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青青离开后,书房里一阵寂静,大家都不说话,在场的人心里也明白,现在大家拼的就是看对方能不能沉住气了,谁先开口,谁就处于下风。
只是卫骏启心急,他迫切的希望能够得到容勍天的帮助,所以在沉默了一会儿后,最终先开口了。
“国丈大人,本王这次过来的目的想必您也清楚。”卫骏启沉不住气,终于开口说道。
容猎户不明所以的道:“草民不知道沈王爷话里的意思。”
“国丈,您比本王还更清楚才是,当年先帝驾崩,把龙卫给了国丈不是吗?”卫骏启淡笑道,语气很是肯定。
这件事他查了很多年了,把先帝信任的臣子都筛选了一遍,最后才确定龙卫最终是落入了容勍天手中。
容猎户很是淡定,一点儿也没有被抓住小辫子的急迫感,他敢肯定卫骏启是猜测到的,毕竟先帝信任的人也只有区区几个,一一排查下来,能够查到他这里也不为奇。
不过龙卫在不在容猎户手里只有容猎户自己才清楚,他显然并不想跟卫骏启说这件事,所以淡淡的岔开了话题:“沈王爷,清河镇的风景还算是不错,您要是有心多停留几日,倒是可以好好的观赏风景。”
“国丈,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当今圣上是何种人,您心里有数,他不过登基短短十余载,就已经把大楚弄的是外忧内患,不仅乘龙国此等蛮夷打上门来,连岭南那边据说也有人起义,如此无治国之道的人,哪里配坐那个位子。”
卫骏启对于皇位的觊觎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早已经谋划了十几年,从先帝选定当今圣上为太子之后,卫骏启就已经开始盘算要夺这个位子。
身为皇室中人,没有一点雄心抱负很是说不过去,但是像卫骏启这样的人也很少见,要不是先帝走的急,说不定他连自己的老子都敢拉下马。
容猎户不喜欢野心勃勃的人,但是也明白,身为一国之君,要是没点野心和手腕,就会如同现在的圣上一样,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倘若当今圣上有沈王爷的三分手段,乘龙国又怎么会打上来?何至于闹到现在还要派出公主与之和亲?
泱泱大国,居然会对着一个弹丸小国俯首求饶,也算是奇事一件了。
虽然当今圣上做了很多的错事,但是容猎户也没有转头就攀附上卫骏启的意思,再说了,当今圣上可是他的女婿,哪有不支持女婿转而去支持名不正言不顺的沈王爷的道理?
显然卫骏启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见容猎户犹豫之后,他立刻就摆出了自己的诚意:“本王知道国丈担心的是什么,本王保证,本王坐上了皇位之后,一定封容云兰为后,本王不介意她是皇兄的皇后,还保证,太子一定是容云兰所出,国丈您觉得本王的诚意可足?”
容猎户垂眸,眼里闪过一抹嘲讽,他们容家又岂会看重这些虚无缥缈的权势?倘若当初他不是先帝的近臣,倘若当初不是他手贱,打赢了一场战斗,容云兰又怎么会被指婚给当今圣上?
当皇后是很多女孩子的梦想,也是很多权贵汲汲营营想把自己女儿送入宫里的理想,可是这在容猎户看来,当皇后有什么好的?
好处没看到,倒是看到了自己女儿过的是战战兢兢,危险系数也高。
妃子们虽然不会搞什么陷害,但是争宠是难免的,以前因为他还在京城的缘故,容云兰还是挺受宠的,只是后来他离开了京城,圣上对容云兰就没有太过于看重了,除了每月的初一十五,会在容云兰这里过夜,其他时候都是去妃子们那里。
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容云兰本来就不想入宫,后来被迫入宫,对圣上也只是应付了事,人家不来她定会更高兴。
现在卫骏启以为提出了立容云兰为后就能够打动容猎户,实在是太不了解容猎户的性子了。
“王爷的诚意草民已经看到了,只是这不是件小事,草民得跟犬子商量一二。”容猎户想了想,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
卫骏启也知道这种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就下定决心的,也没有逼迫,只是把自己的诚意摆出来。
除了可以立容云兰为后,还可以让容云初掌管边关八十万大军,甚至能够封容猎户为异姓王。
换做是其他人,或许会被卫骏启画的大饼给吸引,但是换做容猎户父子,两人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又在乡野中磨砺了一番,心智绝非常人能及。
卫骏启自以为自己提出的条件很是丰厚了,其实容猎户父子两人谁也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三言两语打发了卫骏启后,容猎户便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
卫骏启是个闲不住的人,哪怕是住在容猎户家里也没有老实过,先是去村里溜达了一圈,没有找到符合他审美的美人儿,然后去了镇上,最后实在是按耐不住了,让他的手下去县城的怡红楼挑选了几个姿容不错的清倌来伺候他。
容云初为了保护青青姐妹,自然是不愿意青青姐妹出现在卫骏启面前,所以也去县城请了一个婆子来做饭,青青和沈素娟则是每天都待在自己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青青还好,可以用调香这件事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也不觉得呆在家里烦闷,倒是沈素娟待不住,她买了一大包的花卉种子,为的就是趁着现在天气好,种下去,没想到却因为卫骏启的原因,迟迟没法种。
沈素娟心情不好,但是也知道不能出门去招惹那位,所以只能让玄希帮着找了些小花盆,直接把种子种在花盆里。
原本以为日子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半个月后海月却突然上门来找青青。
此时的海月已经怀孕四个月了,肚子很是明显,站在门口,微风吹来,更是把她的孕肚显得又大又圆。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海月也属于这类人,她以前没事的时候自然是没有来过沈家村,现在苏逸晨被苏老爷厌弃了,她手里的余钱不够,那些盘扣的图纸也卖光了,这才着急起来。
清河镇内,她认识的人,也就只有青青了,刚好听到青青在县城开的香料铺子很是赚钱,海月便急不可耐的上门求助。
青青听到玄希通告时,还有些愣住了,让玄希请海月进来后,她便把药材什么的都收拾好了,款款的去堂屋等她。
海月轻抚着肚子,小心的走了进来,四合院,海月不是第一次来了,以前她还住在沈家村的时候,对这些地方也不算陌生,甚至她还来打扫过,只是没有在这里居住过。
望着风景独好的四合院,海月眼里浮现出一抹羡慕,她早就知道沈青青有本事,却没有想到沈青青这么有本事,香料生意做的是风生水起,就连住的地方也比苏家精致了好几分。
当初她若是没有贪恋苏家的荣华富贵,是不是今日的她,也是这院子的主人?
这些念头不过是一闪而过,很快到了堂屋,海月流露出柔柔的笑容,像是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一样,跟青青说话:“青青,我回来了,你在干嘛呢?”
“没什么,帮娟儿挑选种子罢了,你有什么事吗?”青青语气平淡的问道,不管海月是因为什么离开了她们,事实已经这样了,伤害也早已经就造成,青青也没打算翻旧账。
“没什么事我就不能回来看看吗?”海月有些委屈的说道:“青青,好像你对我有什么误会,我嫁到苏家实在是有不能言表的苦衷,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要破坏你堂妹幸福的意思。”
沈金庭夫妇找青青麻烦的事情,海月自然都知道,毕竟沈艳丽手段很是浅显,海月不用费什么心思就能应付她。
有此交锋的时候沈艳丽说漏了嘴,海月这才知道这件事,不过她并没有回来跟青青解释,或者是把这件事揽下来,而是装作这件事与她无关的样子,直接搪塞了过去。
青青不想听她废话,也不想看她装可怜,直接道:“你和苏家的事情我不想管,若是你要说苏逸晨勉强了你,你觉得我会相信吗?俗话说的好,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自己不愿意的话,当初我去找你时,你就会跟着我回来。”
既然没跟着回来,海月的选择不是已经很明显了么?
海月楚楚可怜的看着青青,双眸渐渐染上了雾色,像是随时都要哭出来一样:“青青,你这是不认我这个亲人了吗?”
青青冷然:“海月,说话做事可得凭良心,是谁不要谁,你心里清楚,当初我求着你回来,你硬是要去苏家当妾,而今你回来干什么?我不需要做人妾的姐妹。”
特别是这种自己贴上去的妾!
海月脸色一僵,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正好此时沈素娟回来了,海月见到她,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娟儿。”
情深意切的一声呼唤,却让沈素娟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摆摆手对海月说道:“王姑娘,我和你不熟,你就不要喊我闺名了,怪瘆人的。”
比起青青对海月的冷淡,沈素娟对她的态度简直就称得上是恶劣了,沈素娟是亲眼看着海月不留情面离开这里,现在回来干什么?还这么喊她?
沈素娟直觉海月这次来的目的不单纯,事实也果然如此,她来这里自然不可能是跟青青姐妹叙旧,而是为了苏逸晨。
“青青,我们这么熟,我就不绕弯子了,苏逸晨被他爹放弃了,转而把苏家所有的生意都交给了苏逸轩,我们现在是活不下去了,我听说你在县城开的香料铺子很是红火,不如你帮我一把吧,可好?”
海月眨巴着眼睛看着青青,恳求道。
青青似笑非笑道:“你的消息倒是灵通,不过我自己调配出来的香料连自己的铺子都供不应求,怕是没法为你提供香料了。”
“这不怕,你要是信得过我,可以把香料的方子给我,我们自己调,当然了你提供了方子,我会支付钱的,绝对不会让你吃亏。”海月连忙保证道。
沈素娟听着海月这么不要脸的话,恨不得直接拿起笤帚把人扫出去,青青看到沈素娟板着的脸,也知道她不高兴了,连忙把人拉到了自己身边,好好安抚:“娟儿,来坐这里。”
“青青你觉得这个建议如何?”看着眼前姐妹情深的一幕,海月心里很不是滋味。
为什么别人家的姐妹,感情极好,姐姐爱护妹妹,妹妹体谅姐姐,而她家里的那个妹妹,确实让她头疼。
想到自己的烦心事,海月脑子突突的抽着疼。
“海月,是谁给了你这么厚的脸皮,居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的方子给你,你是觉得我傻还是我蠢?上次盘扣的图纸给了你,你卖了多少银两?起码不低于两千两银子吧?你赚了这么多钱,也没见你分我一些啊,怎么现在看到我日子过的好了,你就舔着脸上门跟我称姐妹了?”
青青冷笑:“可惜,我娘只生了我和娟儿两姐妹,除此以外,我还真是没有别的姐妹。”
海月被青青的话挤兑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变成了铁青色。
原以为都这么说她了,海月是个要脸面的人,定然是留不下了,谁知道她硬是承受了青青的怒火,依旧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的说道:“青青,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也是有苦衷的,你要体谅我啊,如果不是真的有不得已的原因,我也不会愿意离开这里。”
青青心里对海月是失望透顶了,她想不明白以前的海月不是这样的,怎么才短短时间,就变成了一个唯利是图的女人?
要不是看在她怀有身孕的份上,沈素娟还真是会让自家姐姐把海月直接丢出去。
“人活在世上,谁没有不得已的时候?谁没有苦衷?有谁天生来就是要体谅别人的?海月既然你当初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现在也就不要后悔,你没资格。”
青青把端着的茶盏放在了桌上:“我累了,就不招待你了,你怀着身孕还是在家里休养吧!”
话落,青青带着沈素娟直接离开了堂屋,海月愣愣的望着青青的背影,说不出话来。