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悦这一觉睡得很沉,很安心。
她是在寅时准时醒来的,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让她的生理钟极其的准时。每天不管有多辛苦,睡得有多晚,她都习惯了每天寅时准时睁开眼睛。
“姑娘,你醒来了。”
小星准时捧着温热的水推开卧房的门,笑嘻嘻的开口。
“小星,昨晚还没有给殿下驱毒呢,看着我睡着了怎么也不喊我醒来?”
蓦然看到自己的陌生的房间里醒来,程悦尚有少许的迷糊。不过,很快,昨晚的记忆就全部涌现了出来。
只见她迅速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带着少许的郁闷以及自责开口说道。
“姑娘,不是奴婢不愿意喊你醒来,这是殿下的意思。殿下说了,昨天你骑了一天的马已经很辛苦了,昨晚用晚膳又比平时的时间晚。殿下说,反正还有几天的时间可以驱毒,他就不耽误你睡美容觉的时间了。”
说起永旭,小星脸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
她看得出来,永旭对程悦是真的好。作为曾经的东宫的下人,她自然希望她现在的主子能够嫁给永旭,成为东宫的女主人。
这样也不辜负永旭将她送给程悦的一片苦心了。
“小星,殿下胡闹,怎么你也跟着胡闹。事关他的眼睛,怎么可以因为耽误我睡美容觉而不管呢?那种毒自然是时间越长隐藏越深,多过一个晚上,殿下他索要承受的痛苦又不一样,你说,你们这不是胡闹吗?”
虽然知道永旭和小星都是一心为了她着想,但是却不是程悦想要的结果。
只见她叹了口气,这才飞快的下床洗漱更衣梳头。
“姑娘,对不起,以后你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再也不自作主张了。”
程悦虽然没有责怪小星的意思,但是小心却知道,程悦不认同她的做法。
一进东宫,她总是忘记了一件事,她的主子首先是程悦,之后才是永旭。
自从永旭将她送给程悦之后,她就是程悦的人了。不管做什么,她首先应该遵守的应该是程悦的吩咐,而不是永旭的吩咐。
“好了,你心里清楚就好。现在,你赶紧替我梳头,等梳好了头,咱们去药房检药。从今儿开始,我教你煎药,这段时间殿下的药可就交给你了。”
程悦这才想起她当时教二丫煎药认识药材的初衷,可惜二丫却被自己亲手给了她的卖身契。
不过,她从今天开始训练小星应该也不迟吧。
毕竟,小星的底子比二丫好的太多。
“奴婢知道了,谢谢姑娘。”
事实证明,程悦想的没错,小星的底子确实比二丫要好的太多。
暗卫出生,大多数草药就算程悦没教她也认识,更何况从前她还帮忙给二丫煎过药。
“可是,姑娘,咱们今天不锻炼身体吗?”
眼看程悦径自往药房方向走去,小星不由得好奇的问道。
她跟着程悦这么多年,亲眼看到程悦风雨无阻的锻炼身体,但是,现在程悦居然都没有锻炼身体就直接去了药房。
“你家殿下都这个样子了,我哪里还有什么心情锻炼身体。你放心,身体一天不锻炼没有关系,可是你家殿下的眼睛可真不能再拖了。咱们必须在你家殿下下朝之前将所有吃的洗眼的药材全部整理好处理好。这样等到你家殿下下朝的时候咱们才不会手忙脚乱。”
程悦显然对小星昨晚的自作主张心里还有气,因此一说到永旭就直接用“你家殿下”四个字代替。
“姑娘,奴婢都知道错了,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姑娘,你就原谅奴婢一次好不好?”
听到程悦这么说话,小星哪里不知道程悦到底还没消气,赶紧讨饶般的开口。
“咦?怎么回事?小星你是不是惹你家主子生气了?本宫当时送你的时候是怎么说的,让你千万千万不要惹你家主子生气。你这是把本宫的话当成耳边风了对不对?”
程悦还来不及多说什么,永旭略带严厉的声音便在她们两个的耳边响起。
程悦和小星两个转身随着传来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永旭身着常服站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正一脸不悦的表情瞪着小星。
“参见殿下,给殿下请安。”
程悦和小星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看到永旭,赶紧对着永旭的方向行礼问安。
“悦儿,以后在家里看到本宫无需每次都这样郑重的行礼问安,知道吗?”
永旭迈着和从前差不多的步伐走到程悦面前,一把将程悦捞了起来,脸上的神情总算变得柔和了很多。
虽然他的步伐看起来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程悦却知道,他的眼睛的视力肯定又下降了许多,要不然他肯定不会走得这么刻意。
想到这里,她心里却是更加生气也更加心疼永旭。
“殿下的眼睛既然没有什么大事,殿下怎么还不去上朝?臣女记得,今天似乎不是殿下沐修的日子。”
程悦挣扎着想要挣脱出永旭的怀抱,但是永旭却好像猜的出程悦想要怎样做似的,将程悦紧紧的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本宫不是为了配合悦儿给本宫治眼睛吗?本宫还没娶悦儿为妻,还没看够悦儿的容颜,怎么舍得从今往后只做一个瞎子。”
程悦的挣扎在永旭跟前根本不值得一提,倒是方便永旭更加用力的抱紧了程悦。
“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那臣女问你,昨儿臣女交代过小星,等臣女沐浴更衣之后再到药房来替殿下检药,可是我睡着了,你为什么不让小星叫我醒来,让我耽搁了一个晚上的时间。”
比起小星,程悦其实更生永旭的气。她昨晚都跟他说的那么明白了,他却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原来悦儿是为了这件事生的气,倒是本宫错怪了小星。好了,小星,你平身吧,以后断断不能再做让你家主子生气的事了,知道吗?”
永旭这才知道,程悦原来是因为这个生气。说起来,还是他连累的小星,因此赶紧让依然维持行礼的动作不变的小星开口说道。
程悦这才发现,小星还依然保持之前行礼的姿势不变的跪倒在地上。
“是奴婢自己的错,奴婢应该听姑娘的话叫醒姑娘的。是奴婢错了,还请姑娘责罚。”
这次没有程悦的开口,小星再也不敢自作主张的站起身来。
只见她再次对着程悦磕了一个头,继续向程悦请罪道。
“好了,小星,你先起来,你也不过是奉命行事。最可恼的是那个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的人。”
这些年程悦和小星一直相处的很好,小星也确实一直悉心的照顾她,她是在不忍心看到小星这样自责。
于是,她再次开始挣扎着想要离开永旭的怀抱,一边还不忘恨恨的开口说道。
“好了,都是本宫的错。悦儿,本宫的眼睛今天早晨更加看不到了。”
永旭再次用力的将程悦抱得更紧,一边道歉,一边却不忘开始卖惨。
其实他也不想这样,但是程悦现在一看就在气头上,他要是不转移掉程悦的注意力的话,程悦还不知道跟他生气到什么时候。
“活该!让你不听话。”
提起眼睛,程悦果然忘记了生气,虽然还在下意识的斥责,但是右手却已经自觉的替永旭把起脉来。
“你看你看,脉象果然更加不好了吧?走,咱们赶紧去药房,臣女现在要用银针帮你把毒给逼出来。”
程悦再也顾不上生气,拉着永旭就往药房方向走去。
幸好,她原本就是要去药房的,药房离这里并不远,不过几步路的功夫。
程悦好不容易终于不再生气,永旭自然不会再在这个时候惹程悦不高兴,只见他很是顺从的被程悦拉着进了药房。
因为药房曾经是程悦的地盘,因此在布置上程悦和永旭两个都花了不少的心思。
虽然说是药房,但是整个房间看上去宽敞明亮,空气中虽然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但是并不难闻。
药房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两把舒适的靠背的椅子,那原是程悦准备在疲乏的时候坐着休息用的。但是,现在坐在椅子上的人却变成了永旭。
没错,程悦现在正在一心一意专心致志的帮永旭施针驱毒。
永旭此时的情况很不好,因为解毒丹的配方和他这次中的毒会产生一种新的毒素,所以程悦身上虽然有极品的解毒丹却不敢让永旭直接服用。
又因为永旭是眼睛中毒,因此程悦在施针的时候及其小心,生怕银针伤害到永旭的眼睛。
因为太过专心,因此程悦白瓷般细腻的脸上很快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小星在一旁小心的替程悦擦拭着汗珠,以免让汗珠滴到程悦的眼睛里,影响她的视线。
原本永旭还有心思心疼程悦,但是很快,他那俊美的脸上也渐渐的布满了密密实实的汗水。
不过和程悦的紧张担心不同,他那是痛的。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用银针驱毒是一个这么痛苦的过程。
他觉得身上好像有无数的蚊虫在噬咬在爬行,尤其是眼睛,那种痛苦的滋味让人根本无法形容。如果不是他的自制力绝佳,又知道自己的眼睛万万不能有事,要不然他或许真的会忍不下去。
“殿下,小心了。因为毒素都聚在眼睛周围,因此臣女很难把毒素聚到手脚上再逼出来,因此臣女只能冒险把毒素都聚到你的左眼眼角上。你不要动,等会臣女要用银针将你的左眼眼角挑破,将毒素逼出来。你放心,臣女肯定不会伤害到你的。”
程悦之所以要跟永旭把话说在前头,是因为眼睛在人体所有的器官当中属于最脆弱的的部位。
她担心她在用银针挑破永旭的眼角的时候,永旭会下意识的用手阻挡,或者把头移动。
如果那样的话,她不敢保证永旭会不会受伤。
“没事,你动手,本宫相信你。”
永旭的声音里充满了隐藏的痛苦,尤其是他的双手,都下意识的握成了拳头,拳头上青筋毕露。
程悦知道永旭此时肯定痛苦非常,因此毫不犹豫的用银针把永旭眼角那犹如一颗黑痣般的凸起刺破,一股黑线顿时喷了出来。
随着那股黑线被喷了出来,永旭顿时觉得自己舒服的多了,尤其是眼睛都仿佛明亮了许多。
这些天一直笼罩在他眼睛上的迷雾总算被程悦给逼了出来。
“殿下,你再忍耐一下,等臣女帮你把银针拔了,你就可以动了。”
看着黑线被喷了出来,程悦也总算舒了口气。
只要毒素能够逼出来,永旭的一双眼睛可算是保住了。
“没关系,悦儿,你慢慢来,本宫没事。”
感觉程悦似乎松了口气的样子,永旭觉得自己的心情也跟着飞扬了起来。
“殿下,现在有没有感觉好些?你看这毒的毒性有多厉害?”
终于小心翼翼的帮永旭将银针全部拔掉,程悦有些后怕的看着地上。
永旭也低头看着地上,这才发现,就这么一点时间,那些被逼到地上的黑色毒水已经将青石铺就的地面腐蚀的凹凸不平。
他不敢想象,如果再拖两天他的眼睛会如何。这些青石铺就的地面都抗不过这些毒素的毒性,更何况他的血肉之躯。
“还真是天不绝本宫啊!”
永旭的声音充满了庆幸。
幸好,在这个关键时刻,程悦这个救星便从天而降。
他不敢想象,如果他的身边没有程悦的话,他还能在这个世界上活多久?
“小星,给殿下喝的药熬好了没有?如果熬好了,就马上端过来给殿下喝。”
程悦扬声问着正在药房外面熬药的小星。
“姑娘,熬是熬好了,不过现在还太烫,等不烫的时候奴婢就马上端进来给殿下喝。”
外面很快传来了小星的声音。
“好了,悦儿,相信本宫,本宫肯定会没事的,你不必这么担心,真的。”
永旭哪里不清楚程悦之所以这么反常是因为太过担心自己,因此赶紧安慰道。
“殿下,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臣女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不声不响的中了别人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