苏锦道。
华清宫有御宇帝的备换衣服,听到御宇帝吩咐暮春赶紧退下备衣。
“热浴是极好去寒气的方式。”御宇帝声音低柔“你多泡会,出来便备好了晚膳。”
清依瞧着他点头,热水是宫中时刻备着的,不一会苏锦便来请她二人,两人隔着一面墙沭浴。
“娘娘……”苏锦在一旁轻顺她的头发,面上担忧。
清依知道苏锦在担忧什么,她进梨院的反常行为肯定吓着了苏锦。
于是清依轻抓着苏锦的手,朝她柔和一笑“不用担心。”
苏锦只摇头,她怎么能不担心,少主这般重情如今心中肯定痛苦极了。
“退下吧。”清依道。
苏锦只好退下。
清依在苏锦出门的那一刻,眼中神采不在。
另一间房沭浴完的御宇帝更衣出来,宫人们行礼。
御宇帝朝另一边紧闭的望了一眼,而后先行进了里屋。
“贵妃出来后再上菜。”御宇帝对身后的太监吩咐道。
小太监赶紧下去吩咐。
谁说陛下最喜娴妃的,他要站贵妃这边,陛下明明最爱贵妃娘娘。
宁德刚送完赏赐便听见消息,娴妃娘娘身子不舒服。
簟秋对宁德道:“娴妃娘娘这几日梦中都在唤陛下,娘娘如今身子不舒服极了又不愿让太医来看,奴婢便只好擅作主张来求陛下去看看了。”
宁德一脸犹豫,陛下如今可不是能打扰的,可是娴妃这边的消息要是不传过去陛下肯定会怒。
唉!
宁德对簟秋道:“要不这样,簟秋姑娘先去御药房请太医。”
“可是娘娘不准请太医。”
“你都能背着娴妃娘娘来请陛下了请个太医不就是……咳,咱家不是那个意思,陛下就算去了不也是要叫太医吗?再说了,陛下如今在华清宫,你这时把陛下请去了不就是在贵妃手上截人嘛……”
簟秋:“……”你还真是能找借口。
“簟秋姑娘,若太医瞧了娴妃娘娘实在病重咱家一定替你禀报,不然没必要去得罪贵妃娘娘,簟秋姑娘你说是不是?”宁德自以为已经是苦口婆心循循善诱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宁公公。”簟秋袖中的手握成拳,娴妃娘娘才是以后的皇后,贵妃算个什么东西,以后看她怎么冶那个贱人。
“那便好了,簟秋姑娘快去御药房吧。”宁德松了一口气。
见他这样簟秋心里更是发狠恨起清依来,娴妃娘娘与陛下真心相爱,这个女人非要在里面插一脚,贱人!
宁德送走了簟秋赶紧往华清宫赶,清依还在沭浴,御宇靠坐在椅上看书。
瞧见宁德来了,小太监差点落泪,换下去后兴奋的在华清宫院里扭了扭身子。
死里逃生!
刚扭完便瞧见清依被众人拥着往这边走来,赶紧行礼。
头低着感叹,真真是天姿国色啊,不过轻轻一瞥都让他惊艳。
殿中,御宇帝换了一本清依批阅的书,坐在贵妃椅上,就着茶看。因着多年习武,远远便听见莲步声由远至近,御宇帝放下书,看向门外。
沭浴后的清依清纯娇美,瀑发微湿半饰,走动时随着微风在身后披散,发香飘溢。一身淡紫宫装更显得其肌肤白皙,身段窈窕。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御宇帝脑中想起这句诗。
清依走到他身前弯膝行礼“参见陛下!”
御宇帝近身将她扶起。
清依起身,收回手,由着苏锦侍候着坐在另一张椅上。
“这是在你枕塌旁随意拿的一本游记,瞧这标记,没想到清依去过这么多地方。
“一些地方去过,另外一些不过是综合各本游记的内容,臣妾没忍住做些批注。”清依声音冷冷的。
“朕那也有几本,你若喜欢这样朕明日便让人送过来。”
“陛下直接送去静玉宫吧,这两本臣妾是拿出来要送去给静妃的,她喜欢看这些。”
御宇帝又被落了面子,宁德在身旁无奈极了。
御宇脸沉了沉,但菜膳一上来他又开始为清依夹菜,晚膳用得算和谐,清依没什么胃口,淡淡吃了些便放下了筷子。
“陛下,臣妾乏了。”清依道,她脸上的确有乏意,御宇帝瞧着心疼。
“早些睡吧。”御宇帝知道她的意思,伸手把她抱在怀里,清依手放在他胸前,忍着没有推开。
御宇帝抱了会便放开了她,瞧着她垂眉的样子温柔笑了笑。
抬腿出了华清宫。
宁德:“……?”他是不是老了,最近脑子总觉着不够用。
宁德赶上御宇帝,出了华清宫御宇帝脸色立马变了。
坐上銮驾,御宇帝低沉道:“去露华宫。”
清依见御宇帝走了转身便进了寝房,暮春几人对视,都什么不解。
怎么陛下来了娘娘还往外赶……
“娘娘……”苏锦在她的床边轻声道:“快些睡。”
“你如今倒是越来越啰嗦了,连睡觉都要叮嘱一遍。”清依道。
苏锦笑笑,把两边帐帘放下。
因为知道你不会睡才会叮嘱,因为心疼你才会越来越啰嗦。
苏锦第一次觉得谷主残忍。
之后几日,御宇帝不断在华清宫碰壁,直到知晓了娴妃受凉引发了寒症。
午后,清依睡中方起暮春便跪在了清依面前,那张脸哭得像露水打湿了的月季花。
“怎么了。”清依边穿衣边问道。
“娘娘……救救暮冬吧,淑妃娘娘要打死她……”暮春哭着道。
清依蹙眉瞧向一边的苏锦,苏锦还是那张冰脸,清依穿好衣便为她整理青丝。
“先别哭,把经过好好与本宫说说。”清依瞧苏锦这般安静肯定是她出面暂时保住了暮冬,便问暮春。
“午膳后按苏姑姑的吩咐奴婢去绣房吩咐加快各宫春装进度,暮冬也跟着奴婢去了,回来的时候遇上了淑妃和娴妃。”
“娴妃身子不好,怎么出来了?”清依听见娴妃,出声问道。
“就是说,娴妃不说发了寒症吗,才过几日便能出来走动了。”暮春说这话时带着怨念,但见着清依冷下来的眼神立马便告罪:“奴婢该死。”
“继续说。”清依道。
“奴婢们二人行了礼后便想走,哪知道淑妃叫住了问奴婢们,奴婢如实回答,淑妃娘娘便又开始为难起奴婢们。娴妃帮奴婢说话,簟秋却突然说些不好听的话,说娘娘您根本看不起娴妃娘娘。暮冬听见这话便气愤得与簟秋理论,淑妃又在旁煽风点火,簟秋与暮冬便动了手……”
说到这她停了停,瞧着清依没有动怒便接着道:“那簟秋脾气好大,娴妃都劝不住,劝架中暮冬一不小心把娴妃推倒在地上,娴妃头磕在地上,晕过去了。”
清依蹙眉,暮冬便又哭起来:“娘娘……暮冬是听不了簟秋说您,动手也是簟秋先动手的,要不是簟秋不听娴妃的训斥娴妃也不会来劝架,这不是暮冬一个人的错。奴婢……奴婢也有错,娘娘救救暮冬吧,淑妃娘娘已经把她打昏了,还说要杀了她。”
“陛下呢?”清依问,御宇帝若知道了凭他对娴妃的重视暮冬必死无疑。
苏锦听清依这话,眼色一黯,少主太过重情。
“簟秋去请了陛下,陛下如今已在荟春宫。”暮冬说道,提到御宇帝她便怕极了“娘娘一定要救救暮冬。”
“起来吧。”清依道,轻轻描了个眉她起身往外走。
荟春宫
“最近娴妃是不是犯太岁啊。”晗贵人低声道:“又是寒症又是中毒的,如今还因为一个宫女磕了头。”
她说完,旁边的涂贵人忍不住笑道:“谁知道呢,但陛下眼瞧着往荟春宫走得勤了,臣妾也想这样呢。”
“华清宫的宫女把娴妃推倒在了地上,亲姐妹相爱相杀,不觉着有趣吗?”淑妃妩媚一笑,看热闹不嫌事大“咱们贵妃娘娘最是护短,只是今日不知她是护亲妹妹还是护宫女。”
“那自然是护妹妹了,一个贱婢哪里比得上亲妹妹。”晗贵人阴阳怪气说道,御宇帝在里头她也不怕什么。
“宜贵妃娘娘驾到。”太监道。
众妃眼立刻往外瞧去,清依一身清贵气质,众人起身行礼。
这来了的妃子大多是来看戏的,这首要的便是淑妃。
“贵妃娘娘终于来了,娴妃被你宫中的贱婢推倒磕在地晕了过去,真是笑死了。”淑妃直接便娇笑了几声“臣妾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妃子都能被宫女欺辱了,贵妃娘娘不觉着好笑吗?”
她又笑了起来,坐回椅上对清依道:“臣妾已经把那贱婢绑了,这般以下犯上,她该受凌迟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