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已渐深,可归海一刀还没有入睡。
他一向睡的很迟,他睡之前都会练刀。
以前他曾到绝情山庄修炼绝情斩,那个时候他几乎每天都在修炼刀法,在修炼刀法的过程之中,他几乎每天都要杀掉师兄弟乃至于知己朋友,那个时候他虽然痛苦,但至少有目标,最终他修炼成了绝情斩,成为了一名极其非凡的刀客。
他的刀法并未就此终止,他还在继续修习刀法,他的心中还有目标。
他的目标就是报仇。
事实上他会成为四大密探之一,也是因为报仇。
他要为他父亲报仇,他要变强。
因此他的刀法之中带有仇恨,每一刀的挥出,必然将赐予人死亡。
当他寻到了雄霸天下以后,他就已认为大仇可以得报了,可他没有想到当他寻到雄霸天下以后,他偏偏没有法子报仇了。
原因无他,杀害父亲归海百炼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最尊敬的母亲。
他已经失去了一个父亲,又如何能杀掉母亲呢、
何况他从母亲那里听说了父亲的往事,他也不能不承认这个仇是没有法子报的,因为他的父亲已经入魔了,故而母亲才杀了父亲。
他已经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可他宁愿不要知晓事情的真相。
知晓真相以后,他的雄霸天下已经修炼功成了,他的刀法造诣也已经更上一层楼了,可他的心已经乱了。
一个刀客的心乱了,那刀法造诣即便再高,也难以施展开来了。
归海一刀想要寻回昔日的归海一刀,他每天还是练刀,可他知道今日的归海一刀已非昔日的归海一刀了,今日的归海一刀比不上昔日的归海一刀,这也是为什么他被柳随风一剑所伤,甚至几乎所杀。
之前和傅君婥交锋受创是一方面的原因,而最为重要的原因是心乱了。
如何平复已不在宁静的心,这是他需要面对的问题,这也是段天涯要他留下等待消息的原因。
这些归海一刀都知道,可知道并不代表能做得到。
一招招高明非凡的刀法悠悠然施展出来,刀招无懈可击,可心却更乱了。
忽然归海一刀反手挥出一道刀光。
刀光划破夜空,也照亮了夜空,朝着院外的篱笆而去。
一记剑气也忽然激射而出。
刀光、剑光碰撞
空气发出一阵波动,随即止息。
归海一刀握住刀。
他的手很稳,可刀锋已再嗡嗡作响,似乎已经预感要遇上了一名极其强劲可怕的对手。
柳随风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越过篱笆,出现在了归海一刀面前。
一个人,提着一口剑。
剑藏在剑鞘,可柳随风的身上已流露出了杀机剑气。
‘你身上有杀气。’归海一刀冷冷道;‘你是来杀人的、’
柳随风微微一笑;‘我是来杀你的。’
话音刚刚落下,柳随风右手握住了剑柄。
柳随风握住剑柄的动作很慢,比起普通人握剑都至少慢上一倍。
这个握剑的动作在昏暗的灯火照耀下,任何人也都可以瞧得清楚,归海一刀这样的高手,自然也能瞧见得很清楚。
可当手握住剑以后,剑拔出鞘的动作,却快到不可思议。
归海一刀只是感觉柳随风的手肘动了一下,剑就已越过了八尺间距,刺至咽喉,归海一刀一向是个颇为自负的人,但这一刻也不能不心惊好快的一剑。
可归海一刀没有任何畏惧,他的出刀也不慢。
刀光闪现的时候,刀已截住了刺至咽喉的剑。
这一刀居然比刀光还要更快。
叮的一声。
刀剑碰撞,柳随风手臂用力,归海一刀直接被这一剑的力量震退数步。
柳随风没有收剑,因为柳随风根本不用收剑。
第一剑刺出以后,第二剑随即来到。
他根本不用收剑,他的剑势连绵不绝,只需要刺出他的剑即可。
归海一刀挡住了柳随风第一剑,可面对柳随风的第二剑,归海一刀根本没有机会挡,归海一刀只能向左斜闪。
这第二剑原本要刺进胸口,最终从左肩上斜斜刺出。
柳随风身形一定,随即发出了第三剑。
柳随风刺出的每一剑都不算是很快,每一剑都不算是什么奇特的招式,可每一剑挥出的都恰到好处,每一剑都正中命门。
如若只是瞧柳随风出剑,根本瞧不出什么奇特的地方,只有真正面对柳随风的剑法之时,才能知晓柳随风每一剑有多么的可怕。
窒息。
这就是归海一刀面对柳随风剑法的感觉。
面对柳随风的出剑,归海一刀会有一种极其强烈的压力。
这种压力随着柳随风长剑刺出那一刻,就不但递增,第三剑刺出的时候,归海一刀甚至感觉这股压力已提升到了个极限。
面对这第三剑,归海一刀已没有任何把握可以挡下了。
柳随风冷面无情,第三剑戳向归海一刀小腹。
寒光一闪,剑已戳至小腹,可这一剑没有杀掉归海一刀,甚至根本并未伤到归海一刀,因为这个时候出现了另外一口剑--段天涯的剑。
段天涯居然没有离开,居然还在。
段天涯挥出一剑,挡住了柳随风刺至的夺命一剑。
柳随风提剑向后退,但很快递出了第四剑。
这第四剑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走。
剑光忽然暴涨,如火花般爆射开来,每个人的眼睛都已经被刺眼的光遮挡住了,光芒消散,柳随风整个人也就消失不见踪迹了。
归海一刀原本就已经负伤,再加上柳随风刺出的那一剑,此时此刻终于已经支撑不下去了,倒在了地上。
段天涯眼疾手快,扶起即将倒地的归海一刀,神情更加凝重了。
此时此刻段天涯基本上已经明白柳随风的行动计划了。
他发现他们的判断出错了,不但判断出错了,心态也出错了。
他们原本以为自己是猎人,而柳随风是猎物,可这一刻段天涯不能不明白一个道理,猎人也好,猎物也罢,这其中的转圜也不过是一瞬之间而已。
现在他们已成为了猎物,而非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